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简介:王克纯男,张立民,男两人相爱(GAY)
张初蕾女,徐静,女两人相爱(LESBIAN)
因社会压力,王克纯跟张初蕾结婚,张立民跟徐静结婚。
清早。
王克纯坐在马桶上舒服地长舒一口气。终于爽了!
慢着,这边上的纸篓里是什么……?靠!
捏着鼻子搞定,克纯冲出来对着张初蕾大叫:“喂喂喂,你不至于这么懒吧?用过的东西也不清理一下?太不象话了!”
张初蕾火烧眉毛地对着镜子化妆,一面回道:“有什么了不起嘛,你帮我丢一下就是喽!”
王克纯跳了起来:“什么?你的月经带要我帮你丢?他妈的,男人婆!”
张初蕾永远比他镇定地回道:“娘娘腔!”
“真不知道你们每天磨什么镜!”
“也总比你每天钻粪坑好吧?”
“你!”王克纯气得跳到张初蕾的面前扬手要打,张初蕾抬起粉脸,闭上眼睛:“你打呀!”
王克纯把手放下,气得发抖:“哼,我怕把你的粉打裂了,变个乌龟脸吓死我!”
张初蕾不屑地扁扁嘴:“好啦好啦,知道你行!别忘了,今天晚上我表妹和表妹夫要来,6点半在哈罗哈吃饭啊!”
随着门碰地一声关上,王克纯也泄气地重重地往沙发上一作倒。真不知道搞什么鬼。当初和张初蕾结婚,就图着张初蕾家不在南京,少许多家庭的负累。想不到她的三姑八婆真多,比徐静的父母要麻烦得多。当时考虑的是张立民和徐静都是父母在宁,要应付一起应付,而王克纯和张初蕾一个是山东的一个是常州的,都算单身在宁,少个家庭要汇报,就定了这个组合,想不到……
这时电话铃响了,王克纯拿起听筒没好气地问:“哪位?”
“我啊,克纯。”是张立民的声音.“怎么,你吃火药了?”
“大哥啊,真是失策,我们干嘛要结这个捣头婚?麻烦死了!我看不如离婚算了!”
“克纯,别意气用事!结婚这么容易啊?算了算了,合着过过吧!今天她又怎么了?”
“别提了,还是你家的徐静好!安静乖巧,多听话。我家这位,他妈的又不会干活还脾气坏!”
……
张立民和王克纯好了有三年了,这在圈子里还算比较长久的。只是,张立民已经29岁,他们单位里每个头头脑脑都给他介绍过女朋友。上一次竞选办公室主任,按文凭和资历以及能力,张立民都该上的,可是某个头头议论说:“可惜就是没有家庭,责任心是不是差点?”就这,张立民还只是个小小的科员。怎么办呢?只好在网上发贴子找一对有同样需要的女同志结婚,这样就可以皆大欢喜了。既可缓解社会压力,又能名正言顺住在一起,白天是两家,晚上还是两家,只是人换换就行。想不到结婚不是那么简单,不仅仅两个人住在一起而已。
晚上吃饭还不算太累。张初蕾的表妹和表妹夫倒是一对绝对现代的夫妻。这次他们到黄山玩,先在南京落落脚。晚上11点多的车,他们下午四点多到,居然跑去开了个房间。张初蕾叫他们干脆在自己的家里歇歇,顺便吃个便饭,他们却说麻烦,不如下馆子。这倒也省事,免得到家里看出太多的破绽来。张立民的衣服都挂在衣柜里,那么多,又大,一看就不象王克纯的。而张初蕾的衣服都在徐静家,这边只有五件,也是很奇怪的事。
席间表妹夫小李问起两人的买房计划,说道:“现在租房绝对不如买房。预付个八万十万的,然后分期付款,也跟房租差不多!你们俩个现在那房子不也得6百多一个月吗?还不是自己的,装璜那么差,想弄弄都不行!”
王克纯望了望张初蕾,一肚子气没法说。房子对结婚的人来说当然是大事,可是不知怎的,他们这婚结的就象过家家。房子嘛张立民倒是在结婚后分到手了,可是现在得让张初蕾和徐静住--你想想,徐静的父母都在南京,时不时打个电话过来问,如果徐静一个女孩老不在家,那不是太奇怪了?可是这样问题又来了,房租怎么算?张初蕾不愧是个小小的经理,算盘打得可精,她老说这边房子是张立民和王克纯住的,于是从来不交水电。可是那边房子是张立民分到的,他在单位里,交水电费最方便。于是两家的水电都变成张王二人交了。你想,这种情况要是买房子,以后怎么算?装璜,产权,等等……
还好,小李他们都打定主意做丁克一族,不打算要小孩子,这个倒是达成一致,共同做双方家长的工作。
表妹他们走后,克纯问初蕾:“今晚怎么说?你过去,他过来?还是我们都过去?”
初蕾答道:“我们都过去,他单位的人怎么说?上次都问过了,说怎么老是四个人同住,那太不象话了吧?”
真是麻烦啊,没结婚会有人说怎么不结婚,结婚了,又有人管你家有谁来住,你怎么老不在家住等等,住单位宿舍里就是烦不了。中国人怎么那么闲着没事干哪?
最终是张立民到丹凤街这边来了。张立民单位的宿舍在龙江小区,而王克纯租的房子在丹凤街。这距离也挺远的。
张立民一到家就把电脑打开。他最喜欢看图片。王克纯是搞电脑网络的,机子里下载了好几千副GAY图片,还有AVI小电影,总共有78M的好东东,而且绝不重复。一开始张立民不肯看,可是后来看上瘾,还每次来都看上半天。搞得王克纯气乎乎地问:“是不是我不够性感?”有一次还想把这图片都删了呢。
王克纯围上围裙到厨房里忙开了。张立民最喜欢吃他做的拌面。这是王克纯最拿手的。面条在水里过好,做浇卤:胡萝卜丁,土豆丁,香肠丁,黄瓜丁,芝麻酱,豆瓣酱,炸得脆脆的黄豆,当然还有豆芽。再加一碗汤:一定要豆苗汤,因为张立民说这汤最清。王克纯最喜欢做给张立民吃了。他每次吃都呼啦呼啦地,嘴里一个劲叽叽咕咕地说好吃,吃得一头汗。特别有成就感。
王克纯有一个姐姐。本来他应该有两个哥哥的,都没能过满月。后来一个算命的说,要把第三个当女儿养。也不知道真假,反正王克纯就被当成女孩养大了。虽然他是山东人,长得个子也有1。78米,可是他脾气特别好,做家务还挺不错的,真有点象女孩子。象现在,他就最能体会到“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就能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这句说法。
张立民在那边用力地敲着桌子,大声唱道:“给我泡泡给我密码!给我抱抱给我密码!”
王克纯的同事会常过来讨论软件的细节,所以他的图片总是藏得很深,而且密码有12位。这张立民永远记不住密码,总要问他。
最近张立民越来越可爱了,象个大小孩一样。连要密码都唱儿歌,以前他可是很老实的啊!王克纯一面摇头笑着跑去给他开密码,一面回想起他们认识的开始,一个传奇性的开始。
三年前,克纯刚刚工作三个月。大学的兄弟远走海南,工作上又有诸多不习惯之处,使得他常常流连在新街口和夫子庙。这晚上他又一个人躲在夫子庙的树边看风景,一个人影从他身边过去,叫道:“大学生,又来啦!”
王克纯看一眼,是阿潘。这人老在夫子庙转来转去,大家对他都没什么好感,但有一次王克纯跟他聊过,觉得这人还不坏。
“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没有啊,问候问候你。怎么样,今天有什么节目?”
“我哪次来不是看看风景,哪有什么节目。”
“今天有个聚会,你要不要去啊?”
“我从来不参加聚会,太乱了。”
“不会啊,今天这个是秘密的聚会,我都没资格去呢。如果你想去,他们说不定要你!”
克纯来了兴趣:“是吗?什么人的聚会这么神秘啊?”
“山东的一个老板吧。刚从海上回来,听说只找大学生呢。”
山东的?真巧啊。
“什么内容啊?”
“跳舞啦,唱歌啦,还能有什么。”
“哦”克纯只是听听,没往心里去。
这天夫子庙好象特别热闹。也难怪,周末嘛。王克纯注意到拐角的阴影处有一个人站着,一直没动。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一直在那里。这期间几个人走过来搭讪,都被王克纯不冷不热地支走了。他倒对那阴影下的脸有点好奇。
都快十点了,没什么好戏,自己也该回去了。王克纯故意绕到那人的面前看一看。
这人剃着让人好感的平头。脸的棱角是方的,一双眼睛很小,但精光四射,大概三十来岁吧。
他抽着烟,火头一闪一闪的,平添几分神秘。
王克纯一看,心里一动。他喜欢的是比自己大的,稳重成熟的男人。这人第一感觉特别好。
正想着,那人开口了。“几点了朋友?”
低沉,磁性的声音,而且口音是北方的。王克纯装模作样地看看表,说“十点。”
其实这是一贯的搭线话语。他又问了:“你是北方的?”
“我是山东的。”
“哦,我是大连的。”
……
他们就这样边走边聊。克纯非常迷恋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他谈吐非常稳健,干脆有力。
王克纯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他说自己叫陈刚。这名字都让人觉得可靠。
聊了半个小时,他突然停下来盯着克纯问:“怎么样,你今晚有没有事?”
克纯一阵发慌,说:“没……没啊!”
“我今天住朋友那,我们一块去行不?”
王克纯有点怕。他从来不到别人家里去。最多就在附近的楼道里就地解决。他听别人说这样特别不安全。
可是,陈刚多好。
陈刚看出他的犹豫,说:“没事,那是我哥们,住的别墅,房间多,没关系的。明天一早我打的送你。”
陈刚不等他表态,拉着他就扬手叫的。克纯嘴张了张,没说话。
TEXI一直开到中山门外。确实是一幢别墅。
王克纯注意到陈刚用钥匙开的门。
一进去,王克纯就后悔了。里面共有十二三个人,搞得乌烟瘴气的。厅非常大,可是杯盘狼籍,到处是喝过的杯子。屋里放着古怪的音乐,大家乱七八糟地扭着。
门一开,大家都停下来望过来。王克纯觉得自己脸上血色顿时全无。
陈刚扬手跟圈子中的一个人打招呼:“杰哥!”
杰哥身材高大,但肥胖,脸上都是横肉。
杰哥看过来,点了点头。大家又开始扭动起来。
杰哥的眼光扫过王克纯时,停了一下,在他胸前和胯下溜了两圈。
王克纯感觉就象吃了一只苍蝇。杰哥真象一条蛆。
厅里舞动的人群看着就不对劲。有七八个象是街头小混混,有四五个象是脑满肠肥的生意人。
王克纯悄悄跟陈刚说:“我想走了。”
陈刚拍拍他的手说:“没事,好戏十二点就开始了,晚会才开始呢。有我在,你不用怕。”
陈刚那有力的手给了王克纯不少温暖。他忐忑不安地坐到了最边上。
边上这两个人神态不太对,王克纯看到他们在用锡箔吸食着一些白色粉未--是白粉?!!
王克纯跳了起来。
陈刚拉着他坐下来。王克纯不敢往两边看。只看着自己的脚尖。
陈刚贴着他的耳朵说:“别这样,反而不好!既然来了,就放开点,没人会强迫你。要象个男孩样!”
王克纯吸一口气,让自己自然些。陈刚递给他一颗糖:“来,放松一下!”
这糖有种强烈的中药气息,怪怪的。陈刚看着王克纯皱着的眉笑道:“这是越南糖!很有个性的。能不能接受得了?”
王克纯只好点点头。
十二点到了,大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陈刚叫上王克纯:“来,坐到前面,没关系的!”
王克纯很不情愿地跟着陈刚坐到了杰哥的边上。杰哥笑眯眯地看着王克纯,一只手摸着王克纯的腿,问道:“小家伙挺精神的嘛!多大了?”声音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心慌。
王克纯拍开杰哥的手,差点又要跳起来。陈刚一面给他使眼色,一面对杰哥说:“他还小,第一次来,有点害羞。”
陈刚又附在克纯耳边说:“别这样,做得好,杰哥不会亏待你的。”
王克纯没听懂。他看着陈刚,陈刚满脸鼓励的神色。那张献媚的脸说明了一切。
如果说杰哥的感觉象一条蛆,那么现在陈刚给王克纯的感觉,就象吃了一条蛆。这么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拉皮条?
电视上开始放黄色的VCD。都是国外的男子,在各种场合,牧场,后花园,浴室……
大厅里的人也都开始一堆一堆的乱起来。王克纯觉得该想个办法出去了。
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他直往后面走。哪个门是通到院子的呢?先到院子就好办了……这有一扇门……呀,怎么是个卧室?有三个人在里面,不堪入目……这边呢?象能通到院子,果然,是院子!
院子里很空,凉凉的风让王克纯清醒了一些。真怪,刚才怎么会觉得那么热?心也跳得厉害。甚至,对电视上的画面,他也想再多看看。
怎么出去呢?围墙不矮,一个人可难了点。
突然有人说:“喂!”
王克纯吓得几乎晕倒。他僵硬地转过身,在角落里有一个人影。
那人又跟了一句,让王克纯的心总算落地:“你也想出去吗?”
王克纯看了看这个人。“怎么出去?”
那人招招手:“跟我来。”
王克纯跟着他,原来在屋子边上有一个很大的石头墩子。他们俩个费力地把石墩子推到墙角。那人说:“你先上,我来推你!”
王克纯吃力地爬了上去。还好他比较瘦,那人托得起。他巴在宽宽的墙头上,伸出一只手。这时屋里好象有人过来了,灯拍地亮了,有人正在开通往院子的门。
那人着急地往墙上爬,王克纯用力地把他拉了上来。可是这墙再宽也有限,一个不稳,王克纯啊地了一声,就掉到院外去了。
那人赶紧跳下来,扶王克纯起来,问道:“没事吧?”
王克纯只觉得手腕上热辣辣的,但腿脚还好。两个人拉着手一阵狂跑,直跑了将近800米才停下来。如果读大学时有这个速度,王克纯的体育也不用补考了。
路灯下那人惊叫了一声,说:“你流血了!”
王克纯的手腕上流了许多的血。不过天冷,已经凝固了。
“没事!”王克纯装做不在乎,但同时又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一直走,一直没说话。王克纯偷偷看过他几次,那人比王克纯矮一点,穿着一件西装,显得挺有精神。
王克纯的心一直狂跳,不知道是不是跑出来的。可是,为什么脸也会热呢?而且,特别想抱着身边这个人。王克纯为自己的反应觉得有点羞耻,可是心里的欲望就是压制不住。
那人问:“你是不是吃了他们的东西?”
啊,原来糖有问题?
快到中华门了。王克纯觉得很难受。他突然把那人拉到树后,强行吻下去,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地乱摸。没想到那人也积极地回应,而且,他也是有反应的……
进了中华门,两人就象不认识一样,各走各的路。
……
王克纯的工作挺忙,帮客户调试网络,往往一调就是半个月,甚至还有两个月的。有时得加班到半夜。不过也好,免得空下来胡思乱想。自从发生了这件事,王克纯就再也没有到外面去了。外面实在太乱。他想起有一次跟别人在夫子庙聊,说到大家出来找,都想找个好人,找个真正的男人。可是,第一,出来的没有好人,第二,更没有真正的男人。陈刚看起来真不错,想不到做这样的没脊梁的事。这让王克纯对外头更失去了信心。
这次要做的,是一个政府机关的网络。政府机关的工作好做,因为大家都悠闲,没人赶进度,而且大家没事都喜欢聊天,也不觉得闷。
李主任把他带到办公室,说:“这个工程由张立民来辅助你,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他会帮你协调好的。小张,来,介绍一下,这是金世纪网络的王克纯,负责安装和调试我们局的网络。你就跟着看看,帮帮忙吧。”
怎么会是他?一起逃跑的那个人。王克纯心里一惊。他最怕就是生活中有人知道他是同志。怎么会遇到他呢?真是冤家路窄。
王克纯看着张立民的脸刷地变白了,跟墙纸颜色一样。他想自己的脸色应该也差不多吧。
“你,你……你……跟我来吧。”
还是那个有点沙哑的声音。王克纯不禁想起狂乱的那一夜。看来他比自己更慌,因为这是在他的单位嘛。
王克纯跟着他。他走路很稳健,一点都不象GAY。还是穿着西装。
都快两个月了。谁想到会碰面呢?
张立民非常小心谨慎。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他都沉默地跟着王克纯转来转去。王克纯从张立民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状况可以表明他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
王克纯忍不住在一天没人的时候问他:“你……记不记得……”王克纯给张立民展示他手腕上的伤疤。
张立民面无表情。
王克纯叫道:“喂喂,我救过你呢!”
张立民一声不吭。这当然说明他就是那天的那个人。
看着张立民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王克纯突然起了种戏弄他的冲动。
他笑嘻嘻地说:“我认出你来了。你下巴上有颗痣。”
张立民阴着脸说:“我警告你,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说完转身就走。
王克纯冲着他背影叫道:“那要看你怎么做了!”
……
第二天。王克纯开始了。大家都在的时候,他叫道:“张立民,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倒杯茶?”
张立民听话地倒了一杯茶。王克纯喝了一口,皱起了眉:“太浓了,加点开水吧。”
王克纯看到张立民的腮帮子鼓了鼓。一定是恨得咬牙了吧。
王克纯很亲热地问张立民:“老张啊,你家住哪里啊?”
张立民淡淡地说:“中华门。”
“哦?是跟夫人住一起吗?对不起,我还不知道你结婚没有呢?”
“他呀,眼光太高了!介绍了三个都没成,还结婚呢!”
旁边的汤会计开声了。王克纯很乖,两个星期下来,这些大姐大妈们都对他亲热得很。
王克纯故意哦了一声,大声说:“是嘛!应该啊,老张这么优秀!”
看看张立民的表情吧,象是要杀了王克纯。看着他的脸,就让人忍不住想虐待他。
王克纯这一天就整张立民。没人的时候还偷偷摸了张立民的屁股一把。张立民一瞪眼,王克纯就把手腕上的疤给张立民看。看着他盛怒的脸在看到伤疤后泄下气来,真是赏心悦目。
如此这般,每天回到宿舍,王克纯躺在床上的两件大事,一是回味张立民的趣致表情,二是盘算第二天怎么作弄张立民。
转眼到了周末。王克纯还真舍不得两天见不到张立民。他跑去跟李主任说,需要加班。李主任认为不需要赶进度,可王克纯说,因为工作进行了一半,这是最最重要的程序调试,如果停下来,周一就得重来,要浪费两天的时间。李主任只好派了张立民一块加班。
奸计成功,王克纯得意万分。看着张立民喷火的眼睛,王克纯扮了个鬼脸。
星期天,只有王克纯和张立民上班。王克纯当然又是大模大样地叫了一杯茶。他兴奋地哼着小调,慢条斯理地干着活。
王克纯用眼角余光看着张立民痛苦地绞着手,指使道:“我背上酸,来替我揉揉!”
张立民用力在桌上一拍,叫道:“你够了吧!别太过份了!”
王克纯可不怕他。他跑到张立民面前,举起手腕上的伤,嚣张地说:“怎么?替救命恩人揉揉背都不行啊?”
张立民一把抓住王克纯的左手扭过来一抬,王克纯就唉唷唉唷地弯了腰。
张立民把他摁在桌上,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想怎样?你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王克纯大叫:“唉呀,疼死人了,快放了我我才告诉你!”
张立民把他的手再往上一抬,“不行,先告诉我!”
真疼。王克纯感受着张立民的力量,同时也感受到身后张立民的热量。他居然莫明其妙地喜欢这种感觉。
“好好,我说,我说,你让我站着说。”
张立民放开他。王克纯站直了,拍拍身上的灰,裂着嘴说:“你也太狠心了吧!”
张立民铁青着脸等他说。
王克纯冲他勾勾手指。张立民把头靠近了一点。
王克纯突然捧住张立民的脸,吻了下去。
张立民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想挣开。王克纯紧紧地抱着他。他的挣扎也不是很坚决。两人一直从办公室吻到了会议室。
王克纯还记得那天其实很冷,可是他们好象都不怕冷。
…………
王克纯端着做好的炒面给张立民吃。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都三年了。现在老夫老妻的,倒怀念起那段时光来。
张立民一面看着图片,一面哗啦啦地吃面。王克纯想:得天下容易,守天下难。爱也一样。那时候,天天想办法让张立民更在乎他一点。看着张立民一点一点离不开他,一点一点学会爱他,真的非常幸福。可是现在,总象少了点什么。当初他特别喜欢张立民不爱说话。这样他可以整天逗着他说话,惹他生气。可是,当初觉得很有魅力的优点,现在变成了沉闷。难道爱是这么容易疲倦的吗?象这样怎么能爱到老呢?
张立民突然问王克纯:“有一个叫什么O什么Q什么的,是不是可以在网上打寻呼?”
“是啊,不过我不用,我这里只有ICQ。怎么,你听谁说的啊?”
“你能不能帮我下载一个?我想试试呢。听说这个是中文的,比较方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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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克纯发现,这一个多月来,张立民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突然少多了。不是徐静的同事过生日就是张立民的同事结婚,几乎是天天都有事非得夫妻俩共同出席。跟张初蕾住一个月,简直要把王克纯逼疯了。这个女人。把副主任的派头拿回家里来,天天对着王克纯指手划脚的,真受不了。
而且,张立民难得来的几天,都泡在OICQ上。瞪着一双近视的眼睛,把脸贴到屏幕上,两手噼哩啪啦乱打一气,就象一只痉挛的猴子,其状丑陋无比。王克纯每次想看看他在跟谁聊,他都啪地把屏幕给换掉。有一次换不及,王克纯看到他们在用两人世界聊,好象是大笨熊和小白兔在愉快地交谈。搞得神秘兮兮的。好象他和那个网友约的都是8点半,要一直聊到10点。最最可气的是有一次,王克纯想让张立民陪着去买件新衣服,张立民说他那天下午局里打乒乓球比赛,累了想睡觉。想不到8点半一到,他蹭地从床上跳起来,跑到电脑前面去上网。王克纯气得一夜没理他,拿了被子到客厅睡沙发。后半夜张立民死皮癞脸地跑过来,叫他回床上睡,王克纯翻个身,没理他。他就挤挤挨挨地也贴着睡在沙发上,捏王克纯的鼻子。王克纯憋不住,张口喘气时,张立民就趁机伸一个手指头进去搅他的舌头,同时在王克纯耳边呵气,说:“好宝宝,听话,哥哥疼你!”
王克纯翻过身,瞪起眼睛叫:“不要闹!我恨你!”可是张立民轻轻地咬着他的耳朵,一只手乱摸,说道:“没关系,我爱你!”
王克纯哭笑不得。张立民不客气地把他的衣服脱下,说:“你不从?我强奸你!”
他们从客厅一直纠缠到卧室。搞得第二天两个人都感冒……
王克纯曾经在冷静后反思,觉得自己真无可救药。
他们两个人的兴趣爱好相差太远。张立民喜欢运动,而王克纯喜欢文的,比如音乐。爱上张立民后,王克纯也跟他一起半夜起来到外头小酒馆看球赛,跟着学什么叫帽子戏法。王克纯非常聪明,不一会就变成张立民的资料库,谁进多少球,哪个队积多少分,历史上得过几次世界杯,全都了如指掌。王克纯多希望张立民也跟着听听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可是张立民觉得没劲,不如听张学友的。唉,为什么张立民就不能为自己做一点点的转变呢?
王克纯最喜欢的两人活动是一起去逛街,然后在路边见什么吃什么,比如旺鸡蛋,比如烤羊肉串,然后买些报纸在路上边走边看,最好呢张立民还能给买些风车汽球什么的。就象过节一样。可是张立民从来不愿意。
这难道很难吗?张立民说爱他,可是为他做这一点点小事都不愿意吗?是不是爱一定得有人做牺牲?
王克纯听到过一个比喻,爱情就象玩跷跷板,有时这边付出多些,有时那边付出多些,总在找一个平衡点。可是王克纯总觉得是自己在单方面付出。这跷跷板就一直往下掉,让王克纯心发慌。
一开始,王克纯觉得爱得很开心,从来没想过付出多少的问题,后来总觉得张立民爱自己不够,渐渐心里就有个结。他在网上跟朋友聊天时谈起,朋友警告说:“当你开始计较时,爱就已经有问题了!”王克纯非常不服气,回道:“难道爱不是互动的吗?我这个要求难道很高吗?”
那边打道:“每个人对爱的看法和爱的方式都不一样。你一开始爱的是他,为什么又要让他变成你想象中的人呢?如果他真的有改变,你还会喜欢他吗?”
王克纯很苦恼。难道爱的力量就那么渺小?他只是希望张立民能给他一些惊喜,比如一个特别的周末,比如一些意外的礼物。可是没有。从来没有。
但是,一见面,这些问题就都不成问题了。王克纯会全心投入到张立民身上,好象所有的疑惑都不曾存在过,又好象这些孤独的痛苦就是为了见面那一刹的欢欣。
王克纯好恨自己。还不如一台电脑。自己不能让张立民变得更有激情,网络却可以。
这天张立民又和徐静到徐静的父母家去了。还好,张初蕾有客户,王克纯又可以静静地过一个晚上。听着莫扎特的音乐,王克纯打开电脑上了网。哼,这个臭东西,到底在和谁聊?
王克纯熟练地进入了一个黑客站点,打算下载一个密码破解软件,把大笨熊的密码给找出来。看看时间,才7:20,完全来得及在8:30前找出密码。
这软件有1.7M大,得下个30分钟。王克纯焦急地等着,几乎是迫不及待了。哼哼哼,等会儿就能找出小白兔是谁了!看你还上网!给你连锅端!
铃铃铃!铃铃铃!电话铃响起,把王克纯从网上冲了下来。真气人。王克纯牙都快咬碎了。都是张初蕾搞的鬼,说什么业务多,一定要办呼叫等待,这样才不耽误事。其实每次都是在长篇大论地穷聊,还不时伴以神经质的大笑。真受不了。王克纯打电话189停掉呼叫等待功能,没几天张初蕾发现了,又重新开通。算算算,好男不跟女斗,让着她吧。王克纯现在上网就老给冲下来。
王克纯拿起话筒:“喂?”
“是克纯吧?怎么样,吃了吗?”
是妈来的。当然吃了,已经7点半啦。
“初蕾呢?
……什么?不在家?又跟客户有活动?那你吃的是什么?又是盒饭?
……谁说盒饭有营养的?不是妈说你,初蕾也该好好调理调理你的身体,看你瘦的!妈早说过,不能找个搞业务的,这样怎么过日子啊?
……什么什么,嫌妈烦?好好好,不说你了。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还早?不早啦,你都27了。你看隔壁王军,才26,儿子就已经2岁了。你也不替妈着急!妈想抱孙子啊!
……好好好,不说你,妈上次托人到西藏带了虎鞭回来,听说非常有用。妈已经给你寄出来了,你注意查收一下吧
……爸还好,他就是希望早点抱孙子,你也要努力啊
……好好好,不说了,妈挂了,你记得收啊。”
王克纯挂上电话,哭笑不得。才结婚3个月啊。天天问,简直是希望马上喝满月酒。真是麻烦。
压力太大了。孩子?王克纯自己都还是个孩子。难以想象自己带孩子的景象。
继续下软件吧。界面非常好用。将OICQ的PSW文件拉到MSDOS的窗口里,黑客软件就自动工作起来。密码是8个3。这个张立民,就是怕懒。这种密码一秒钟就能破掉。
王克纯颤抖着手,将密码填进去登录。很快就连上了。看看表,是8点10分。在大笨熊的好友栏里,只有一个小白兔。头像是灰的。没在线上。
看看聊天记录吧,瞧瞧这两人都说些啥。好可惜,好象没记录下来什么,只有一句话。
王克纯看了一眼,不相信,再看一眼,气炸了。那句话是:
1999-10-17-21:39小白兔
我爱你,做个好梦!
王克纯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气坏了。原来不是电脑让张立民改变的,是小白兔!
他要等到8:30看看到底小白兔是谁。
8:20……
8:30……
8:40……
8:50……
9:10……
不等了。王克纯决定到迪迪酒吧去。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三年来,他最喜欢张立民的就是谨慎小心,有责任感。曾经以为他是石头,不解风情也不会改变,让人有安全感的石头。可是,现在……
到底他跟小白兔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以为有色心没色胆的人,怎么会?
灯光迷离,有人在唱卡拉OK。王克纯大口喝着酒,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来张立民的变化。他开始戴花哨的领带,做爱的姿式也开始有新招。难道,都是因为小白兔?
怪不得他开始学会叫他好宝宝。
怪不得。
时间过得真快。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不容易啊。那时候两个人刚刚好,王克纯每天心里都充满了喜悦。他要让张立民心里全是他。克纯利用装网络的机会,刺探了张立民的所有情报,包括爱好,狐朋狗友,出没的地点等等。那时他们天天泡在一起打篮球,乒乓球。王克纯从小体育就不及格,可是并不代表他反应慢。他的身手甚至还算得上敏捷。加上他的极大热情,张立民的朋友豹子,花太岁,阿杰都愿意接受他,也开玩笑地叫王克纯是张立民的小尾巴。排行下来,王克纯是最小的,老七。大家经常出去喝酒。
可是张立民并不喜欢这样的变化。他有一次把王克纯堵在办公室里,阴着脸说:“你最好离我的朋友远点!别过多介入!”
王克纯非常委屈:“为什么?”
张立民非常不高兴:“你别以为晚上我们怎么了,白天就得怎么样。晚上是晚上,白天是白天,我们都有正常的生活,我不希望你影响到我。再这样,我们只能分手。”
王克纯心被刺伤了。丢下一句话:“你别以为我是在故意接近你。你的朋友们不都挺喜欢我的吗?”
他们经过了一段冷战。王克纯故意冷落张立民,和大家在一起的次数更多了。他性格随和,比较有钱,经常请大家出去喝酒唱歌什么的,当然受欢迎。而且他又细心地把大家的生日都记住了。替花太岁和阿杰过了两次生日后,大家都把他当成自己人。而且这段时间王克纯的球技也大大进步,在一次友谊赛上,他在两队比分相近的时候投入两个关健的三分球,使大家对他另眼相看。那天晚上大家喝了个痛快,王克纯喝得最疯,到最后嚎陶大哭。大家让张立民送他回宿舍。王克纯嘴里说不要不要,却一下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王克纯同宿舍的人说:“你的朋友对你不错啊,你吐了他一身,没有怨言,还帮你换衣服,拖地板,够仗义的!”
王克纯很紧张地问:“那我有没有说什么?”
“你呀,一直推人家,说不要不要,不想见到你。哈哈,转眼又打起呼来,真是好笑。没想到你醉了这么失态!”
王克纯哦了一声,心里甜丝丝的。他给张立民写了一封信,两人就和好了。也怪,和好后王克纯倒是很少再参加球赛了,搞得大家都问:“小七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随着时间过去,两人的结婚压力越来越大。特别是张立民,局里分房要排队算分,结婚是很大的筹码。眼看福利分房随时要结束,张立民也开始急起来。王克纯非常不满,认为张立民只顾着物质的,没想着就两个人一生一世。他问:“难道非得结婚不可吗?”
“我是一定会结婚的。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三代独子,爷爷一直盼着我抱孙子。”
“我不也有压力吗?只有个姐姐,我是最小的唯一的儿子,我妈还不是一样等着抱孙子!我就觉得没什么!难道你不爱我吗?或者是我不够爱你?为什么非得为了别人去勉强自己?”
……
吵归吵,从此王克纯就开始注意网上的女同性恋站点。他在各个站点的BBS里发贴子,征集愿意同一对GAY结婚的女孩,倒有过三四对,但都远在广州或者北京。南京的几乎没有。快绝望时,碰到了徐静和张初蕾这一对。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迪迪酒吧。那次张立民和王克纯一进来,就看到屋角的一对显眼的女孩。徐静长发披肩,温婉可人,张初蕾短发,英姿飒爽,清脆爽口。那天王克纯请徐静跳舞,张初蕾抢先一步站起来,跟王克纯跳。她舞步娴熟,两人真搭配得天衣无缝。王克纯自从毕业后就再没跳过舞,这次真是痛快淋漓。以后四人经常一块打牌,看电影,跳舞,旅游。王克纯和张初蕾都喜欢闹,徐静和张立民都喜欢听,所以还挺合适.
王克纯那时候还天真地幻想着,四个人住在同一幢楼里,住在相邻的房间,甚至可以打通,然后天天是四个人一起打牌玩游戏,一块做家务,多好。谁知现在住得相隔那么远,生活中的细节真能让人魔掉激情。如果再回到从前……
半年前,徐静嫁给张立民。三个月前,张初蕾嫁给王克纯。没想到。花了这么大劲来排除社会压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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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克纯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我可以坐吗?”
抬起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左右看看,确实是只有一个空座位了。王克纯只好不情愿地点点头。
那人坐下后,有礼貌地问道:“我能抽根烟吗?”
王克纯点点头。
那人拿出两根雪茄:“来一根?不要?好。”
那人点烟的姿式很萧洒,而夹着烟的样子很优雅。王克纯看了他一眼。那人穿着一件驼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一件格子羊绒衬衫,戴一副无框眼镜,左手无名指上还戴了一只钻戒。明显受过较好的教育,有文化有修养,象……皮尔斯布鲁斯南。当然他没那么帅,但气质倒象到八分。
布鲁斯南问:“一个人?”
王克纯又点点头。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失恋了?”
王克纯有些恼怒。沉默。
布鲁斯南叹一口气:“人们经常在失意的时候喝酒。伤心。其实这时候让你伤心的人还在快活。多不值得啊。”
王克纯真要生气了。
“总是这样,他老说爱你,可是你却感受不到他有什么行动。甚至有时候,他连爱你都不愿意说。可是当你想离开他时,他又说需要你,请不要走。于是你又心软了。这样的事一再重复,爱情到最后变得象鸡胁,不舍得扔,但又跟想象中的差得太远。你想一生一世,他也愿意,可你总觉得自己付出得太多太多。你会怀疑,他到底配不配得到你的爱情?可是突然他对你笑一笑,抱抱你,告诉你他非常爱你,你会刹那间忘了所有。即使全世界的灯都黑了,只要有他的笑闪耀,对你来说就足够。”
王克纯惊讶地看着布鲁斯南。他的眼神深邃包容,象是知道王克纯所有的委屈。不觉中王克纯泪流满面。
布鲁斯南轻声说:“哭吧,哭吧。哭出来就会好些。”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带一种梦幻的感觉,非常有诱惑力。他的右手在王克纯背上不轻不重地拍着,王克纯趴在桌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个够。
王克纯哭了一个段落,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布鲁斯南递过一条手帕。一个用手帕的男人。手帕洁白柔软,有淡淡的香水味道。王克纯对这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布鲁斯南说:“我叫杨子奇。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我。恰好我今晚有时间;恰好,我是心理医生。”
王克纯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几句话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他还想补上一句:恰好,你还是个爱情专家。
王克纯接了一支雪茄。烟雾中说起过去的事,那些曾经的感动,在光与影的变幻中,在烟与音乐的交织中,呈现出一种妖艳的美和透骨的空虚无奈。
杨子奇静静地听着,听王克纯用30分钟讲完了三年的故事。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判断你是付出多的一方?”
王克纯疑惑地摇摇头。
“首先,你的发型和你的穿着,表示你比较时尚,个性灵动。你的服饰色系是绿色,这说明你敏感脆弱。你的气质让人感到你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你的气派不象大学才毕业的,应该工作有三年以上。娃娃脸,看起来只有21,22岁,这点上看生理年龄要小于心理年龄。所以我认为,你在爱情中喜欢充当小弟角色,希望有个大哥来宠你爱你。在圈子里,这样的角色注定要受许多的苦。你一定以为你受的苦是独一无二的,其实,只不过是深夜痛哭的人群中新增的一个而已。”
杨子奇在王克纯佩服的眼光中继续侃侃而谈:“象你这样的,往往喜欢一个性格外貌都比较男性化的。最好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辞,性格刚强,脾气爆躁,顽固,有责任感。”
“可是这样的人,在圈子中并不多见。一般象我们这样的人都有一些共同点。比如生理上皮肤较好,喜欢绿色,心理上呢敏感,脆弱。聪明。最易出音乐和表演天才。自恋,多愁善感。由于不自觉地适应和逃避社会压力,一方面在感情上早熟,另一方面,在世俗这一块晚熟。相由心生,加上内分泌的因素,不少人因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
“恰恰你喜欢的那种类型,由于有比较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或者说是有种强烈的被社会认同的需要,他们往往是要结婚的。这是你伤心的原因之一。其次,他们往往不够细腻,不能体察你的细微的情感体验,或者是即使能体会到也不习惯表达。你本来爱的就是这种人,当然注定要伤心。”
王克纯细细回想,果然。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
杨子奇接着讲。“其实同性恋是一种非常自然的现象。人一辈子有70%的可能发生同性性行为。有10%的人是完全的同性恋。这就是说,中国有1。2亿的同性恋存在。你在大街上站一站,在你面前流过的人流里,十个里就有一个是同性恋。当然由于环境因素,有的人一辈子都不敢想。有的人则一开始就清楚自己的身份。在动物界中也存在这种现象。国外根本不把同性恋当心理疾病。中国曾经有一个医生以同性恋为自己的主攻方向,在努力了十年后,他放弃了。十年啊,一个医生的生涯有几个十年!因为同性恋是天生的,所以没有办法可以改变。不能改变,就接受,让自己更主动的接受这个身份可能比抗拒要好得多。”
王克纯心想该让张立民来这里受受教育。
“同性性行为是最科学的。首先同性恋的爱比较注重第二性征。其次由于都是同性,没有比自己了解自己的了,大家可以互相合作,更加到位。再有,虽然人们的偏见说换性伙伴不道德,但事实上,动物界里换性伙伴恰恰是保证物种更强壮的最好办法。所以人们会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这种心理当然是有其动物性基础的。”
“男性最喜欢猎取。在同性的活动场所,大家互相搜寻和发现。那种感觉是最刺激的……”
王克纯听得呆掉了。真的是这样的吗?他回想起刚毕业那时常常出去玩,别人灼热的目光确实常常让自己兴奋。甚至是遇见张立民那天晚上,杰哥看着自己的眼光……
杨子奇滔滔不绝地说着。王克纯看着他,想起小白兔对大笨熊说的那句我爱你,突然想报复。杨子奇这么了解自己,又有儒雅的风度。而且,他的头发乌黑发亮,更衬得胡子发青,嘴唇鲜红,牙齿雪白。用杨子奇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第二性征明显。王克纯想象着杨子奇吻自己的样子,不禁有种暗暗的期待。
杨子奇试探着王克纯的眼神。他不失时机地看看手表,说:“已经11点了。我们出去转转?”
王克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杨子奇带王克纯去洗桑拿。
王克纯在杨子奇面前脱下衣服时,杨子奇感叹了一句:“真棒!”王克纯的脸都红了。
在高级的桑拿室里,水气萦绕,杨子奇继续对王克纯进行教育:“其实最最刺激的,是将人性中隐藏的那部分深层欲望引发出来。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发生同性恋行为。”
王克纯的眼光一直没离开杨子奇的身体。杨子奇保养得很好,看得出来是经常锻练的。他的肌肉结实却不吓人,有着稍重的体毛却不嫌粗俗。王克纯很尴尬地发现自己有点反应,赶紧把眼光移开。
王克纯问自己:“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会不会跟杨子奇出来?”
答案是不知道。他自己都没把握。
杨子奇说:“其实肛交是必要的。人的大肠内部有部分快感神经元,会产生独特的快感。再加上会刺激到前列腺快感区,所以有经验的人可以让两人同时达到高潮。”
王克纯突然觉得杨子奇说得太多了。
洗完澡后,在包厢里,杨子奇问王克纯:“要不要按摩?”
王克纯不习惯。杨子奇自己请了个按摩师。
这个按摩师是位年青的北方人。个子不太高,只有170,皮肤比较黑。但胜在大眼大口,棱角分明。按摩师用力地在杨子奇的背上富音乐性地敲着,头上渗出了汗珠。
杨子奇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按摩师说话。
“你们几点下班?”
“我今天是头班,12点下班。”
“你们一晚上能拿多少?”
“跟客人有关吧。客人多点就能多些,一般有个七八十元吧。”
“哦!那你忙完我这单就该下班了?”
“是啊!”
“我们晚上要谈笔生意,需要一个人帮着运货,给你两百元,你来帮帮忙行不行?”
按摩师有点犹豫。王克纯不知道杨子奇想做什么,却有了朦胧的预感,紧张地咬住了下嘴唇。
“有多少东西?要干到什么时候?”
“东西就两件。时间可能长些,因为我们还要等一个人。就在古南都。你看行不?”
按摩师飞快地盘算了一下。这可是个好差事。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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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南都饭店的标准间里,王克纯非常的紧张。杨子奇打了几个电话,让大家先喝茶看看电视。他象是突然想起来,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DISKMAN,说:“我朋友可能要过一个小时才能来。还是先看看录像吧。”
他把DISKMAN接到宾馆的电视上放起来。
杨子奇给按摩师敬烟:“来一根,进口烟。”
细长的烟卷,一看就觉得冒着邪气。按摩师说不要,杨子奇硬给他点上了。
房间里开始有种让人心神不定的香味弥漫。
电视里放的应该是这方面的三级片。一开始按摩师有些紧张。杨子奇笑着说:“这是国外朋友带的。我也是第一次看,不知道是这个内容。随便看看消遣一下吧。”
看着看着,按摩师的脸色渐渐转红,呼吸也急促起来。杨子奇轻轻地摸着按摩师的大腿,嘴巴在按摩师耳边呵着热气,说:“你给那个小伙子按摩一下吧。”
按摩师象受了催眠术。他走到王克纯身边开始替王克纯脱衣服。
电视上出现十几人在一起的画面。杨子奇打开包,拿出几件工具来……
按摩师在王克纯身上按着,手劲挺大。富有音乐性和节奏感。王克纯心里非常紧张,想象着等一会和杨子奇在一起的场景,他心里竟有点急不可耐。杨子奇真是个理想的爱人。会照顾人,懂享受,有生活情趣,而且还有钱。如果……
王克纯不敢想。他想起和张立民的点点滴滴,责备起自己来。说好爱对方一生一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可是,他不是先变心的吗?
录像里的音乐越来越怪,呻吟声听着让人难为情。杨子奇走了过来,缓缓地替按摩师脱下衣服。王克纯感到按摩师按在自己身上的手在颤抖。
杨子奇将按摩师的头揽过来吻,按摩师不知所措,一面被动按受一面还在王克纯身上机械地敲着。王克纯翻过身,伸手去抚摸杨子奇。
杨子奇把王克纯的手引到按摩师黝黑健康的身上。按摩师停了下来,冲动地一把抱住王克纯。
这以后的事非常疯狂,王克纯一想起来就觉得脸红。
可是杨子奇一直没参与,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不时用嘴吻吻两人的身体。王克纯几次想将杨子奇拉过来,都被他挣脱了。他一直衣冠楚楚地看着,让人有点难为情,但也更让王克纯有种强烈的说不清的刺激感。他在极端报复心理中疯狂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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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按摩师已不知在何时离开。王克纯醒来,突然觉得非常空虚。他看到杨子奇正在欣赏一些拍立得相片,过去一看,是自己和按摩师的。怎么会?什么时候拍的?两人的姿式真有点不堪入目。王克纯突然清醒过来。
王克纯一把抢过相片撕了个粉碎。杨子奇一脸的惊诧,问道:“你怎么啦?”
王克纯一言不发穿好衣服。杨子奇问:“我怎么跟你联系?明天有两个东北的小孩子过来,你要不要……”
没等他讲完,王克纯忍不住心里的恨意,握紧拳头在杨子奇那英俊邪恶的脸上痛击了一下。登时杨子奇的鼻血就流了出来。
杨子奇的风度出奇的好。他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一面笑着说:“嘿,你是不是想迁怒于我?”
王克纯夺门而出。
走在大街上,阳光灿烂,王克纯突然悲从中来,失声痛哭。曾经以为的天长地久,就这么轻易地远离了。虽然,张立民在网上有一个情人,可是,现实中自己却被一个这样的性无能性变态引诱得不成人形!
三年了。王克纯记得清清楚楚。这每一步走过来是多么不容易。一开始在杰哥那别墅里的相见,后来在办公室里的打闹,球队里的兄弟,一幕幕都那么鲜明。还记得有一次送张立民回家,王克纯在他楼下还独自站了好久,看那扇窗,想像着终有一日会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一直到他的身影在窗口上出现,他才惊醒似的走开回家。
当然最最难忘的是在办公室里,王克纯扭着张立民的手,问他到底爱不爱自己。张立民低着头,笑着说爱爱爱。王克纯松开手,认真地问:“真的爱吗?”
张立民也突然间静下来,伸手摸了摸王克纯的头,说:“我爱你。”
王克纯记得那时自己哭了。他努力睁着眼睛,不让泪水模糊双眼,他要记住这个大哥,记住大哥在这一刻说的话。王克纯记得那时自己一字一句地说:
“谢谢你大哥。我知道我们的感情是不容于社会的。我们的敌人很多。我们一定要一直在一起,打败所有的敌人。我希望能跟你到永远。我们拉个勾好不好?答应我,一定会一起面对所有的敌人!”
张立民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两人用力地拉了勾。
当然谁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敌人。先是张立民同事的闲言闲语,后来是结婚的压力。当然少不了忠诚度,新鲜感等等爱情的常见敌。
现在的敌人是谁?是来自于内心的猎奇心理吗?还是对爱的不平衡?
王克纯关掉了手机和寻呼。早上10点。今天不上班了。他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深秋的天不算太冷。他夹在人流中,不知道为什么上班时间新街口还有这么多人。大家手里提着这样那样的商品,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王克纯看到一个婴儿车,里面有一个漂亮的婴儿在对他微笑着,王克纯不禁蹲下来冲婴儿做了个鬼脸,婴儿笑得更响了,还把小小的小手伸出来。一个少妇对着他笑,说:“瞧,已经8个月了!长了两颗牙了呢!”
生活原来是这样的朴素平凡。王克纯逛到了菜场。有张立民最爱吃的罗氏虾。他记起有一次出差坐夜车,看到路边孤零零地站着一幢房子,盯着一扇昏黄的窗,王克纯突然只想有一间这样的房子,没有别的人,只有张立民和自己,两个人看看书,做做饭。虽然张立民从来不动手,哪怕连葱都不剥……
可是这样简单的要求,对王克纯和张立民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幸福。
王克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立民。他原来特别喜欢张立民用那种宠爱的语气说:“调皮鬼!!”他特别特别地喜欢。
可现在发生了杨子奇的事后,他不知道在张立民面前该如何表现了。
他明白,自己将永远带着这个阴影了。就好象没刷牙时他绝不会跟张立民接吻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调整。王克纯觉得自己好脏,自卑感,是他现在最大的敌人。
一直到晚上,王克纯才晃回了他和张初蕾的窝。说是窝,当然是相对张立民的家来说。这边由于是临时租的,热水器,煤气都没有,家具都是旧的。这更让人觉得结婚象过家家。
已经6点了,张初蕾还没回来。可能是公司里有应酬吧。王克纯早已经习惯了。他灯也没开,往床上一躺,在城市的暮色中睁着眼睛跟看不见的敌人斗争。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王克纯看看表,已经8点30了。不知道张立民会不会跟自己联系过?他打开灯,却意外地发现桌上有一个字条。
他拿起来,是张初蕾留的。上面潦草地写道:“徐静怀孕了。请速来龙江小区。即日。”
王克纯头脑轰的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
徐静怀孕了?那是谁的孩子?------是张立民的?
他稀里糊涂地跑出门,模糊地意识到,真正的大敌出现了。
王克纯越走近张立民的家,心里就越难过。在自己做了荒唐事之后,马上得知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惩罚?
推开门,三个人都坐在厅里,对他的进来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张立民闷头在看电视,张初蕾环抱双手在胸前,面无表情,徐静坐在张立民的旁边,抱着一只布娃娃。王克纯也坐在了沙发旁。
张初蕾问:“你昨晚到哪里去了?”
王克纯早就编好了:“昨天一个朋友的网吧有问题,我去帮忙,搞了一个晚上带一个白天。”
这句话问完后,大家又一声不吭了。王克纯几乎怀疑刚才有没有讲过话。
环顾四周,家具崭新,家庭影院,空调,样样俱全。这更给王克纯一种压力。看看张立民,文质彬彬,男人味十足,而徐静则长发披肩,温婉动人,怎么看怎么般配。现在,徐静又怀了孕……张立民结婚时请了22桌,而王克纯结婚只能叫领证,因为只请了6桌,而且结婚照还没照,他们本来是打算过年了回山东请酒的。王克纯他们住在租的房子,只有一台25寸的彩电,一台VCD加一台电脑,连洗衣机都是在家电修理店里场买的250元的二手货。本来就搞得象过家家一样,现在又这样。
王克纯看着张立民阴沉的脸,突然觉得距离好遥远。他不要这种感觉,就象是梦突然醒来,却发现自己在悬崖边缘,心里不上不下没有着落。而张立民的背叛--这算是背叛吗?
王克纯忍不住问:“有了多久了?”
大家都不作声。王克纯又问了一声,张立民动了动,说:“三个月。”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个月前吧。”
一个月?一个月--电光火石间王克纯想起了什么,问:“徐静,小白兔是你?”
徐静猛地扭头看张立民,张立民也正抬头看王克纯。三人的眼光碰了一下又闪开了。张立民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张立民和徐静相爱了。徐静不就是属兔的嘛。没有第三者。嘿,嘿,第三者倒是自己了。王克纯心里不禁苦笑了一下。人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还有什么话说?王克纯为自己昨天晚上的意气用事感到莫名其妙的心酸。这都是个什么事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张初蕾脸一直铁青着。王克纯正奇怪她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张初蕾就叫了起来:“你们是什么意思?当初说得好好的,假结婚,现在假戏真做了?”
“徐静,你想想如果不是我,你会调到电信局?你们的房子如果不是我,2万元就能装修成这个样子?现在倒好,他妈的,肚子都搞大了!”
张初蕾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她握着徐静的手说:“你忘了,我们说过,不但这辈子相爱,下辈子还要在一起的,现在怎么了?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不过,我知道这也不怪你,”张初蕾掉转头指着张立民骂道:“一定是这淫虫勾引你对不对?”
淫虫?张立民是淫虫?王克纯不禁想笑。
张初蕾继续说道:“静儿,没关系,我原谅你,去,明天把孩子打掉,我们马上离婚,还跟原来一样,忘掉这些人。”
徐静猛地站了起来。“蕾蕾姐,请不要再说这个话!孩子是听得到的!你会伤了他的心的!”
王克纯抬头看着徐静,她一手抚摸着肚子,脸上充盈着神圣的光辉。母爱使她自信,凛然不可侵犯。
张初蕾退后了一步,不可置信地叫道:“徐静!”
徐静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伤心。她缓缓地说:“蕾蕾姐,对不起!我突然发现,我非常想做个妈妈。做一个好妈妈,而且,我也希望他能有个健全的家庭!原谅我!”
张初蕾有点歇斯底理:“你骗人!你说过你不会再爱男人的!你说过只爱我一个!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要给我把孩子打掉!打掉那肮脏的东西!”
徐静脸色有点变。“请你尊重我们的宝宝!我以为你会喜欢他的!我希望我们能一起抚养他!”
“笑话!抚养?你要我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还一起抚养这臭男人的小孩?”
王克纯跳了起来:“喂喂,你吵架不要把张立民带进来!”
张初蕾逼了过来:“你真糊涂啊!这种事只能是男的主动!你不怪他还帮他,真是愚不可及!”
王克纯被深深刺痛了。他无言地望着张立民,张立民低着头,双手直插进头发里。他不敢回答。一定是心虚。
张初蕾紧紧地拉着徐静的手,哀求道:“静儿,我们都离婚吧,然后你把孩子打掉!我们还象以前一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徐静把张初蕾的手甩掉,说疲乏:“张初蕾!!!你怎么还不清楚!我现在已经不再爱你了!我再告诉你一遍:我爱张立民!”
张初蕾不甘心,再把徐静的手拉着:“不不,你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都怪肚里的小孩做怪!把他打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听我的吧!”
徐静抬手啪地一声给我张初蕾一个耳光。一时间大家都楞住了。
徐静一字一句地说道:“张初蕾!我再跟你说一遍:请你不要打我们的孩子的主意!他是我的!是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地保护他!你再这样别怪我不认你!”
张初蕾退后了一步,摇摇头,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王克纯叫:“初蕾!初蕾!”他回过头,正好看到张立民关心地看着徐静。他心都凉了,也跟着张初蕾追了出去。
克纯跟在张初蕾的后面,心里乱成一团。
张初蕾低着头猛冲,克纯得快步走才能跟得上。过了一个路口,张初蕾跳上了公共汽车。
克纯赶紧也跳上去。
张初蕾理都不理他。王克纯就这样一直跟到了鼓楼。
张初蕾停下来,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她的眼睛很红。她的神情散乱。
克纯茫然答道:我没地方去啊。
初蕾眼睛更红了。她恶狠狠地叫道:那也不能跟着我。都是你,没管好自己老公。让那头色狼做下这种恶心事!
克纯怎么听都不入耳。他抓住张初蕾,脸沉了下来,叫道:不许这样说!
初蕾大叫:我就说我就说!色狼!淫棍!
克纯忍不住给了初蕾一个耳光。初蕾反手回了克纯一个。
克纯盯着她。初蕾挑衅地抬了抬下巴。
两人对视了一会。路边的霓虹在双方的眼睛里闪着,扑朔迷离。
已经有人在停下来看热闹了。
张初蕾继续走。克纯还是跟着。初蕾再次回头,叫:你再跟我我就叫非礼了。
克纯说:我是你老公。
初蕾扭头继续走。
最后他们去了红都。面对面坐着,各喝各的酒。有人唱歌,有人跳贴面舞。
克纯想起那时候他们四个人常常来。最爱玩的游戏是拿扑克牌比大小。最大点数的可以让最小点数的选勇敢或者冒险。勇敢的,要回答一个随便什么问题。冒险的则必须做一个指定的动作。
那天他们问了好多问题。张初蕾问了张立民一个问题:你爱王克纯吗?
这其实是最好回答的问题。张立民楞了半天,没回答。
张初蕾又问:你爱不爱王克纯?
张立民点点头。王克纯心里就有气。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题嘛。不是是爱嘛。真是。
轮到克纯问徐静问题时,克纯问:你会不会爱上张立民?徐静看着张初蕾的眼睛,坚决地说:不会。我爱的是初蕾。
这个游戏有个规则,就是不能连续选勇敢。在选三次勇敢后,必须选冒险一次。初蕾给张立民出的题目就是在红都里向克纯单膝跪下求婚。立民推了半天,当然没肯。
后来王克纯出的就是让徐静和初蕾在红都里当众拥吻。初蕾当即拉着徐静跳上桌子,在众人的起哄和口哨声中深吻徐静达一分钟!
这些事好象都是刚才发生的。克纯有点黯然。
老板走来问:“嘿!帅哥,你们好久没来啦!快半年了吧!还有两个人呢?怎么没来啊?”
陆续地,有些熟人过来打招呼。克纯坐不住了。初蕾站起身就走。克纯赶忙付了账,追了出去。
初蕾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克纯跟着打了一辆车,吩咐司机跟上。司机非常年轻,还是个小孩子,兴奋极了,问:你是警察吗?是不是追小偷啊?
王克纯哭笑不得。只是追老婆而已。
初蕾去的是正大。振耳欲聋的鼓点敲着,张初蕾点的是红酒。一口接一口,喝个不停。克纯抢着喝。大家都想醉一醉了啊。
飞快地,一瓶红酒在两人你追我赶下喝完了。初蕾又叫了一瓶。克纯本来想阻止的,一想,何必呢。大家一起醉吧。
初蕾的脸色越来越红,可神情却越来越阴。她突然跑到领舞台上,大跳特跳起来。
初蕾的身材还是挺好的。存了大衣,里面是件黑色皮马夹。她放肆地舞着,每一寸肌肤都象活动的。王克纯也跟着跳上去,搂起初蕾的腰,两人跳起贴面的暧昧舞步。
初蕾身上的热量辐射着,克纯觉得身上烘烘的。DJ起哄道:他们跳得好不好?大家叫:好!再热一点要不要?大家叫:要!
初蕾边跳边脱,把身上的马夹脱下来,引得众人一阵狂叫,口哨乱飞。
克纯紧紧贴着初蕾的大腿,放松了自己的灵魂。狂舞吧我的肉体。狂舞吧我的灵魂。
很快,两人就都不行了。克纯勉强打了个的回去。倒在床上时,初蕾把克纯的头勾过来,嘟哝着说:我们也来做个BABY好不好?一面将嘴伸过来在克纯的脸上乱找。
克纯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紧闭着的眼,觉得其实初蕾也是很脆弱的。他试着吻了下去。初蕾却翻了个身,叫道:老公。
一个月后,王克纯和张初蕾离婚了。理由:王克纯没有生育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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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很阴。克纯到车站送他妈妈走了。妈妈是哭着走的。
克纯心情非常糟糕。早就知道妈妈会问,所以他请朋友开了个没有生育能力的证明。朋友看着他的眼光有点怪,非常难以理解。妈妈不能接受这一事实,硬要求到上海的大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为了一个谎言,必须编织更多的谎言。生活就是这样。王克纯只是觉得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明明没错,却要承担这样的心理压力?为了不让妈妈更难过,就得让她用另外的方式难过?
天空开始飘起雪花来。整个城市变得情绪化。明天就要离开了。难道这个城市也不舍得自己吗?经过了这许多事,克纯已经辞职,打算到上海去闯闯。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应该更好渡过低谷吧。
大雪中,克纯一直从南京站走到了丹风街的房子。房间里非常乱。张初蕾搬走了一半,另一半让妈妈托运回山东了。只有一个随身的包是带去上海的。满地的旧报纸,更增加了沧桑感。
张学友那首《亲亲》,正好符合现在克纯的心情:
重回到你我旧日故居
那里已变成空空废墟
门和墙边飘飘纸碎
破破碎碎如年月眼泪
始终未明 谁令你他去
只好假装再次相聚
怀疲倦身躯拥一地纸碎
卧在地上如伴你睡
还亲亲或吻吻
躺过之地
还亲亲还亲亲
岁月留低的那依稀
徐徐闭上眼睡在故居
我看见我们仿似共对
即使屋里并没有谁
克纯翻看着屋里的一切。这张沙发,是那天生立民的气,一个人睡的,后来立民跑来,说:强奸你!
诺,这个杯子,是那天自己感冒发烧,半夜立民起来给自己倒水,结果后来是立民用嘴含着喂给克纯的。两人一不小心就把杯子碰到地上了。所以把就掉了,一直到今天。
打开衣柜,里面有两条领带,是克纯送给立民的。黄色那条是配黑色衬衫用的,那条深蓝花的则是为了配立民的藏青色大衣……
这一包手绢都是他们走过的三年来的点点滴滴的见证啊。立民最喜欢手绢,所以克纯送了他不少。每次旅行,也会收集一些当地饭店或者是旅游区的手绢。这是黄山的导游图手绢,这条手绢是那次在青岛时留下的。
一共有二十一条啊。王克纯轻轻地抚摸着这些手绢,每一条上仿佛都是密密的张立民的指纹。克纯的眼泪一滴滴滴在手绢上,泪眼中,好象看到一个个镜头在回旋。他们相识的每一天啊,每一点欢笑哭泣的真心感受,这一刻,全涌上了王克纯的心头。
爱。爱。爱。一生一世显得如此地遥远。什么叫爱啊。王克纯想着三年来自己为爱付出的所有,竟有点疑惑。有人说,男人爱时,就让自己尽量享受,而女人爱时,是尽量让对方享受。这些年来,自己天天想的,就是如何让张立民快乐,他的快乐就是自己的快乐,难道说,自己的心态是女人的心态?
为爱而爱是神,为被爱而爱是人。自己毕竟是人。
门锁里有钥匙的转动声。克纯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大的雪,立民会来吗?一个月以来,张立民都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昨天才给他留了个言,说是明天到深圳去。叫他来拿没拿的东西。房子在春节到期,还有两个多月呢。
立民进来了。两人站着,没说话。克纯眼睛慢慢就红了起来。立民也掉了眼泪。雪在窗外下着,也下在两个人的心里。
立民哑着嗓子问:“你明天就走?几点的车?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那语气,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
克纯听到这么关心的声音,泪水早就模糊了视线。他一个劲地点头,已经噎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立民上前两步,把王克纯拥在怀里。王克纯终于放声大哭出来,紧紧地抱着张立民。至少,这一秒,张立民是他的。他哭了个天昏地暗,要把这一生的委屈全哭出来。
张立民在泪水中深深吻着王克纯。克纯热烈地回应着,两人不住地纠缠,分开,再纠缠,难舍难分。
突然张立民停住了,捧着王克纯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喃喃地说道:我爱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克纯盯着他。他说了。他说他爱自己。可是,他会离婚吗?年三十他跟谁过?情人节他跟谁过?他的生日跟谁过?晚上,他最多的是睡到谁的身旁?
克纯推开他:“是吗?你爱我?徐静呢?”
张立民急切地说道:“我不爱她,我一点都不爱她。我们只发生过唯一的一次,就是你结婚的那天晚上,我们都喝多了,所以一不小心……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过。她爱我,可是,我一点都没有爱过她!我爱的人是你,只有你!”
克纯缓缓地摇头,问:“那你们的小孩呢?你不爱他吗?”
张立民低下头:“是的,我爱我们的儿子。我一直想,我如果有儿子会是怎么样。我妈妈想抱孙子想疯了。”
克纯大叫道:“那我呢?我妈妈就不想抱孙子吗?”
张立民拥着王克纯,低声说:“都是我错,我恨我自己懦弱。你不要走,好吗?我需要你!”
“我不走,你跟徐静离婚?”
“……”
“我知道你不会,我也不要你们离婚。我更不能留下,那样我算什么?”
张立民不再说话,抱着王克纯一路吻下去。
王克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张立民。这个自己深爱过的男人。是的,他还爱他,这是最好的消息。只是,他不配爱。他没有勇气,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一份爱。现在,他更是没有自由来爱。王克纯深深地理解张立民,可是,他没法同情他。
张立民抱着王克纯,用嘴解开了他的拉链。王克纯还是身不由已地被点燃了。从来没有。这是第一次,张立民这么主动地用嘴为他。可也是最后一次。
王克纯仰着头,泪一直在滴落。身体里的火也同时在烧着。两个人在水深火热之中,压抑又痛苦地爱着。
猛然,王克纯推开了张立民。他把张立民扶起来,涩声说:大哥,不要。
张立民看懂了王克纯的眼神。他的背脊挺直了。王克纯轻轻说,大哥,我要走了。
他没敢看张立民的表情,转身出了门。
雪下得好大啊。地面上积了一层雪,城市已经被掩盖成一片纯洁。
是的,我自由了。王克纯想,伸出了手。一朵雪花在他的掌心落下,鞠个躬,悄然隐退,变成一滴晶莹的泪水。
王克纯想起那年冬天在黄山,张立民从背后抱着王克纯,面对一山的雪,轻轻说:雪是老天给大地盖的棉被,爱是我给你披的大衣。
如果
席慕容
四季可以安排得极为黯淡
如果太阳愿意
人生可以安排得极为寂寞
如果爱情愿意
我可以永不再出现
如果你愿意
除了对你的思念
亲爱的朋友我一无长物
然而 如果你愿意
我将立即使思念枯萎 断落
如果 你愿意我将
把每一粒子种子都掘起
把每一条河流都切断
让荒芜干涸延伸到无穷远
今生今世永不再将你想起
除了 除了在有些个
因落泪而润湿的日子里
如果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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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天涯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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