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被调包的私生子，我出生在一个肮脏的马厩里，盗马贼接生了我，地球上我找不到自己的父亲，有时我说一些镜子能听懂的话，我觉得一个女人比生我的人更了解自己，我被什么人爱过吗？或者了解父母？一想到这些，我就感觉受到了侮辱，我只有耳朵认识字，我喜欢听嗓子里唱另一个人的歌，爱上一个粗口的女人，我马上被异己的声音感动，长时间呆在没有安灯的房间，我走遍这个国家的领土，海我也去过，我是吃海水长大的，到了晚年我才捡到一个孩子，我一直想酬谢废品回收站，尽管这是公平交易，挂了一辈子十字项链，我交上几个掘墓的人，冬天我靠雪取暖，没有死者邀请我参加妻子的新婚典礼，我从不在草堆里过夜，我像常人一样怕鬼和蛇，白天我观察星辰，没有太多流星为我的狗致敬，我只有一张木床，它曾在别人丈夫的耳中响动，响过以后床就被拆散了，但我的鞋是铁的，左边那只装零钱，右边那只盛饭，有时也相反，右边那只装零钱，左边那只盛饭，革命那年第一枪是我打的，我讨厌对门那条不让我配种的母狗，狗的主人赞赏我的举动，也赞赏母狗，它临死前咬了我一口，在舞厅门口，我乐不可支看了一场马戏表演，第二场演出我成了最受欢迎的人，当上不喝开水的看门人，我得到老板的奖励，我掌管一串钥匙，却无法打开那道唯一的门，妓女罢工的时候，我跟着跑上街，跟着我成了世界问题的一部分，我是一根上吊绳的剪刀，是一条高级领带的油点，只有狗跟我讲人话，我给床上光身的女人治过病，八十岁时我被开除出党，我打出了一张偷来的牌，九十岁时我被富人踢了一脚，我无法花出他找的假钱，酒桌上我成了谈笑的靶子，我爱那些空腹的啤酒瓶，所有大众爱看的报纸被我卖光，我污染过所到城市的河流，在广场上我不知道谁是我，但我喜剧的一生赠给了整个世界，人们都谎称要上天堂，我只想见到自己的父亲，上帝怜悯我，被叛徒出卖的是我的替身，而埋葬他的将是我的朋友，捡来的孩子继承了我人间的财产，我完成了这个世界最后的基因排列，我不得不告诉大家，我完美无缺的一生，足够一百部小说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