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子 | 注册:2004-6-15 09:31 | 等级:用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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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魏国松的诗》
魏国松的诗
坐在楼顶上
这是一座公寓的楼顶,
上面没有倒挂金钟花,和盆景,
这跟看得见的别墅的楼顶不一样。
那个美丽的少妇很涨,
在楼顶的一蓬藤架下看书,
身边的桌上有一个瓷质容器,
这个瓷质杂种很走桃花运,
它常亲吻很涨的少妇的唇。
我坐在楼顶上有一年了,
或者一秒钟也没有过。
一秒钟是否太长,一年是否太短?
我抻出旅游鞋的鞋带,
我就想这样量一下自己的时间,
量一下汪满荒芜脑髓里的时间。
已到了掌灯时分,城市暧昧起来。
夜行鸟在我的头顶盘旋,
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它们在月光下看我是人的模样,
惊惶失措。仅仅因为我是人,
它们丢掉了快乐,和快乐的飞翔。
对面的别墅湮在黑夜的墨汁里。
少妇当下的怀想我不知道,
我坐在楼顶上。白天很涨的少妇,
坐在哪里?坐在谁的怀里?我不知道。
我坐在楼顶上有一年了,
或者一秒钟也没有过。
一秒钟是否太长,一年是否太短?
我想坐成楼顶上的太阳能热水器,
我体内的水,挂满阳光的鳞片,
我能给楼下的哪一家解渴?
哪一家的花儿蔫了,等我去浇?
哪一家有我至爱的亲人——
水灵灵的至爱亲人?
在大众浴池里
张进行站在浴池里说笑,
他笑王子和的肚皮,
他说王子和你该减肥了。
浴池里再就没人说笑,
人们都在用力地清洁自己,
把身上的皴搓下来,
让水冲走。没时间说笑。
浴池里有肌肤的味道,
也有尿臊的味道,
没有干净的味道。
人们走在外面很干净,
其实在浴池里,人们都很脏。
张进行就很脏,
星星在头顶的时候他上工,
星星在头顶的时候他下工,
星星挺烦人。
蓬头的流程很规矩,
水丝线一样拴着人们的心,
人们站在水下,或躺在水里,
想着外面的世界:
何时弄脏了身子,
再回到浴池。
他们走了
桃花开了,他们走了。
他们往富人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他们这些民工,
看着自己穿廉价衣衫的亲人,
在灰色的心情里徜徉。
行囊里没有一粒亲人的词句,
他们走了,没觉得什么。
最亲的亲人在干什么?
城市里盖楼的钢筋,
是他们碗里的过水面条,
挑起来很柔软。
他们把力气藏在肋下,
富人们看不到他们怎么忙,
楼就像一个上小学的孩子,
嫩嫩地站在人们的瞳孔里了。
桃花谢了,桃树枯了。
力气没了,他们走了。
他们往富人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看着自己穿廉价衣衫的亲人,
站在一块冰凉的冬日下,
他们暖得就像在三伏天。
年轮是什么轮
从北票到山海关,
在辽西走廊跑了五个小时。
笔会像是我家乡的庙会,
人们攥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有文字的花,和文字的果,
有文字抽干了灵感的激情。
庙会里老者更老,嫩者更嫩,
山海关的海舌咸咸的。
舔着汽车轮子,和迎头向海的树,
舔着树倒后跑出来的年轮,
舔着年轮外的匆匆过客。
让我真的想起了树,
这棵树刚好攒成一口棺材,
树好象与一个老人的年岁相仿。
树没攒成棺材的时候,
树是一棵树,年轮藏在树皮里,
碾过无数痴狂,和梦想。
树攒成棺材的时候,
树不是一棵树,年轮是一捧木屑,
里面有锯齿的唾液,和气昧。
年轮是什么轮?
竟能轻易抻断一根生命的发条。
还能轻易跑进文字里,
把它们涂成各种各样的颜色。
年轮跑过之处,
文字,和生命散落一地,
这是废品收购站的地。
寻找蒂蒂
某一颗星或许映着蒂蒂的心,
某一缕云或许抹过蒂蒂的额发,
某一段路或许用蒂蒂的香足丈量,
某一刻或许定格了蒂蒂的终身。
蒂蒂走了,黑夜埋着白昼的痛。
蒂蒂的眼睛很亮,
蒂蒂的眼睛里有纯净水,
蒂蒂用纯净水洗我的人生。
我在干什么?
我经常患得患失,感觉天很重,
地也要陷下去,万丈深渊,
人民的嘴脸看不透;
我经常喊来喊去,感觉憋闷,
声音陡峭,贴在万丈悬崖,
人民的嘴脸看不透;
我还经常哭来哭去,感觉敞亮,
推开穹幕,万丈豪情,
人民的嘴脸看不透。
蒂蒂用眼里的纯净水洗面,
用隐忍的肢体语言唤我,
用爱爱我……
我在干什么?
蒂蒂走了,凝脂般恋爱的蒂蒂,
那片香唇仍歇息在我的睫毛上,
我轻轻地摘下来。眼睑上的那滴泪,
被香唇衔住,我知道我的心,
被香唇衔住,我被香唇衔住。
蒂蒂的香衣还在,
触手可及的香肤却让怀想颤栗。
蒂蒂没走的时候,
我在干什么?
农妇崔三花
农妇崔三花死了,
喝耗子药死了。
她的孩子张宝宝,
还吮着她的乳头。
粉红色的乳头,少妇的乳头,
张宝宝他爸曾吮过的乳头,
村支书吮过的乳头,
张宝宝的乳头,
停止呼吸的乳头。
崔三花的乳腺还制造乳汁,
张宝宝就甜甜地吮,
人们背过脸去,
张宝宝的大爷大娘们背过脸去。
张宝宝摸着涨涨的乳房,
他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摸娘的乳房;
他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吮娘的乳房。
他呵呵地乐,掀崔三花的眼皮
唤娘。
粉红的乳头将要变紫的时候,
张宝宝被人抱起,
他蹬着一双脚丫,
蹬在每个人的心上,心绞痛。
土地被强人占去了,
张宝宝他爸无能,
村支书不管,
张宝宝还小,才7个月。
农妇崔三花,
就喝耗子药死了。
寻找铁矿石
植被与铁矿石只有咫尺之间,
植被很容易被掀翻,
就像一个人掀翻草绿色的锦被,
跳下硬板床去梦游。
铁矿石可以碾碎,用清水淘洗,
可以漂去杂质,和附属物。
比如古人做饰品的玉片,
他们砌起房屋时的第一块基础。
他们的骨殖,和尖底陶罐。
比如今人撒下去的葵花种子,
在长到朵朵向太阳时半路夭折。
以及他们的脚步,和怪异的车辙。
铁矿石制成铁的工序复杂,
需要冶炼,和冷轧。
铁矿石只是初级产品,
就像我们初级阶段的社会,
繁荣,繁忙,或许还有些繁重。
铁矿石与钞票只有一步之遥,
粮食与胃口只有一步之遥,
心与心天地之遥。
寻找铁矿石的日子很兴奋,
就像新娘子已经睡在洞房,
香酣让新郎心跳加速。
睡姿很美,新娘已睡在鸳鸯被里。
寻找铁矿石,和蹩脚的新郎一样,
用炸药的情歌唤醒铁矿石,
深吸一口气,或猛跺一下脚,
让世界充满硝烟。
作者:魏国松,男。辽宁省作协会员。地址:辽宁·北票市南山街九委九组17号。邮编:122100。电话: 13050932170。E-mail:tlwgs@263.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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