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    地

 ——给M

远人

1

就像很多事物的开始，凭借某个

陌生的逻辑而存在。我一直没能理解的

就是逻辑。一个女人在这里行走，仿佛要躲开

这个世界的重量。一个注视

在头发旁边汹涌，一个渐渐

裸露而出的碰撞，在这里停下，在这里

滑向我们慢慢打开的部分

它要继续伸延，向着下面，向着世界

羞涩的底部，一个女人的头发

潮湿，卷曲，承担着一句

小声的赞美，而此刻也将继续

将知道和不知道的一切拧在一起

我开始体会它的角度，在裸露的外面

体会隐藏的东西。在一个   

和零相等的距离里，我想再一次抚摸

这个世界开始时的脸庞

2

我们的经验就是如此，短暂、奇妙

还有什么是需要经历的？在时间

和时间的连贯里，呼吸

也在连贯，排开所有的他者

就像一团团阳光，为了变成

一块坚硬的石头，顺势滚到我们脚底

——我的血，流得更快

你的呼吸，变得更深

又一次，你的头发垂下，像为了增加

一个难忘的瞬间。

3

我一直都在说着，几乎变成

一个傲慢。而这恰恰

是我一直恐惧的方式

因为我一直渴望

在无辜的隐藏里

变成少数中的一个

我打开我的房屋

在那些散开的凌乱里

我渴望一个不同的世界

可随后进来的声音会是怎样？

桌上的书籍会是怎样？

一个女人的呼吸又会是怎样？

一个心有默契的声音

在我身上奔跑

我一直都在说着。我是故意的——

4

选择这个时刻，是你知道

怎么样选择。我的眼睛

掠过去，又马上

扫回来。仿佛一眼

就穿过某个强度，完全的现实

就是如此，一枚细长的针尖

开始穿透这个时刻

你的睫毛

和嘴上的唇彩，一同在那里闪耀

灰尘在扬起后变得平静

你就在过去的平静里活着

你没想过将会活到悲伤——你真的

悲伤吗？假如你活在

另外一种情况，你只用一只手

就把一个幻念撵开？

你忽然起身，不和我说再见

我在听着一场朗读，所有的窗口都敞开

光线进来了，用手扼住我的喉咙

5

无论如何，那曾在的地方

现已到了别处，我的心跳

越来越能听清，仿佛时间

在躲起来雕刻一个形象——

它雕出来，是为了一个尊重

在刀子的剜割里看到目标

无论如何，这里的第一个烟蒂

是穿过你的手落下

淡蓝的烟飘散着，优雅而灼热

6

我从家里出来

我现在只能想像还有事物没有更改

但其他人出现了，在施工车的旁边

试图改变一个坡地的向度

他们住在有安全帽的房间

不知道那些发生的一切

一个影子会继续延伸，因为角度

而突然变大，像一个膨胀起来的想像

里面的秘密已告消失，但它仍将

高于我的渴望，在一个绝对的静止里

2004年4月15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