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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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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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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子主题:行走·幻想·死亡

采薇采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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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幻想·死亡

行走·幻想·死亡
采薇
早春。昨个儿才刚出了正月，今天恰好是龙抬头的日子。天街小雨润如酥，城市的水泥路上到处湿淋淋的，把人的心情也浸润得潮乎乎的，仿佛一粒种子长出嫩芽来。雨过，天未晴。我喜欢在这样的时刻，独自一个人行走。那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无尘，不必担心迷眼，这是第一好处。有风，把我的头发拖到脑后很远的地方，飞扬，像一面旗帜，使我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这是第二好处。脚步的快慢，心神的聚散，思绪的遥远，全都无拘无束，这是第三好处。把我想要忘掉的东西忘掉，同时，把我想要想起来的东西想起，这是第四好处。给一向清高自许的人，以一个孤芳自赏的机会，使她在纷纷扰扰的世界里，重塑自信，这是第五个好处。在美好的感觉和乱七八糟的思绪中，迸发出一丝灵感，对人生发表一下小感慨，这是第六大好处……不一而足。扛着一把银灰色的雨伞——我不知道，那一刻，我为什么要把雨伞“扛”在肩上，而不是拎在手里。那样子，绝对像是一位农民扛着一把锄头或铁锨，而不像是一个记者扛着摄像机。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够暴露出，积淀在我的骨髓里，一种根深蒂固的农民气。农民，它的含义越来越不确定，纯朴还是落伍？古道热肠还是憨厚可欺？老实巴交还是愚昧无知？谁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时常庆幸自己跳出了农民的圈子。我相信肯定有更多的人，和我一样庆幸着自己“鲤鱼跃龙门的好运”，虽然，他们总在不知不觉中怀恋着农村，怀恋着家乡，其实是怀恋自己已逝的童年生活中一份再难寻觅的单纯。仔细想一想，有时，无知也会很快乐！人生识字忧患始，说的真够一针见血。人们总是在摆脱单纯之后，又无限惆怅地想要找回那份单纯。可惜，人生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发誓终生不著一言的苏格拉底，偏偏留下了许多人生的箴言。行走在店铺林立的街边，我喜欢从一面面巨大的玻璃橱窗里，照见自己的身影。韶华早已逝去。唯有弹性十足的脚步，还能透射出在我身上残存的那么一点点硬撑出来的朝气。我不想让自己过早地显现出一种老态，只好把肩膀耸了又耸，使腰身看起来还算挺拔。江山代有才人出。遗憾的是，我非长江前浪，却总在随波逐流。后浪打过来的时候，我又怕来不及躲闪。有时，并非岁月催人老，而是“少年英雄”让人感觉到“老”的日益逼近。不要说“各领风骚数百年”，在今天这个时代，就是各领风骚三五年已属不易。岁月滔滔，英雄最易老去！平凡如我辈者，更是转瞬即成历史的烟尘。在镜子中打量自己，黑头发，黑上衣，黑裤子，黑皮鞋，从上到下，我被黑色包裹得严严实实。要不是脖子上的那条白丝巾，在强烈的反差中，格外耀眼，我真像是一只行走在街头的乌鸦。想到此，我禁不住对自己嘲弄地一笑。乌鸦真是一种能嗅到死亡的动物，我刚刚自嘲地想到自己像一只乌鸦，马上就有关于死亡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让我避之不及。我对死亡的印象是模糊的。常常想，死亡该是一种深切的痛，要不然，人们就不会对着亡者流泪了。那死去的人，孤零零地长眠于地下，独饮黄泉，该是怎样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寂寞？有时又想，死亡该是对苦难人生的最理想最彻底的解脱。无论是佛教，还是基督教，还是伊斯兰教，都宣扬忍受现世的苦难，“死后”可以上天堂。看起来，“天堂”的大门，只对死人敞开。带着升入天堂的美好愿望，死亡就不是可怕的事，而是快乐的事吧？我不想议论死亡，只想解释一下，“死亡”这个念头是怎样突然钻进我的脑海里来的。常常是和先生吵过架之后，就在心里发狠地说：“死了也不和你埋在一起！”昨天，我们又吵架了——其实也算不上吵架，只是他对我发了一顿让我无限反感的牢骚，而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想说。我喜欢保持沉默的态度，但是心里的怨愤却无限膨胀。我讨厌我的这种性格，但我无力改变——所以，今天走在街头的时候，我就又想起了这句话，并且接着这句话往下想：“不和他埋在一起又将怎样呢？” “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死，是肯定要死的。按照现在的风俗，烧，也是肯定要烧的。埋，也是必定要埋的。不与先生埋在一起，又将如何处理那最后的一掊物质呢？撒到江河里去吧！那是伟人的做法，我不敢效仿。沿路抛撒吧，那是我没有结婚，没有生儿育女就死去的弟弟，才会有的遭遇，他的骨灰是不许迎进家门的。我总该有一个比较美满的归宿才可以。我皱着眉头使劲地想！！！忽然，灵光一闪，想出一个好办法。我该嘱咐我的儿子，把我的骨灰埋在一株花树下，或许我的残骸还可以“化做春泥更护花”呢！我喜欢丁香，那就把我的骨灰埋在一株丁香花的树根下吧！如果，没有现成的一棵丁香树，可供我把骨灰埋在它的根部，那么，我的儿子，你要先选好一个向阳的地方，把我埋了，然后在埋葬我的地方，在我的骨灰上面，植一棵丁香树。“儿子，你要悉心地把那棵丁香树照顾好，让它长得茁壮。”在所有的科学理论中，我最愿意相信物质不灭的理论，因为我可以依据这个理论推论出：死后的我，还可以化成另一种物质形式，在地脉中，顺着丁香树扎在泥土里的根系，攀援而上，爬上最高的枝头，在每一年的春季，开出最艳丽的花朵。我会对着前来看望我的人们微笑，把芳香送入他们的肺腑。但他们必定不知道，那朵花的前世是我…… 这样想着的时候，仿佛我已经是一朵春风中抛洒香气的花朵了。那还和先生计较什么呢？干脆还是和他埋在一起吧，但必须是一起埋在一株丁香花的树下，让他也变成花朵。我把这段心事说了出来。请你千万别把它转告给我的先生，他一定不能原谅我曾经的“死了也不和你埋在一起”的念头！！！拜托了！！！　　　　　　　　　　　　　　　　　　　　　　　　　2004年2月21日星期六

2004-3-1 20:3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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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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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喜欢后半部。
以后这样的事不要想了，想了会难过，小丫头，好好地想活着的事多好。

2004-3-2 10:33:42

采薇采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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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星空姐姐!!!我想,每一个人都想到过死亡的问题.想想也并不可怕.就怕没想过,却突兀地来临,更可怕!

2004-3-2 19:55:49

李存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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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说，“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剩下的就是怎样活的问题了。”这样一想，活着便有了些紧迫感了，就晓得珍惜现在——活着的时候了！

2004-3-2 20:23:22

采薇采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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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没有谁像史铁生那样睿智地看等生与死的问题!!!!

2004-3-4 20:5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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