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4月11日早晨

我下了火车
急着上厕所
后面的故事逼着我
把厕所写进诗歌

现在   我比任何时候
都更急着找到一个厕所
已经走了一里路了
拒绝了无数辆的士
我看起来很象一个要坐的士的人
根本不象坐不起的士的人
更不象兜里只有一块钱的人
事实上   我从车站出来
摸摸兜   只剩下一元硬币了
我的那些钱   并没有腿脚
它们去了哪里
这一元钱   我什么事情也办不成了
我必须   去趟公厕

走到新华西桥
一双小脚   传说中的三寸金莲
横在我的面前
挡住了我2004年4月11日这个早晨
以至于   好多天了
我还没能走出这个早晨

系着白羊肚毛巾的老夫人
看到我的红皮鞋走近
内敛地缩回了她的脚
我还是看清了这双于众不同的脚
合脚的黑布鞋   不大不小
裹着那对三寸金莲
两个大粽子
她面前的黄搪瓷碗里
已经有三张一角的纸币
她的手   抄在蓝土布棉袄袖里
她的沉默
是一个世纪   对另一个世纪的沉默
她的出现
是一个时代   对另一个时代的反叛

我唯一的一枚硬币
"当"地一声   落在了碗底
老夫人    低下了她的头
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下面的事情是
必须   马上   立刻
找到一个免费的公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