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二题
   [ 语言，一旦说过，就归于
   寂静…… ——艾略特 ]
  
   （一）
  
   迟钝的根，挑动出欲望
   却被掩得很深。你感觉到了这一点
   收敛起来了，其实是因为害怕
   这春天，最残忍
   要让已死了的再来一次痛
  
   你只会叙事，在记事本里写下：
   春雨阴霾，见不到猩红的桃花
   你在棋局的外延停留了很久
   空壳在延伸，灵魂在紧缩
   荒凉而空虚的迷雾在吞噬
  
   垂钓者的面孔，被污滞的河水挡着
   烈士墓前并排着一队队小丑
   飞短流长被花腿的小脚拨来拨去
   这春天，你想到了许多人的死
  
   （二）
  
   不成篇幅的，那远远的歌声
   扎进来，不再消失
   三月温柔的夜，穿过一只修辞的手
   呈现出皑皑白雪
   桃花时节，进入了绝境和死亡
  
   沮丧着，沿着你的轨迹独自走着
   梦着，多想就这样离开
   从春天拂晓出发，放下混乱的箩筐
   可是，来自隐秘的压力
   在看不见的一个春天里肆孽
  
   坚持住，在浊水中抱紧自己
   你不能学着诅咒，学着放弃
   丢弃一个梦中的轻松时代
   丢失一个已被忽略的春天
  
   04-4-2

□新兴路1号
  
   新兴路1号，被房东调换了一块门牌之后
   新兴路1号，依旧晦明不暗
   新兴路1号更暗的2楼，完成着一种不必要的过程
   用以刺痛自己的眼睛、手，甚至嘴唇
   像拉斯柯尔尼科夫一样烦躁不安
  
   15间租金一百元的房间叠加的新兴路1号
   住着一些和我一样没有邮址的人
   整整两年，我这样住在2楼
   一群又一群的过客去了又来
   新兴路1号，始终没有撕下它黑暗的面孔
  
   新兴路1号2楼的窗口
   可以看得见路旁美容院的灯光
   04-3-30
  
   □白马（或者绿）
   ——给保罗·高更
  
   要被绿色浸透了的白马
   塔西提的白马，请你慢慢地走
   再停一会儿，让你苍绿的忧伤
   溶解在绿荫里，溶解在流曳的光线里
   丹麦中产者的女儿已经改嫁
   可爱的阿丽奴已经去了天堂
   整个塔西提的夜色再也承接不住巴黎政治记者的儿子
   你已无家可归，这里是死者的乐园
   真诚的赤子，以白马的名义写下不幸之后
   你还要吐出光辉
   你还要继续询问
   纯洁的幻想
   是原始之诗野性的呼唤
   04-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