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亮到天黑》

　　天亮之后，我们开始在校园里四处行走。沿着相同或不同的方向。经过椭圆形的喷水池，橡胶跑道和篮球场，静谧的矮树林，以及在水面上弯曲延伸的亭台楼阁。广播站的播音在固定的时间里准时响起，很好听的声音，在早晨。这时，已有人开始在跑道上晨跑，也有人正坐在亭台楼阁下的石凳上安静的看书，或在那片矮树林里走来走去，一片琅琅的读书声。有时，甚至会惊得几只灰知更鸟，或其他叫不上名字来的鸟儿，在树梢上扑棱棱的飞走。整个校园就这样被我们给切割成不同的线条、色彩和板块。当然，换句话说也可以，比如说，整个校园仿佛一轴画卷，我们把不同位置上的线条、色彩和板块，有机的拼凑和粘贴在一起，形成了校园里的共同的风景区。在这种情形之下，风景已不再需要过分热烈的赞美和比喻。只需一次心灵的切入和融合，恰如梭罗之于《瓦尔登湖》，自然乐在其中。

　　在中午。几乎是一半的光线，和一半的阴影。比如照在水、地面、玻璃，以及所有看得见和看不见的物体上面的光线，比如建筑物和树的阴影，隔离在我们之外的，甚至是已经消失了的墙的阴影。我在光线中行走，看着树阴下的人在读书，或者彼此交谈。风从远处吹来，树梢在抖动。喷水池在喷水，水雾在光线里飘散。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反复重复着错位、跳跃和投掷的快动作。但是我看到的几乎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让我多少总有点无所适从，但是可以慢慢适应。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和我一样年轻，仿佛一只只美丽的花瓶，带着周围的声、色、光、影，在空气里拥挤着上升。

　　到了下午，我们的空闲时间似乎多了些，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安排或支配。比如说，我可以去图书馆看书，看加缪或卡夫卡，看尼采或帕斯卡尔，或者，看中国古史籍或墨西哥战争，总之，我可以有选择有意识的看我所喜欢看的任何书籍。我觉得读书可以让我在喧嚣中安静下来，回归到一种自然与和谐之中，让我的视野变的更开阔，让思维的触角象光线一样辐射，或象河流一样在秋天的旷野上延伸。看书看的累了，就去操场上打打篮球，或踢踢足球来放松自己。黄昏时的校园倒显得别有一番韵味。建筑物的阴影被拉的很长很长，黯淡却异常柔和的光线在我们开阔的的视野里铺展。

　　校园在夜晚的时候似乎更安宁。道路两旁的路灯在后面追了上来。教室里的灯光也在瞬息之间全部亮了起来。在这个时间段里，我们似乎总可以做比白天多出几倍来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也最容易滋生空虚和无聊。对于无聊，作家周国平似乎这么说过：无聊也有两种，一种是浅显的无聊，没有任何目的和方向；另一种是深刻的无聊，总是感觉要做点什么，不去做了或者少做了，似乎就会觉得很不踏实。意思自然不言而喻。其实对不同的人来说，完全有着不同的选择。因为我们现在还很年轻，有人说年轻是一种品质，但我觉得年轻更是一种姿态，跌倒或站起？拼搏过了之后，你会觉得：“虽然很多事情我都失败了，但，你不能说我没有勇气”。（沃伦）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恰好想起我的兄长木朵的来信。而我最近正在写一个中篇小说：《天快亮了》。之前写过一个叫《天色已晚》，之后准备再写一个《天亮之后》。在我看来，这是一天的时间，是不断重复着的每一天的时间，或者换句话说，这是从天亮到天黑的时间。在信中，他说，你莫要忧郁和孤寂，颐养天年很重要。到了学校了，要博览群书，要广交朋友，莫要“独钓寒江雪”。是啊，我也时常对自己说，你要成长为一株郁郁葱葱的植物，永远让内心充盈着感动和祝福。如此，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从天亮走到天黑，我的确感觉很累，但不空虚和惭愧。
2003/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