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荣里
    (2004年9:46__10:35)
    铁路工程队的馒头好吃,我的一个朋友特别喜欢；工程队就是这样，饭堂里的人情味总比工地上的血汗来得温柔。丁冬的敲盆声和工人们对炊事员的揶揄掺和在一起，饭堂就灵动起来。
    炊事员的勺子可是长了眼的，他根本用不着抬脸，就知道谁的饭碗，要是那会来事的炊事员，就知道该给谁打多少菜，该把大盆子里的肉怎样挑进他喜欢的人碗里。一般来说，手中有点小权力的当然受到炊事员青睐的机会比较多，工人也嚷嚷，也骂，可工人的碗里照样菜少肉缺。大肚子的炊事员很能容忍工人们的吵吵，知道“开水不响，响水不开”的大道理，知道工人们的嚷嚷也就是一阵风的功力，最害眼的还是有权利的人，随便捏个亏给你吃，让你有苦难言；要是你的勺子真不长眼，那自己的肚子很快就会让一线劳动的惩罚给饿瘪鼓了不可。所以会研究勺子的人，就知道“一勺乃知春秋”的大道理，满面红光不说，光宗耀祖也有可能。就有一个做过炊事员的，眼皮活，后来当了司机，把汽车当成了大勺子，经常给有权人家舀些肉菜，后来真就升迁了；他升迁以后十分关心食堂炊事员的选拔，认为这是仕途路上的关键，他选的炊事员上层都很满意，也有不少被提拔的。一个朋友后悔自己没有去给领导当司机，说要不自己也早该混个什么长了，我则给他消劲：凭你那驴脾气，一梗脖子，勺子不知道往哪歪，还想提拔？！哼哼！
    也有不认理的工人见到自己的菜比人家打的少，把菜撇过去，换来炊事员盖来的一勺子，伤疤泛红，工人暗地里为炊事员受辱畅快，表面上却不能向着那工人，他们知道为了嘴巴的一时痛快，不知道要有多大的代价在后面等着自己。为了嘴巴，还是闭紧嘴巴吧！
    和铁路工程队紧挨着的是包工队，包工队的头儿更加明目张胆，好肉好菜当然是自己先用，要是有不满的，他们得到的报复就在跟前：滚蛋！为了嘴巴的一顿饭，失去一家人嘴巴的期望，这帐谁都会算；所以包工队的炊事员最好干（况且大部分还是包工头的亲戚），那一把大勺子啊，真让人感觉到权力的好处是那样现实而辉煌。
    在家里平等的成分就多一些，嘴可以没有多少遮掩的说些实话，起码不要担心被报复或者被利用，家是最放松的勺子，舀的都是平淡的日子；成年的男人却不喜欢家这把勺子，原因是光在家里会“坐吃山空”，明知道外面的勺子那么多虚伪、算计、耻辱......在里面，可每天还要去面对，为着一张嘴的不朽或者正常的运转，只好去做嘴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个世界多少人在为嘴生存？我不知道；看大街上人来人往，对面的山峦上荒冢处处，那些无言的人们还渴望再来到世上吗？
   
    作者地址：山东省泰安市路阳街９号中铁十局泰安工程公司施工技术科
    戴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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