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写在清明前的诗笺

阴历三月
故乡细雨霏霏
是焚烧灵魂的季节
故乡的坟，藏得很玄
寻觅，寻觅
旮旯里竟然隐匿自己的眼睛

攥在手里的草纸掂量又掂量
生怕恍惚一转身就丧失分量
修饰，祛除邪恶
把野草斩除，把墓碑的名字擦亮
却无法修饰内心深处的颓废
名字是清白的，灵魂也能千锤百炼

礼节结束的时候
声音沙哑诗歌也已扭曲
我惧怕，回家的途中
会坠入坟的深渊
然后揣测不到坟的出口

二   写给祖父的诗

祖父死的时候
我还小不懂许多事情
懵懂记得自己满了十周岁
还有祖父那遍体鳞伤的烟斗

祖父这一生也够沧桑
打过仗当过长工做了半辈子的农民
婚后第二年就被国民党强迫拉去抗日
身怀六甲的祖母哭得昏天暗地
整整三个月在槐树底下期盼祖父归来

等等等
光阴荏苒八年过去了
没人清楚祖母流过多少泪水
但独守闺房没有嫁过，村里人都清楚

日本鬼子投降的那一年祖父回来了
据说是一军官送祖父归来的
说祖父在战场上立了功
同时祖父还带回了久经沙场的烟斗
以及抹不去影子的回忆
其中就包括祖父从小教我的曲子
第二年就诞生了现在的父亲

晚年的祖父离不开烟斗和曲子
不幸的是患上了精神病
有时会不停地抽搐
还不间断地离家出走
追寻他记忆中的战场

祖父死的前几天还打过人
最终是在自家的老房子里找到了祖父
不过是死了，手里还握着烟斗
祖父出殡的那天我也去了
全家哭哭啼啼的
只有我没有掉眼泪

还有一件事我很清晰
那就是他的棺木里排列着几样东西
其中就有祖父的烟斗和祖父喜欢的衣衫

三  老李的生活片段

老李说
他这一生真命苦
每天新闻联播后
天气预报就是他的命运
还好，他有个很孝顺的儿子
就在南方的某个城市拼命打工赚钱
不过很不幸，得了很严重的关节炎
时不时就容易犯病
阴天的时候
老李就开始诅咒
说他的心很痛
要一直蔓延到老李呷酒的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