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足够幸运，成千上万的人死在路上

单纯救不了他们，夜晚仅仅没有方向

他们足以死掉，因为没有神照料

他们的尸骨在黑暗中堆成路标

灵魂站在风口说话：永无尽头，永无退路

风把他们吹到无人听见的事发地

那里他们听从过北极星的指引，而非神的祷告

他们玩撞车游戏，在深夜的弯道加速行驶

他们追尾在肉食加工厂墙外，他们互相嘶咬

火舌舔着油箱，他们用牙齿深入血腥的事物

最高的台阶上他们射杀，因为内乱中不存在起义

由外向里他们转着圈飞跑，在中心区

他们碰头并上升，这个地方被命名首都

他们看见送葬队向天空驶去，从叛逃的故乡出发

他们无法回望情人，嚼着口香糖他们仰面朝天倒下

像点燃的烟卷留在车厢靠背椅上

看得出不对自己负责，他们也无法担负责任

扒手抢劫一空以后，警察才迟迟赶来

他们更嫉妒那个逃兵，因为他除了恐惧还有爱

他就留在警戒绳外面，他们需要一个人远离战争

为他们生殖后代，那一晚他仅仅不胜酒力

从庆功宴上转身走开，他把众人的狂欢当作欢送

过了清晨，屠宰场就不再发出嗥叫

当众人醒来从成堆的骨肉捡拾自己

他们总会穿错衣服，把一盘猪排或狗头认成阵亡的身体

让我们奏个乐曲听，他们说，趁那缺席者还没来

他就在饥饿的路上收拾着残局

把电插头拨掉，把吉它手的长发剃光

让妓女裸体敲着军鼓到市政厅游行

在没有鸟的风中我们与神相见并且交换对方

队伍浩浩荡荡穿过一片田野

我们奏乐给麦子和稻草人听，因为我们就要死掉

队伍稀稀拉拉穿过一座城镇

我们奏乐给汽车和屠宰工听，因为我们就要死掉

队伍三三两两穿过一条街道

我们奏乐给教堂和牧师听，因为我们就要死掉

队伍只剩一人穿过一个广场

我们奏乐给活着的人和影子听，因为我们就要死掉

我们奏给那个逃兵和我们的儿子

你留给后人赞颂而我们散步在云间的路上

我们奏给演奏者和我们的听众

一个人能否称为乐队而现在只有神在倾听

曲终的路上，指挥仍然舞动着手臂

他把教鞭留在教堂的灰烬里，把广场留给雕像

纸做的乐章点燃饥饿的手指，大师把身体烧成

尖叫的吉它，没有什么乐器比体内的马达更美

一桩不可赦免的罪行中，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已经渡过

在黑色的骨灰吹进耳朵的今晚，我们会梦见神

如果我们做爱，我们能让后代看到最好的遗嘱

但儿子永远听不到我们死在路上的声音

让我们奏个乐曲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