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黑龙江,我只是个过客。我的全部回忆是在哈尔滨度过的一天,那是我在长春上学时的一次出行,两个女生三个男生,多年前我们的笑声像湿润的花瓣撒向我的眼前。
记得是五月,晴和的天气适合放逐心情,夜行火车,你是否记得那几个坐在报纸上不眠的年轻人?拱柱围起的广场,我们的影子悄悄投在那里,和鸽子羽毛一起被季风吹去了吧。
接着乘渡船去太阳岛,我开玩笑地戴着女生的太阳镜,看过的景物都淡了,隐约有假山,中午时我们绕到了一块大石前,上面刻着“太阳岛”,这意味着你得尊重它,和它一起照像。
假若我的回忆停留在这里,那么它是僵硬的。我们乘船回到松花江南岸,开始向西边的大桥漫游。高大的树木,我已不记得那是什么树,它在干净的江堤上站立了多少年。神奇的浓荫,它曾是苦重的,但那时它暗藏了过去,把清爽留给了散步的人们。肩旁,就是浩荡的松花江了,我们坐下来,出神了许久,江心的水色好像是黄绿色的,而江边的浅水则是透明的青灰色,卵石伏在水中,而云朵也飘在水底,似乎那就是卵石飘在云朵里。每当江面上一只大船驶过时,它便向我们推来肥厚的油绿的波浪,这时许多小船就让人担心地在江中跳跃起来,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小船似乎变成了江面上的玩具。波浪继续坚定地向我们移来,似乎我们对它有莫大的吸引,最后它“哗”地一声散开了,这声响让我迷醉,于是我不由期待起下一次声响。如此往复动荡,几乎我可以一直听下去,看下去,而不顾弥漫的水星“烧”坏了裤角。和着这水声,那一天我们在江边洒下多少浪漫无忌的笑声啊,那似乎就是我们全部花样年华的节拍。
现在想来,这样一条穿城而去的大江,它既不是静谧,也不是狂纵,它仿佛是自然给予这北方之城的一件供人们嬉戏的宝贝,充满了亲切感。这是否可以说哈尔滨人,或者黑龙江人那爽快又有些野性,但又非常有人情味的性格,其秘密就源自于这黑土地上的江河。我静静坐着,等到夜幕垂下,我是否就可以脱衣在松花江里游泳,遇到的那个姑娘,我是否可以喊你———萧红。
但我们还是走开了,傍晚落日的瑰红涂抹着中央大街,涂抹着欧式风格的秋林,竟有一种艳丽又略带寂寥的感觉,我们走向火车站,向另一列火车走去。
两个月后,我们就毕业了。我天各一方的同学们,如果你某一天又打开留言本,看到我的笑容,那定格在松花江大桥的一瞬,请回想这个外省人,和我们湿润花瓣般的青春。
(生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