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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一个无所谓无,无所谓有的字,或者一把刀。它将混沌的时间割成段,成片,成块,成零星的日子,一部分已由先人完成,一部分正由时人进行着,而将来的一部分将由后人来完成。在时间的切割中,我也参与其中,尽管这与实在的时间毫无关系。岁末或者年初,当是回顾或者展望的一个站台:念来路,思去路,总逃脱不了一分落寞感。年,或许是用来让人感伤的字眼。人们常用“年”来描述一个生命的长度,一株树,或者一棵草,或者一只鸟,或者一头兽。年,仿佛一个大囊,将大地上的事物拢入黑暗深处。谁也无法超越这个字,彭祖不免,上帝亦不免。而人生于世,也不过百年,可以屈指算来。屈指间,诗卷便已万千,然而万千诗卷与万千诗人在时间的囊里实在不过一粒微尘,或者倏忽即逝的影子。岁初,我看一篇W•H•哈德森的文章《小鸟和死亡》:一只小鸟昨天还活着,动来动去,半夜或者清晨,它便从鸟巢上掉了下来——死了。这些文字使我想到许多的生死。在一年的时间里,我亲睹了车轮下消失的生命,听说了妙龄的孩子永远地沉于水底,也看了一些关于萨斯病毒和毛姆古城的地震的报道。生命不但脆弱,而且不知何时结束。谁能预料生命的终结呢?人,淑世者,或者厌世者,总试图与“永恒”进行对话。肉的生活,壶中的日月,用身体来探触永恒;灵的生活,文字或者书画,在与永恒的对话中残损或者消失。“永恒”仿佛时间的唇,亲吻一个个身体或灵的水泡。然而,生命还是不懈。草或者树的种子孜孜地钻营着新生,蜉蝣朝生暮死却依旧恋着它的情事,忍冬拼尽一生只为一朝妍丽。在年,或者时间的大囊里,生死尽美。人,说到底还是蜉蝣或者忍冬的一种。毕竟人生短暂,看谁也不敢到蜉蝣或者忍冬花前自诩生命之长。草木不懂得“年”,禽兽也认不得“年”字,却未曾有懈怠,因为它们只有生死,而无年月。这生里,便执著;这死里,便也坦然。人却很难活得执著,或者死得坦然。我的祖辈,信佛,且迷信。我曾横加干涉,甚至在他们面前呵佛骂祖。然而,现在我却忏悔,因为我相信佛能拯救信佛的人。佛能使生前积德的人安眠,我的祖辈也将得到安眠,因为他们生前孜孜地行善积德。他们的一生,是一支花绽放的一生。花谢了,当该有一片好土。如果说众生是花,我亦是其中的一支。虽然我不信佛,但我同样希望,在年的囊里,或者时间的囊里,会有一片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