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被篡改的风景
一幅被篡改的风景
坐在餐桌前看窗外,有点发愣。那在楼群夹缝里仅存的一片农田,不出俩月,即已变成了一个工地。七、八月间,那块地就已被晾着,没有种下水稻,然后被平整,浇筑上水泥路面,一张柔和生动的脸顿时板结,犹如患了脸部神经瘫痪一般。
连续多日(夜以继日)的打桩作业已经完成,黝黑的稻田土被挖起、堆积、晒得发白。起重塔吊也已经安装完毕,虽然还没有运作,但在浮动着白云的淡蓝天空中,它却不亚于一根扎进手掌皮肤的木刺——以后的日子里它将成为窗外风景的一部分——它站着的地方,本来是一排水杉。“它们在风雨中静默 / 却在我的诗行里 / 喧响不止”,我在一首诗里这样写道。在这个季节,它们应该是风景中最温柔而恬静的色彩;在夕阳中,它们有些黯淡,但还不至于触发你的感伤,挺好的。
现在,这幅风景被篡改了,改变了主题,改变了笔触,改变了色彩,甚至更多地改变了我的生活。
一直以来,我可以面对着窗外,平心静气地阅读一个周日的下午,或者偶尔被风景中的水稻和水杉激发了诗思,胡诌上几句;或者在那种温柔恬静的色彩的慰藉中,愉快地、手艺几乎发挥到极致地为家人做一桌晚餐;甚或每天夜里——在这西风渐起的初秋时候,呼吸着袭进窗来的清新气息,睡得一个好觉,做得几个好梦。只可惜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忙碌的平常的日子里,一幅临窗即可赏读的风景是多么难得,多么容易被粗暴地篡改!无奈,此后的日子只能更多地拉上窗帘——风景既已无存,难不成还要忍受灰尘和噪音的肆虐?
2004.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