《今天准备去植树》

今天准备去植树，同时也准备下了
一些怪怪的想法：一把开山锄必不可少
但在这棵树与那棵树之间我会另有选择
我会带上一部词典，给泥土下的
蚯蚓学习发音；带上去年的爱情
它被我煞有介事地埋在那里，好象已经
与我无关，并被我踩上一只脚；带上
三颗小石头，代表纠缠在我身上的
三种方向，我摆脱了与它们的干系
再让我犯下道德上的错误，想也别想
带上几根火柴，我一直来不及用上
的火种，让它们在泥土下燎原
我会用一年的时间来计算它的火势
直到最后烧痛了我自己；带上前些年
与父亲诀别的话题，要它们
继续传到那一边，“春天来啦
你那里是不是也有个春天？”
当然还要带上我的羞怯，对我来说
长期不能与世界缓和的困难，我要
彻底了却这一心事，使它融入泥土和雨水
我今天会一下子完成这么多工作吗
好几天以前，我就为这个节日的
到来，而偷偷激动

2004/3/12

《我曾经是那只稻草人》

我曾经是那只稻草人。我当过你的
哨兵，你给了我一杆枪，那不是枪
那是一条竹鞭；你给我钢盔，那是
一顶破旧的斗笠；你给我一副威武的
表情，那是用纸张画出来的；你也
给我一项任务，看管一片土地，也有人
叫做田亩。我绷紧着腰杆子
一直站在那里；刮风的日子站在那里
下雨的日子站在那里；白天站在那里
夜里还是站在那里。我以一个男人的力量
与谁较着真，我为我的忠诚从来
没有呜咽过，但也好象没有感动过谁
我看管的那块菜地一片葱茏，有时
飞来几只麻雀，我是这样喊的：
“我要打死你，打死你！”其实
你比我更懂得，那是虚拟的
但却有着非常真实的成分；我在你眼里
从来就不是英雄，但我把自己当作了英雄
你把我作为一个摆设，但我
就是这样死心塌地
你叫我站在那里，这就是我的出息
你如果真的掌握了什么，那就叫铁石心肠
“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假的，我是假的！”
今天我把这话说出来时，许多人
都笑了，但他们笑过后就会这样说：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2004/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