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或者细节
角落或者细节(系列)
● 中原马车
收破烂的
黝黑的脸膛流露出一份辛酸、一点疲惫。常是舒展一脸的皱纹露出让劣质香烟熏成黄黄的牙齿,向人们报着一些破烂货的价目:废书报每斤0.4元、废塑料和废塑料壳每斤0.25元、废铁每斤0.3元、塑料的饮料瓶每个0.1元、铝制的饮料瓶每个0.15元……收破烂的一边报着这些价目,一边弯下腰给人家送来的破烂分类,一堆是废书报、一堆是废塑料壳、还有一堆是打着响风中乱滚的可口可乐、雪碧饮食瓶,再有的就是曲七扭八的铁丝。一阵风吹过,一股霉味向四周弥漫开来,收破烂的中年男人还在分着这些破烂。
旁边停着的三轮车,已是绣迹斑斑,那让路面磨得光滑的车胎支撑着整个车架,看上去好像有点干瘪。一副链头松松垮垮,踩上去,就咣咣啷啷摇摇晃晃地乱响。一杆秤摆在车后,秤勺冷静地弯着,在阳光下缩成一线阴影;还有用来擦汗的一块毛巾,系在车把头上,让风吹得来回直摆。一片小木板上,潦草地写着“收购废品”,被绑在车把头上,可能是绑的时间长了,或许也是雨淋风吹的原因吧,那块小木板有些泛白,那写在上头的字也变得难已辨识了。
这还可以前进的三轮车和那杆秤就是收破烂的所有,每天在小区门口,收破烂的望着人进人出的大门,盼望能在小区走出来人群中遇上几桩生意。看上去乱蓬蓬的头发也掩盖不住盼望的眼神,收破烂的中年男人蹲在车子旁边,吸着牡丹或是飞马的香烟,眼睛盯着从小区大门走出的每个人,期盼着有人向他打个手势或是吆喊一声:收破烂的过来一下,这边有破烂。这会儿,收破烂的立刻吐去嘴巴的烟头,用粗糙裂开小口的手掌抹一下嘴巴,连忙推着他的三轮车走进小区,路过小区大门时,微笑地向值班保安点点头。
收破烂的每天和他的三轮车穿街走巷,保持弯曲的身躯向前,努力踩着脚踏板,向前多一点行驶。一天重复着一天……
2004-5
擦鞋的
北门路在喧哗与树荫下向南延伸,街道两旁的咖啡馆美容厅歌舞厅酒店网吧在车鸣声中在人们匆匆眼神中喘息着。北海酒店挤成其中,两扇玻璃门在进出人们的手中,不慌不忙地开或者闭合。大门口左右两侧,有几个头发零乱操着生涩普通话的外省妇女,坐在一个小方凳上,前面摆着一个翻动的靠背椅,椅子左下角一个木盒子里放着碎布、鞋油、四五片硬红壳、一块用去大半中间处下凹去的蜡、起了毛脱了色的两三把牙刷、一个小铁盒里散放着几枚硬币;木盒子近处还放有半缸子水,看上去有些浑浊。
擦鞋的妇女,手中操着黑黑鞋刷,向路过的行人探问着:老板,擦擦鞋吧,擦擦鞋吧;小姐,擦擦鞋吧,擦擦鞋吧。一声声地向着人们询问,几缕头发从额头垂下来,掩盖黑黑的眼圈、黑黑的眼神。偶尔,有人坐在靠背椅上,擦鞋的妇女连忙给人家挽起裤脚,再从木盒里拿出纸壳插在鞋口两侧,然后,用那卷了毛的牙刷沾些水将鞋四围的泥土清干净,接下来用碎布擦干,就可以上鞋油用鞋刷将每一寸鞋面均匀打磨了,打磨完后再上蜡,最后再用碎布四围擦拭……这么一番动作,用在两只鞋子上,擦鞋的妇女低着头干着,动作麻利,那股干活的劲头像是在操持一块地。
这些处省来的妇女,原本就是操惯了锄头镰刀的农家妇女,现在远离家乡在这喧哗的街头,找上一个角落,操上一把鞋刷,清洁每一双陌生的鞋子。看着她们弓着腰一把鞋刷在手上奔跑着,那种场景就我想到诗人老铁写过的一首诗《擦亮一双鞋有什么意义》,诗中写到:“黑黑的小板凳,黑黑的小手/黑黑的鞋箱里,放着黑黑的鞋刷、黑黑的/鞋油和黑黑的擦鞋布,面对那些黑黑的/企求中泛滥的奢望,我总是/自语道:擦亮一双鞋有什么意义?”
行走在北门路、人民路、前进路……我总能看到一些脸庞黝黑、头发零乱、衣裳皱巴巴的外地人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手中握着个鞋刷向路过的人们招呼着,老板,擦擦鞋吧,擦擦鞋吧……他们当中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小孩。他们操着杂生的普通话,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上,注意着行走的每一双黑皮鞋、棕皮鞋……
2004-5
修车的
小区门口向北拐一点,就是萧林路。路口,一把硕大的太阳伞撑着。伞下,一摊零乱的铁器,在伞的阴影下安静地横躺着。那树叉一样的轮头校正架上斜靠着两个打气筒,一红一黑。旁边掉了瓷的脸盆,盛放浑浊的半盆水,让伞面掉落下来的荫影打扮得一明一暗。钳子。扳手。一字起子。十字起子。以及沾染机油的锤子摆在敞开的铁皮工具柜里。
正在弯腰修车的老汉,给一辆自行车卸下内胎,转动的钢轮,抖落一些尘土,飞在伞荫之处。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修车的老汉为瘪去的内胎打着气,内胎一点、一点地胀起来。接下来,老汉一截一截将内胎没入盛有水的脸盆里,寻找一串水泡打盆底浮上来,然后拿出内胎,在原冒水泡的地方,打磨、上胶……
每完成一桩生意,修车老汉总会打荷包摸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眯缝着眼点燃,深深吸上一口,再将别在腰间的一块毛巾拽出,擦一把脸。在吸与吐的烟灰中,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默数着不远处红绿灯跳动的数字。而头顶的那顶太阳伞,正迎着风,安静地扇动着伞沿。
2004-6
报刊亭
报刊亭,就在小区门口一块开拓地上。四四方方的一座小白房,四周的玻璃窗让一些杂志的封面遮蔽起来,只剩下一个四五尺开阔大的孔留给买卖交易了。一块小黑板,书写着:人之初、广播电视报、读者、知音新一期又到。而在报刊亭的桌面上,一叠一叠的报纸整齐地摆着,新民晚报压着扬子晚报;扬子晚报压着现代快报;现代快报压着姑苏晚报……其中我喜爱的环球日报和21世纪也在这一叠叠当中,每一次买时,老板总要打这厚厚一大摞报纸中抽出来,每翻动的报纸,在老板手掌上轻轻地跃起,又慢慢地伏下,安静得让一些新闻与轶事在我的视线下一晃而过。
而被挂在报刊亭内壁的一些杂志。比如,《萌芽》、《青年月刊》、《视野》、《散文选刊》、《散文》以及《上海文学》等被一些夹子拷在铁丝网上。偶尔让窗外跑进来的风拷问扉页上的文字,扇出一大片哗哗声来。卖报刊的是个中年妇女,有些黝黑的脸膛流淌着对人的真诚、对生活的热爱。每一次去买报刊,中年妇女要不在翻阅一些报刊;要不就是用鸡毛掸子弹打报刊上头的灰尘;要不就勾打一件毛衣。而每每遇见买报刊的人们,便停下来,热情地为人们递书向询问要什么!
也就是从这报刊亭,从一份份杂志当中,让我常翻阅到一些好的文章与诗作。路过报刊亭,我也总要光顾一下,看新的一期杂志到了没有。
20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