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石 | 注册:2003-7-3 15:39 | 等级:用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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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像中的北京城
印像中的北京城 文/山上石
仿佛一开始我就在一场梦境里.我的梦中出现了好多人,其中有一个女人,我们似乎相识,她向我走过来,深情的吻了我的唇角,然后转过身走开了.我追过去,便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自始至终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火车在燕郊站台叫醒我,我的梦便在这个地方结束了.我醒来的时候正伏在桌子上,头向窗子.我的身边是几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女孩子,她们静静的坐在我的前面,但整个过程中,我没有和她们说一句话.这并不是我的冷漠,相反,对于那些熟捻的事我会产生难以割舍的感情,我总是不能忘记过去.我没有说话,只是因为我和她们不相识.路太短了,正因为短,才会觉得如此漫长.火车在十一点准时把我们带入北京站.然后她们拎着各自己的行李,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中了. 我的手依然紧紧握着我的手提袋,那里面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有两本诗歌杂志,我握紧它,只是因为,在我一无所有的境况下我不想再去遗失任何东西.我在人群中努力的找到樊瑞青,然后一起坐上744路公车,但我并不知道它会把我们带到哪里.樊瑞青是我的好朋友,他从天津来,我们来北京的目的是为给一个要离开这里的朋友送行.然后他到西安,我回唐山.我所在的城市其实离北京只不过二个小时的路程,但我还总是无法常常逾越过这个距离.就像现在坐在我身边的那个漂亮女孩一样,我一定不能走过去对他说: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我喜欢安静,也喜欢陌生.喜欢到那些陌生的城市,看那些陌生的男人和女人从我身边来来往往的经过,或是停留.我不反对他们给我的生活留下任何东西,爱或者其它.但无论什么,我应该是弥足珍贵的.我早就习惯了,走到哪里就是哪里,遇到谁就是谁,一直这样.那一次我和樊瑞青从首图出来,买了包烟,吸着,找到地铁站,然后开始走.我们并不知道要到哪里,只想坐下去,所以想到哪里就可以到达哪里.但我们最终是在王福井下的车. 我和北京应该算是有渊源的,那是在我贫穷而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我生了两次重病,它们都差一点夺去我的生命.在我家人和医生的帮助下,我还是活了下来,在这里的一家儿童医院康复了.但小时候北京城的样子,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印像了. 朋友是在一家杂志社工作,我们是因为写作而聚到一起的.他和他们主编住在一块,都来自美丽的南方.他们的住所,临近护城河,在离刘姥姥大观园不远的地方.我所了解的大观园,是从一部清代叫<石头记>的书中,那部书我只看了一个开头,没有看到结束.但现在我知道了,它的结尾就在我的面前,这条宽宽的马路对面.我路过那里好多次,但从没有进入过,就像我很少进入城市的每一条街道一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可能是因为懒惰,又或是一直拮据的缘故. 从小到大,在我读过的书本中,都会写到北京.它给我的印像是古典,端装的,甚至有一些微微的衰老和苍桑感.我了解它的过去,我想应该是如此.而真正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另一种镜像,她像一个性感的女人,一层一层,完全被现代化的气息所覆盖着.被某些模糊不清的东西完整的压在身下.我知道,人不应该忘记过去,但我们却时时刻刻都在尝试着忘记. 到那里的几天,我曾抛开朋友,一个人来到天安门,看那些古老青砖竖起的建筑,躺着的,立着的,它们像伤口一样生长在那里,如此小心,我都不敢去触碰它们.那时,我一个人在广场石柱的台阶下坐着,远远的望着城楼,望着主席像,它也远远的向我望来,模糊的,从幼年开始我们就如此的熟悉.来来往往的人在我眼前消失着,我点然烟,慢慢的吸着,我很少吸烟,但现在我在吸,我感到这会让我幸福.然后把烟头放在垃圾筒中,我便离开了. 有许多次,我都路过那条古老的护城河,它被树木和灰色的水町包围着,偶尔还会有三三两两垂钓的人.正是在这样的时候我会感到寂寞,那种近乎荒凉的寂寞,我喜欢荒凉这个词语,就如同这条河流一样,落漠的,慢慢流淌.我只能从它的颜色稍稍感觉它古老的形状.十年和五十年只是一个概念,因为时间,一切都在变,我看到的并不是它们原有的样子.包括我,包括河流,包括古老的北京城. 还有"天桥",在公车上我曾经过它许多次,在我没有到达那里之前,我一直以为它是一座桥梁,但它不是.只是作为一条繁华如王福井的街道出现在我的面前.樊瑞青在他的一首诗中曾写过一座"白广路的天桥",那是他的天桥,曾有些事情在那里发生.每个人都给喜欢的事情命名的权力的.我也有,我也有自己的天桥,或许是这样,但我不知道它在哪里,是不是漂亮,是不是一座真正的桥梁?但我相信我有.就像宗教一样,每个人都有,形式上或是内在的.都会相信自己的宗教. 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我宁愿只相信那条河流,青砖就是北京城,宁愿梦里那个面目不清的女人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一样,当许多的事和想像的大相径庭时,我们只有二个选择了,放弃和磨和.让它们原本远远的影子重合在一起.然而我们选择了后者.就这样,我告别了打扰许久的朋友,在一个让我感觉温暖的午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