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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诗《减法》，请罗老师阅。并祝新年好！
减法
（或12月31日）
电脑屏幕显示：2003年12月31日
两条坏消息来自远方。梅艳芳去世；
我的一位好友从二人世界回到一个人
日历的最后一页，缓慢而愈发暗淡
窗外，一场大雪弥漫着
我在炉火旁合十双手
时间过得很慢。一对老者从海边
归来。收起渐热的剑。入鞘
谈论着剑术与健康，还有高血压
黄海一路直达黄海岸边。每天都
被他们走得极其漫长
浪花，慢慢消蚀着岩石
一只鱼滚动了一下，被海水
拥上沙滩。像是一场游戏
海水那么强大而暴力，游戏是
单边的，鱼儿只有顺从
尼采说：“要从最高意义上肯定生命”
这个酒疯子，举着酒神，让人疼痛
那必然的结局，被他一语洞穿
此刻，一条鱼的痛苦正被我
全部承载
远处，幽蓝的海水 ，更暗
雾，渐渐散去
热气开始弥漫着整个餐厅
酒，微温。那些人努力压抑着
内心的激动。鼓掌（手掌通红）谛听着
元旦的钟声。窗外大雪纷纷
他们即将毕业，他们都很年轻
人群之中的我刚满20岁。立在长春
的街头，从午夜眺望1992的第一个黎明
春子伸手悄然抚去我肩头的雪花
又有雪花很快覆盖
车辆很少。最后一响的钟声之后
它们正行驶过哪里呢？迷底石沉大海
最后一站的景色一定壮丽
但是无法描述。那个亲历者
收藏了所有的声音
有一条街道，我只走过了一次
村庄，一片银白。这是东北腹地一个
叫做讷河的地方。小得只有我
才知道。一群孩子分成两伙
一伙当土匪；一伙当八路军
雪球是天然的炮弹。生产队里鞭炮齐鸣
大人们谈论着新年的事情
一颗“炮弹”击中冬杰（邻居家的孩子）
的眼睛。我仓惶跑回家中
（后来，大人们说他的的眼睛被打坏了）
二十年后的一天，突然听到冬杰车祸身亡
的消息。一朵白花从胸膛里开放
弥漫在时间的深处。若即若离
风，从高处吹来，渐暗渐弱
鸟的一片羽毛落下，轻得让我
无法伸手抓住
我的双手还能握着什么
地铁拖着长长的洞，不知疲倦地
奔跑。像鼠标，不知道
在何处钦动。图案在变换
我们随时可能被世界隐藏
在任何一个背景下
一如夕阳巨大的投影
溶解着沙滩，海水，汽笛
黄昏，不可逾越
地铁车厢。在深处。灯光明亮
但仍然感受着夕阳的最后一击
远处狂欢的舞蹈和乐曲
更加激昂。成龙大幅广告画
让整个广场显得更加孤单
二十年前的功夫片急速切换着镜头
老尼采继续他的演说
钻透厚厚的墙壁，偷光
微笑着的维纳斯，把黑夜
短暂的冲淡。 夜，又来
合十的双手，一片冰凉
此刻，通红的手衬着落日
完成最后的感恩的晚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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