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

多么奇怪,在世界的快和我们的慢之间

一列火车平缓地驰过

偶尔你也会想到蝉声似雨的季节

等你抬头时却只望见那些单调的广告牌

和一片挂满了雪花的枝桠

许多散落的记忆像空气中破碎的

啤酒瓶

在快速的爆裂与你缓慢的拾拣之间

一列火车平稳地驰过

04.1.25

          给李林娟妹妹

昨天天气零下三度

红围巾在妹妹的脖子上安了家

妹妹轻轻地说话时

无数的小精灵在她的嘴边

跳来跳去,淘气得很

像妹妹常常淘气地看着我笑

我的妹妹不是我的亲妹妹

我的妹妹喜欢和我走在一条漫无边际的

路上

漫无边际地想象我从小带她去

拔芋头和拾贝壳的时光

作为记忆的一种载体

妹妹的眼敛沾满了水晶

现在,妹妹不愿意去提毕业这样的词语

妹妹在笔记本中描了个大大的帆船

妹妹安静地坐在海边

而那对岸的渔火

有一盏某日将幸福地降临到

妹妹的目光中

但在哥哥的诗行中

妹妹这样的词语温暖得如同

妹妹脖子上那条红围巾

                        04.1.25

陈言

我不是陈旧的语言

我是在陈述语言

这美丽的语言

温柔如水的语言

迎接我的是

海岸、木帆船和二十多年日出日落间

忧伤的眺望

以及一天中一次次的天亮

我是在陈述语言，陈述

时间、炼金术士以及你温柔的

手臂，四季的风和雨

我是在陈述从白天到黑夜

一个羞涩的人

如何惊奇地关注

一座庭院缓缓地降落在一本书中

一只鸟背光而飞

一株莫名的草在风中歌咏

             04.1.25

岛屿

这熟悉的背影

父亲沉郁的脸孔

母亲低低的叹息声

姐姐出嫁的当日

我一个人轻轻地把家门

开启和关闭

              04.1.27

毕业生

在体育馆的一棵榕树下

你五次紧紧地拥抱一个女孩

你迷糊地看到

木棉飘在五月校园的小道上

你忧伤地听到

蝉在你所熟悉的凤凰木上高歌

在体育馆的一棵榕树

你五次紧紧地拥抱一个女孩

爱做梦的女孩，敏感的女孩

明年将嫁给别人的女孩

你五次紧紧地拥抱的一个

女孩

你在毕业的留言册上写下

体育馆。榕树。五次。

在别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中

你五次地看到一个词语忧伤地

降临

          04.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