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一生的至爱

采薇

“一条金色的小狗，带着我金色的祝福，带给你金色的命运——生日快乐！”

这是1993年12月24日寄自※※市二十四桥135号的明信片，收件人：梧桐女士。

上午，整理办公桌玻璃板下面的东西，翻出一张发黄的明信片，在它的背面，我看到这两行字和一个圆圆的邮戳。要不是这些小精灵一样跳跃的文字在提醒，我肯定想不起来，这明信片久远的年代。它像历史的天空中飘过的一片雪花，即使融化为水，也一样晶莹剔透;它又像是夹在青春日记里面已经干枯的玫瑰花瓣儿，朱颜虽改，但香气依旧。我轻轻地叹息一声，开始在记忆的长溪中溯流而上，寻找苍苍蒹葭，寻找一只洁白美丽的水鸟，寻找与水鸟有关的故事。

我的肉体僵留在现实中，我的灵魂超拔于记忆的旷野。跨越千山万水。

按照邮戳提示的时间算来，它应该压在玻璃板下有十年之久了。十年，对于赤着脚蹇蹇而行的人来说，长耶? 短耶? 在这十年中，我的办公桌挪来挪去的，也数不清有多少回，而且还有一次大搬家，我从一个单位调到另一个单位。以我的粗心大意来讲，丢一两件东西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儿了。可是，这张明信片却一直压在玻璃板下面，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低头就可以看到它。

可是太熟视的东西，则往往无睹，正应了那句老话：“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如果不是偶然的原因，那张明信片还会静悄悄地躺在那里，沉默成一个古老的不再被人讲起的童话故事，任岁月的风沙，把它埋藏在地下，成为一座无人能解的迷宫。

凝视那张明信片，正面的字迹模糊得难以辨认。我想像考古学家拯救一件古董那样拯救这张明信片。于是，我拿起一只蓝色的圆珠笔，仔细地描摹，生怕自己拙劣的书法破坏了原作者美的创造。那是一首小诗《难忘恋情》：初恋是雾/你在雾里 我在雾外/宝贵的是情窦初开的纯真/铭心的是那份朦胧的爱//热恋是雨/你在我的山盟中 我在你的呢喃里/淋湿的是缠绵无尽的情愫/迷失的是我们自己//婚后的日子是一把伞/风风雨雨 我们共同拥有和支撑/我在你的眼中 你在我的心里/那份无言的理解和关怀 最值珍重。——1993、12、23于风月轩。

那一天是我的生日吗？他在明信片上画了一只大大的生日蛋糕，写上世界上最诚挚的的祝福语。然后把它投进邮筒里，让邮递员传情达意，这份浓浓的情愫，是否把邮递员的手以及重重的邮戳都染香了？一路飘来，谁会猜测到，那个寄信人与收信人是在同一个楼里办公，在同一个屋檐下栖息？

我握笔的手有些颤抖，心情也湿润起来，像是渭城的朝雨穿过千年的时空，洒在我荒芜的心田上。一层雨雾，隔得我视线模糊。抬头望向窗外，浩淼的天空中一朵流云在飘。谁说“白云千载空悠悠”呢，它寄予了多少人的心思与目光，谁能数得清楚？

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生活中的琐事，与先生的不愉快，深长的幽怨，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回忆一起走过的岁月，心里充满着甜蜜与惆怅。不由得长叹一声：哎！

“为什么，总是在蓦然回首的刹那，猛然惊觉，谁是你一生的至爱！”我先在日记本上写下这句话，然后拨通先生的电话：“亲爱的，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吗?”

2004年6月12日星期六

采薇：河北省唐山市开滦第一中学初中部 王丽红  邮政编码：06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