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荣里
    (2004年14:01开写１４：４１毕)
    年如阳光普洒人间,自然也让穷人过年，正如山背阴处可以接受阳光的反照一样，穷人的年没有那么多温暖，但毕竟有些喜气。今日刚从街上归来，看银座商城那么多来来往往购物的人群，为城市里的人们的幸福时光而叫好。很多年不回老家了，老家是穷山沟，过年的时候常常看到乡亲们紧蹙的眉头，想必过年的阳光没有照射到他们；在逐渐灿烂起来的社会里，人们总希望过年是皆大欢喜，而事实不可能这样。困苦的人们依然贫困。从拥挤到排队都很困难的银座出来，我的心里一阵伤疼，猛然想起乡下的乡亲们该有多少人仍然在喜庆的节日无法享受平常的欢乐；出来看见叩头不已的乞丐，赶紧扔了几枚硬币，仓皇逃往无人的空间让心平静下来。
    大街上飘扬着红色的气球，映照着气球一样眩眼的城市。我就是这城里的一员，俨然以城里人的高贵笑话乡下人的迂腐。而养活了我们的乡下人目前正在那里为着一个喜庆的日子发愁。年关对他们是最好不过的形容，好歹年关给他们的还有很多希望。未来的生和目下的活完整地统一起来。我在城里的喧嚣声里搜索那些乡民，给我无尽的思索带来更多的悲怆。我不知道这种感伤的情绪为什么偏偏在喜庆的节日到来。我忽然看到很多乡下的亲人邻居朋友们睁大渴盼的眼睛。仍然有一冬天没有洗过一次澡的乡亲渴盼着春节吃上全是肉馅的饺子，而城市不需要过年了，年是不属于热闹的城市的，城市几乎天天在受年的洗礼，而冷清的乡下需要新年，需要爆竹的脆响赶走晦气的一年辛酸和忍耐。一年又一年的生活在挣扎中度过，很多漂亮的数字和崭新的画面代表不了民间的疾苦。只有乡下的孩子知道，乡下该是怎样的缓慢，就是过年的习俗也是那样固执地坚守着。
    我忽然有种企求上苍饶恕的感觉。过去的一年，我喝过多少排场的酒，奔过多少浪费的宴席，挥洒了多少不该挥洒的钱财，说过多少不能体悯乡情的话。假如没有这些举动，我或许此刻心里会好受些。我感觉趴在那里捣蒜一样叩头的乞丐就是我的兄弟。我为我自己温暖在羽绒服里的躯体而羞愧。扯着白色的条幅讨要工钱的民工让我在新年到来之前撕心裂肺。我厌恶阳光饱满的城市，喜欢呈现败落情景的农村。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有养我的白发亲娘啊！
    在通常的打的回家的习惯中，我挣脱出来。步行着走回家中。路上是飘逸的车辆，网吧里堆着快乐的闲人（我也曾闲人一样吊在网上），边走边为过去的一年而羞愧。很多我们以为幸福的时光其实我们在糟践幸福。
    这又是一个新年，乡下的穷人们该是怎样的过他们的节日哪？恰如城里的春节大抵是一样的，而乡下的春节却各有各的不同。穷人的春节在这样喧闹的城市映照下该是怎样的冷清？我为自己的苟活而难过。我知道自己这种声音或许被掌握着话语权的城里人所不屑，但我清楚感觉到脚底的寒冷和身上衣衿的单薄。行走在平坦的大街上就有些眩晕，就幻觉崎岖的山道和逼仄的窑洞，想空旷的原野上狼嚎的无助！而城里欢度春节的声音此起彼伏，我无法平静，只好加快了脚步，躲避这声音。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属于我自己，我的心里装满了乞丐、拥挤的人群、紧蹙的眉、雪白的讨要工钱的条幅、红得在空中飘摇的气球．．．．．．就决意在除夕，倾听来自乡下爆竹的声音，或许那里会给我很多新的答案吧！

    作者地址：山东省泰安市路阳街９号中铁十局泰安工程公司施工技术科
    戴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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