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11月10 日    晴

(二)

下午直赴下龙湾。见一群女学生在街路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们身着白裙，如梦中仙子，拥有一种独特的神韵。沿途继续观山看水，城乡精雕细镂的法式建筑，掩映在绿影婆娑的阔叶林中，感觉舒畅之极。河叉、水塘、稻田互相粘连，展示了越南大地的美丽和丰饶。约三个小时后车进入了下龙湾。远远地就见开阔的海面上一个个山峰耸立着，如海上仙境。

落脚东海宾馆。放下行囊便急于看海。我们穿过几个小贩子的口水，下一个斜坡便来到海边。已是黄昏。夕阳把海和海上的群山涂得绚烂之极。像空中回荡着因太美而抑制不住的大笑声。细浪咬在沙石上，产生恋人接吻时的微喘。有一个伸向海的栈桥，让我们可以更进入海柔软的部分。我想起青岛的栈桥,但这海不是咆哮的海更像一个温柔的湖。我们很惬意地把自已摊开在片美丽的风光中，让感觉细细地爬着，沿着头皮和发稍稀释到风中。栈桥上有一个白种男人和一个黑种女人在拥抱接吻，我们的到来他们视若无物。黑黑的厚唇和红红的须唇在海天之间翻滚，那种放肆的爱让人咋舌。天暗了我们却想照相，想让这带着生命激情的海边风景涌进薄薄的底片，并留下黄昏海滩潮红色的齿印。

晚，到风情园游览。首先是看水上木偶，据说是越南的国粹。戏台有些像我们的戏台，是敞开式的，大家好像坐在四面透风的亭子里观看。环形的水泥凳前是一个水池，水池正对面是一帘幕布，左前侧是吹打弹唱和唱白的艺人们。四周暗暗的，艺人们如罩在一片略带微红暖色调的光中。海风有些凉。观众越聚越多，大约八点，乐器声起，水池上方略带幽暗的灯打开，演出便正式开始了。开场是两条小龙从幕后走出来，在水上嘻戏，有一点像中国的舞龙灯，两条龙欢快地在水面游着，不时从口中喷出水来充满了童趣。龙走后，又有一条牛从幕布中钻了出来，紧随其后是一个犁田者，在艺人时高时低的声调中一晃一悠地在水池中兜着圈子，水池的水面极像阳春三月如镜子一般的水田。牛拉着犁农人拿着竹鞭，耕田的动惟妙惟肖。随后又有一头牛从幕布中钻了出来，紧接其后是一个钯田者。钯田的农人在水上也悠然地钯了几圈，从幕布后又走出一个插秧者。在钯好的田中低头插种。他们的样子像踏歌图所展示的节奏。乐器时而高吭时而低旋，乐器是打击乐器和管弦乐器。唱白也是男女同时进行声调高低错落有致。在古老而简朴的歌声中观众如来到越南乡间的田野，从凄婉的但又充满希望和欢乐的风俗画中，领略着农耕民族的质地。接下来一台戏，是反映渔业的。一个钓鱼郎背着竹篓手持钓竿喜颠颠地在水面上走着。鱼在钓鱼郎身边四周跳跃着，仿佛在戏耍着钓鱼郎。剧情在欢快的曲调中进行着。钓鱼郎不急不慢，鱼反而越游越急。我的眼睛痴痴地看着，看着游鱼尾巴溅出来的水花的高度和在灯光中水花的晶莹。鱼终于抑制不住自已的谗劲紧紧地咬住了鱼钩。然而在大家以为这个游戏到此结束的当口，从水中突然又窜出一条蛇把剧情又推向高潮，蛇反而把钓鱼郎追赶得落荒而去。第四个节目是抒情或说童话味更浓的。一个引颈的天鹅在水面游着，不一会儿它发现了一只异性的天鹅。它凑向前去像一个冒冒失失的青年，吃了对方的闭门羹，它还不死心又皴了上去。也许母天鹅禁不起公天鹅的缠劲。终于它从交颈到交欢/当然关键时刻是钻入水下进行的，越南人民的爱情也表现的颇为含蓄/当它们再一次钻出水面时它们已拥有了自己的爱情的果子——  一枚蛋。紧接着这枚蛋化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天鹅。在这个童话故事里我们读到了初恋的羞怯爱情的甜蜜和婚姻的幸福孕育喜悦家庭的和睦。天鹅的情感是人的情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浪漫主义情感，也反映了越南人民对幸福而美好的以爱为轴心的家居生活的向往。最后两只老天鹅走掉了。小天鹅孤单而胆怯地生活着，在短暂的惊慌中，小天鹅也会成长起来/我觉得这个结尾很有寓意。它似乎从某个侧面反映了越南人民的现时代的存在。最后一个节目仍放在乡间池塘的背景中。一个年画中的小孩在追一只在水面奔跑的水鸭。紧随其后又来了几个男孩。他们在水面上竟技，或蛙泳或蝶泳，游到兴奋处他们力争上游，似乎忘记了水鸭的存在，他们只顾在水中展示自己，这确是一个乡间孩子们的戏水欢乐图卷。从四溅的水花中，我似乎听到了一个民族团结奋进的鼓声。在他们的眼里水鸭已不是水鸭而是像征物，一个能带起越南人民生气勃勃奋勇向前的像征物……最后集体亮相。水上木偶操作者从幕后走出来，他们半个身子淹在水中，他们举着木偶向观众致意，大家这才在越南民族文化的洗浴中清醒过来，报之以热烈的掌声。

 看完水上木偶又去看歌舞演出。演出的节目虽然是再教育现越南各民族的本土文化，但和水上木偶比味道就淡多了。靓男靓女们把青春泼洒在姻脂花粉的舞台上，再凄艳的故事也是虚情假意的。尽管如此我还是拼命呼吸着她们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声歌唱。用音乐的手指抚摸着她们异质线条和肉感。越南的少女确是很美，她们的头发向后挽着，目光里充盈着中国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洁净与温柔。我曾听说越南有“牺牲一代少女振兴越南经济”的口号，但这口号是不实的，虽在舞蹈中有在三点式的演出，但这不是艳舞而是绷紧在佛教音乐的伎乐舞。含蓄、沉静、圣洁。她们纯静内敛的肢体语言让人进入神性而不是放纵的肉欲。

回宾馆时，虽有人在黑暗的角落里叫“先生，要小姐不？”但这声音是胆怯而细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