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别人“出丑”

采薇

我这个人有羞怯心理，在众人面前，总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生怕出丑，所以很多时候，我喜欢独处。然而，我又是一个爱热闹的人，从不拒绝与别人愉快相处的机会。尤其爱看别人“出丑”。

去年，我单位举办“庆七•一、党的知识竞赛”活动。竞赛的一个题型是猜谜游戏。采取一个人解释，另一个人猜答案的形式。该A队表演猜谜游戏时，有一个谜底是焦裕禄。负责解释的小L显然是有些着急，说：“我们的书记。”解释得快，答得更快，大家都在抢时间嘛。只听Z以飞毛腿导弹飞行的速度答曰：“×××（本单位现任党总支书记）。”

“哗——”全体观众掌声如潮，大有山洪暴发之势。我的手都拍疼了，心里说：“精彩。绝妙的花絮！”本次竞赛，因此而具有了幽默的效果。过了老长时间，大家还常常提起，共同回味那一段精彩的谐趣。我不知道“现演”（现场表演）者的心理感受，只窃窃地希望，这样的“丑”不妨多出点儿。它就如同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哔”“叭”的声响，令我们在欣赏到火焰的壮美时，也聆听了火焰的歌声。

去年夏天，和几个朋友一起到蓟县黄崖关去玩儿，借此放松一下紧张了好久的心情。黄崖关长城脚下有一别致去处“万寿园”，该园的墙壁上尽是“寿”字。导游说，大概有一万多个，但写法各自不同。我就仔细地看了看，果然不差。真让人长了见识，寿字居然有那么多的写法，这其中肯定蕴藏着作者的匠心独运。

园子正中有一个大水池，池中充盈着山泉之水，清清亮亮，空明澄澈，终年不竭。积水覆盖下，一个镂空的巨大的“寿”字，平铺池底。导游说，踩着“寿”字走上一圈，可以长命百岁。长命百岁，我不敢乞求，因为人们常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但是，这清丽、婉如女子的山泉水，一定要亲近一番。被清泉涤荡，定会别有一番灵感在心中撞击。于是轻移莲步，诚惶诚恐，跟在导游的后面，把双脚踏入水中。

暗自体会，希望得来一些神韵。却听到身后，一片笑声传入耳鼓。原来是“幽幽鹿鸣”正对“参差荇菜”说：“哎呀，你可是穿着裤子呢！”朋友们听了，皆笑。“幽幽鹿鸣”的本意是说：“你可没像别人那样穿着短裤。怎能穿着长裤子就下了水呢？”可话一出口，就有了别一层意思，好像是说“参差荇菜”平时不穿裤子。笑声还未止住，又一阵更加猛烈的笑声不约而至。我赶忙扭头去瞧，哇！感情“参差荇菜”一不小心，来了个马失前蹄，“扑通”一下掉到齐腰深的泉水里，真的做了一棵“荇菜”。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拉上来，关切地问：“咋整的？”“荇菜”绿着脸说：“我见你们大家都迈过去了，就也想跟着迈过去，谁知眼神不太好使……”我不失时机地打趣道：“老菜要做一个真正的诗（湿）人，想体验一下深度。”

此一事件，后来被朋友们极力渲染，津津乐道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也每每地带着一种愉悦的心情，把它原汁原味地讲给其他朋友们听，也算是信息时代的一次“资源共享”。

有一个关于苏格拉底的故事是这样的：苏格拉底娶了一位悍妇，整天和他吵闹不休。有一天，苏格拉底和老婆吵架后，想到街市上去走一走，演讲他的新理论。刚一出家门，走到楼下，就被老婆从楼上兜头浇了一盆洗脚水，浑身湿透的苏格拉底毫不理会地继续前行。别人问他为什么不生气，苏格拉底说“我早知道雷霆过后必有大雨。”苏格拉底以他的智慧和幽默化解了自己的尴尬。这样的幽默故事能够流传千古而时时被后人津津乐道，我想有两个原因：一是平凡人的自我安慰——大哲学家尚有出丑的时候，况我等凡夫俗子？二是苏格拉底为人们解除尴尬的局面，提供了一个绝妙的范本。

前几天读到一段文字觉得很精彩：“那天，独自走在马路上，一只小手悄悄地牵住了我的手，我诧异地低下了头，一个小男孩红着脸飞快地走了。原来，这个不专心走路的小家伙找错了妈妈。一整天，我都很开心，忽然想起张爱玲说的，人生的乐趣全在那些不相干的事上。”

不是我心眼儿坏，真的，有时看别人“出丑”自己很开心。一是开心“出丑”的不是自己；二是开心“出丑”给大家带来的乐趣；三是开心别人也有“出丑”的时候。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出丑呢。看到别人也出丑，自己曾经出过的那点丑就不在心里结疙瘩了。看电视的时候，我最喜欢一个栏目，就是“开心一刻”，里面的戆豆先生总能以自己的方式（出丑）给大家带来快乐。看过马戏的人，都对小丑有特别深刻的印象，概因为他能给人们带来快乐吧。好的喜剧演员总是一面深刻地嘲讽自己，一面给观众带来不绝如缕的笑声。

2003年4月22日星期二

补记：整理这篇旧作时，我正闹着一个笑话，惹得别人捧腹。事情是这样的，我在网上贴了一篇题为《对一棵树的崇敬》的文章。里面讲到金圣叹法场就戮那一段故事。可是我把“就戮”错打成了“就戳”了。空水先生在回贴中说：你把“就戮”错打成“就戳”，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搞笑效果，一想就乐！。而此前两天，我还在网上说木祥会搞笑呢。在他的《田家巷》中，有一段话是这样的：“我还常常想起那位双目失明的老奶奶。老奶奶已经在去年去世了，就埋藏在我家对面不远处的风凰山上。”我回贴时说： "老奶奶已经在去年去世了，就埋藏在我家对面不远处的凤凰山上."问木兄，死人是如何"埋藏"起来的？我可以试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