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之书

           一

外祖父的船在某个黄昏与地平线融为一体

你看到许多灰色的鸟自岩石上扑愣而去

白色的水泡中冲来荡去的是外祖母丢下的:

一张草席,一副筷子和几双凉鞋

这个初秋的黄昏,你看到众多枯萎的花

嵌在人们的脸上,悲哀似一层

薄薄的纸,在光线中默默地飘零

          二

你很小的时候便在观望

那条你外祖母曾观望过的地平线

有时你会长时间地陷入冥想中

你执意地认为你当时坐的某块石头

也许就是你外祖父从前坐过的地方

只是你的不善言语被年迈的外祖母

用来区别另一个身影的标识

          三

但,你的冥想并没有结束

在这个安静的海岛上,你与众多自然界的事物

平等相处

白天你放羊,看书,眺望归航的帆影,写信

睡梦中你隐约听到海风的声音

直到有一天外祖母突然叫来一条渔船

将你送到远离海岛的小城念书

你走了,带走几本外祖父线装的书

你留下一些课本,衣服,心爱的狗和沙堡

留下几封信

作为短暂告别的标识

但,后来的经验在告诉你

这是一场错误的开始

许多后,

外祖母老去时,你却走向高考的考场

事物的背离与时间的过失让你想到

那片悲哀的栅栏,它们孤零零地

呈现在苍白的海岸上

       四

黄昏.。浮沙。棕榈树。海岸线。

熟悉的事物要唤起熟悉的面孔和故事

你在一本日记中写下：

秋天将再次来临，秋天刮过的风将再次

刮过。

在一首《忧郁之书》中你写下：

某个黄昏一条渔船的沉没与另一个时辰一个老人的离去

它们构成了你最初忧郁的书籍。

             2004.3.26

下雨了

下雨了

而你并不喜欢雨

像我也不喜欢那些断了线的风筝

此时，你站在窗前或翻开一本看了一半

的书

也许你还写诗

或思念着一个记忆中的女子和她扬长的辫子

只是你不喜欢雨，你厌恶这漫长的胃痛

廉价的粮食

你厌恶这潮湿的房间，潮湿的记忆。

              2004.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