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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沐 - 小文正传


小文正传(上篇第七章)破色

涂沐eagin@china.com


                              第七章   破色

    杨立功高考这一年,天象下了火一样;刚刚进了六月天,长衣长裤就穿不住了。白花花的阳光整日直射在大街小巷上,晒得人不敢出屋子,花草都打蔫了。而此时此刻,在班级里学习成绩一直处于中游的杨立功面临着高考的生死线,他现在属于那种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一类人,如果在剩下的的一个月里励精图治拼死一博的话,说不定还能发挥出色,走个一般本科什么的。那时候的高考要比现在残酷的多,也不象现在那样成为一种现象,就算是升学率在省里都比较优秀的重点高中,也不过十个人里能有三四个人能鲤鱼跃龙门,麻雀变凤凰而已。
    可是杨立功的压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生活的环境是一个由高级知识分子组成的家庭,虽然他的母亲和继父以及诸多亲戚都没有在嘴上说什么期望的话,可是若是他高考落败的话,想来自尊自立的他在家里颜面何存?他不想人在背后说他的闲话,他也想给自己的母亲争一口气,所以他只有更加苛求自己能够在这最后冲刺的几个星期里能创造奇迹。于是无形间家里就笼罩了一层紧张压抑的气氛,杨立功的爷爷奶奶叔叔姑姑们都对杨立功眉开眼笑说话小心,就连他四岁弟弟的小宏都停止了哭闹,笑茹也不敢放开声音听四大天王的歌曲了。
    然而最杨立功的高考最为放心最为不挂怀的就是张仲文。他似乎对他哥的前程十分之有把握,对大家的慌乱报以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恶意嘲讽态度。他初中毕业后保送上高中,不需要参加中考,所以他早早就给自己放了假,在到他师傅那里去之前,天天在家里打游戏机,裁剪花枝,吟风弄月,煞是逍遥快乐。这一天晚上他正躺在床上看一本日本黄色画报,兴致盎然处突然他的二舅乔月明推门而入,皮笑肉肉不笑地进来,接着是他舅妈,他大舅和大舅妈,还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他吓得把书往屁股下一塞,故作姿态地说:“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们……?”
    最后进来的姥姥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众人将张仲文围在中间,各个都慈眉善目,温柔体贴地看着他。
    “你们地下党员开会也不用到我屋里来吧?”张仲文好笑地说。
    他二舅乔月明最先发话,声音很低,鬼鬼祟祟的:“小文,二舅平时对你怎么样?”
    “除了求人的时候说话绕弯子之外,还算不错了。”小文说。
    “小文,不许说话没大没小!”妈妈乔月兰瞪了他一眼。
    “嘿嘿……”乔月明挠头,这时候姥姥过来,拉起小文的手,爱抚地说:“小文啊,你就给你二舅和二舅妈妈说说吧!他们心里急啊!晚上连觉睡不好……小文,姥姥都求你了你还不答应?”
    张仲文还在装:“什么啊?让我说什么啊?”
    他二舅妈开口了:“就是你大功哥……高考……高考……”
    “高考怎么啦?”
    姥姥紧张地说:“小文,你说你大功哥能不能考上大学?能考上什么大学?”
    张仲文看了坐在最外边的他爸爸,正色说:“我怎么知道?”
    他爸爸与他目光交接,马上就回过头去,不看他,也没有说话。乔月明说:“小文啊,我的小神仙,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数,要不你和你大功哥那么好,他考试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你是不是知道他能考上啊?你就给我和你舅妈交个实底儿吧……也好让我们安心。”
    张仲文来劲了,他故意提高嗓门说:“又不是我考,来问我有什么用?”
    “小文,你别摆谱了,你就说一说吗!”乔月清也皱眉说。笑梅两年前高考正常发挥,考到南方一所财经学院,小文当年也曾在考试后预测说她姐姐要沿着水路走,果不其然,一纸通知把她带到了遥远的长江上一个美丽的城市。所以大家对张仲文还是蛮有信心的。
    “也许可能然而差不多没准不一定啊……你们各个都是党员,怎么这么迷信呢?再说我就是一神棍骗子,说话做事就是在污染社会环境,我的话没得信。”他明显是说给他爸爸听的。那一旁他爸爸已经在摩拳擦掌。
    “别给你脸你不要脸!你说还是不说!”他爸爸一拍大腿站起来,用手指着他鼻梁说。
    全家人一看,连忙拉住他,这时候乔月明顺水推舟地说:“小文,你就说了吧,要不然你爸爸真发起火来我们也是拦不住的!”然后狡猾地笑笑。
    张仲文倒没有害怕,只见他叹了一口气,伸伸胳膊说:“我大功哥的前程自是不必咱们一家人担忧,只是现在我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天机不可泄露,我不想惹麻烦上身。而且我现在要是说了,恐怕我大功哥的运气会受到影响。”
    “那你就是知道,不说了?”大家都问。
    “不是。我只想说给我二舅一个人听……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我会折阳寿的!不过你们要是想让我早死的话,我倒是也不怎么介意。”
    他这么一说姥姥不愿意了,连忙紧张地张手说:“你们都出去,让月明听小文说!”众人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看张仲文一脸严肃的模样也都暗暗乍舌,老大不情愿地被老太太推搡出去。当门口被关上的时候,张仲文就很大声地对乔月明说:“二舅,你对我大功哥真好,你真是太关心他了,不象我爸,我死了他都不知道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就闷响,但很快就镇静下来,好象是被人拉住。
    “小文,你别那么说你爸爸,其实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是啊,我长大了以后就明白了,可我没长大的时候谁管我啊?不说这个啦,二舅,我就告诉你一下我大功哥的前程吧……不过嘛……”张仲文用寂寞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口袋。
    “嘻嘻……二舅知道你的行情,大仙可遇不可求,心诚则灵不发愁,不是天机不可泄露,就怕疏通资金不够对吧?”
    “你对我的话很熟的吗?”小文斜眼看着他。乔月明会意地拿出钱包,“噌”地抽出一张百元大钞,亮在张仲文面前,“小文,拿去花吧!”
    外面又有人撞了一下门,可是好象悉悉唆唆地又被人拉住了。
    张仲文很苦恼地说:“这不行,你是我舅,我收你的钱太多我良心不安。”
    “没事的,这点钱九牛一毛了!”乔月明笑脸上笑出一朵大花。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泄露了天机其实自己没有什么事情的,可是我怕影响我大功哥啊,你知道的,是他考大学,如果我把他的事情说出来,知道的人越多他的运气就会越差。搞不好还会相反呢!”张仲文拉过他舅舅的脸,把嘴贴在乔月明的耳朵上绘声绘色前前后后地那么一说,乔月明顿时乐得眼睛发出精光来,脸上汗珠子滴滴答答地直望下掉:“真的,小文,你可不要骗我啊!”
    “真的,你就放心吧!”
    “谢天谢地!”乔月明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他眉飞色舞地拍着小文的肩膀说:“二舅真没白疼你!”
    “你先别这么说,你要是真对我好,就把嘴把严了,别告诉任何人;不然不但我会减阳寿,而且我大功哥的事就会被毁了,知道吗?“张仲文盯着他舅的钱包看着,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又说:“这钱是一定要收的,规矩不能破,可是因为你是我长辈,只能用十块钱意思意思。不过,如果第二个人知道了,就要给我二十元,第三个人就是四十元……如果不给的话,后果就是我先前讲的那样……二舅,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再对别人讲了啊!”张仲文的声音出奇的大,不过乔月明因为过于激动,也没有起疑心,他感动地说:“好,好!我一定不对别人说!”

    第二天早上张仲文懒在被窝里呢,她的妈妈就在去上班前来到他床前,一拍他。“你干嘛呀!”张仲文最恨别人捣乱他的晨睡。
    “妈最近忙,没怎么管你,这里有二十元钱,你自己买点什么学习用品吧。”离他上高中还有两个多月,乔月兰超前地关心起他的学习用品了。
    “哦。”他懒洋洋地支应着。
    上午九点,姥姥慈爱的双手搭在正在看电视的小文肩膀上,“小文啊,你不是想吃核桃糕吗?姥姥给你钱你自己去卖着吃啊……”说完好象以前那些核桃糕都是她吃了一样很内疚地笑笑。
    张仲文看着四张十元的钞票发楞。
    中午时分,他二舅妈做完了家务,擦着手对对小文说:“小文啊……舅妈知道一直想去省城玩,可是身上没有钱怎么行……”
    ……

    天又黑了,张仲文关紧了自己的门,躲在床上数钞票,一变数一边捂着门牙笑:“嘿嘿……他们真好骗……不是我贪心啊,都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
    “当、当”外面有人敲门。他慌忙把钱锁进他的柜子里,去开门。
    门开了,神情憔悴的杨立功下了晚自习刚回来,因为疲倦他脸色很难看。“姥姥要你下楼吃饭……”他有气无力地说。
    “嗯。”看杨立功这个样子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轻轻答应了一声就关上了门,随着他哥下楼。张仲文进入青春期后身高窜得很快,差不多要和杨立功平齐。以前杨立功回家都会和他说说笑笑的,现在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心里有压力,连句话也不愿意对小文说了。
     刚吃完饭杨立功又要看书,他拿起书包的时候姥姥心疼地说:“大功啊,你就歇歇再看吧。眼睛都要可都要累坏了!”
    “奶奶我没事。”他默不做声地回了房间。
    房间里闷得要命,夏夜里一丝风也没有,杨立功做着数学题不多久就出了一身汗,头昏脑涨。实在是做不下去了,就拎了一本历史书来到楼下的葡萄架下面,拉开电灯,做在椅子上背那些乱糟遭的地名人名。可是没等看了几行,那些蚊子小咬就象轰炸机一样围了上来,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瞅准了机会就想叮他。他苦恼极了,在学校里一天的劳累已经让他身心俱乏,现在被那些小东西和炎热的天气一闹,更是心烦气躁,苦不堪言。
    “哥,你累了?”小文下了楼,拿着扇子搬来一个椅子,坐到他身边。
    “……”杨立功苦笑。
    张仲文见到电灯下那一群蚊虫,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墨绿色的小棍,找出准备好的火柴点燃了,夹在篱笆上。它发出一股清凉但又古怪的气味,不香也不难闻,很快那些蚊子飞蛾就都嗡嗡地逃命般开溜了,杨立功知道是小文为他好,感激地笑笑。
    “哼,小小蚊虫蝼蚁,岂耐我何?”张仲文半躺在一旁的竹椅上,摇着扇子看着一本金庸的小说,得意洋洋地说。杨立功继续低头看书,渐渐的,他鼻孔里钻进的气味越来越强烈,他只觉得大脑里好象有一股清风在荡漾,原来那些浑浑噩噩的感觉一扫而空,现在神清气爽,心里分外空明,读起书来也十分舒爽。
    可是过了一会耳他发现不仅仅是脑海里有风,他身旁也有风;一抬头见张仲文的胳膊从旁边伸过来,一下一下地在给他扇扇子呢。他想开口说什么,可是他知道小文的脾气,也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幸福地撇了撇嘴,继续看书。
    一轮明月悬挂在半天上,葡萄藤叶的新鲜气味混合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燃烧着的暗香,杨立功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好象在被人盯着;他斜眼向张仲文的方向瞄去,只见那小子用书捂住脸,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那书好象好长时间也没有翻一页。
    “你看我干什么?”杨立功好笑地说。
    “呸!我才没有看你呢。我在看对面的葡萄叶。”张仲文白了他哥一眼。
    “哦……”杨立功点点头。
    “为什么我背这些东西那么慢啊,昨天看了今天就忘了,你要是能把你的脑筋借给我用一用就好了。”杨立功烦躁地对着书说。
    “你借脑筋有什么用?我的脑筋就是接给你你也不会用的,嘿嘿……”
    “小文,我觉得我就是这么看下去,也是白费力气……无论是英语还是历史地理,那些要背的东西我总是记不牢,你看,同样一篇英语课文,我的同桌只要看两遍,就能背个八九不离十。我呢?哎……”杨立功痛苦地说。
    “那有什么了不起?”张仲文朝地下吐了口唾沫。
    “和你当然没法比啊,我当然就不行了。”
    “大功哥,你别愁,过了今天,就算是计算机也比不上你。”张仲文仰头看天,好象在等待着什么。
    “你别拿我开涮了。”杨立功摇摇头,继续看书。看他哥心烦,张仲文的扇子摇得更勤了。等到月过中天,杨立功困倦得实在打熬不住,就对小文说:“不看了,回去睡觉吧……”
    “不行,你再看一会儿!”张仲文四面张望,心不在焉地说。
    “我都要困死了,再说我看也是白看,我什么也记不住的。天太晚了,你也回去睡觉吧……”杨立功上眼皮打下眼皮,实在是坚持不了了。
    “再等十分钟!”张仲文一把拉住他。
  
    里屋的大座钟敲了十二下,月光爬上南墙,满天星斗诡异地眨着眼睛。忽然张仲文对着葡萄架的后面就喊了一嗓子,“快下来啊,还愣着干什么?”
    杨立功惊奇地一回头,只见南墙上轻巧地跳下来一个黑影,三步两步跑到他俩面前,笑嘻嘻地说:“张大哥!杨大哥!”杨立功一看,身前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俊小伙,眉眼很熟,可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深更半夜的翻墙入院,还管比自己都小的人叫大哥,不是神精病也是脑筋有问题。刚想问你他是谁啊,他已经发话了:“杨大哥,你不记得我了么?四年前我和老黄遭到天劫,幸亏你仗义相救,我们兄弟二人才大难不死,今天得到消息,说您有烦心的事,所以特意赶来助您一臂之力……”
    “行了……行了……不用嘴上说的那么甜,小胡,你快把东西拿出来!”张仲文见来了外人,竟然摆出架子,地主大爷般躺在椅子摇着扇子口气猖狂地说。
    那小伙也不生气,很客气地很小心地对张仲文说:“可是,张大哥……用过之后……”
    “哎呀知道知道,那是你的宝贝,我不会霸占就是了,等我大功哥靠完试之后,我一准还你,要是我大功哥用得灵,我再送你谢礼!”张仲文不耐烦了。
    “谢礼就不必了,我知道张大哥是守信义的人。”他说玩一低头,双手捂着嘴,一使劲,竟然从嘴里吐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来,那小东西自己会发光,金灿灿的,捧在手心还在旋转。那人把珠子递给杨立功,杨立功不明白地说:“你这是干什么?”
    张仲文走过来,拿过那珠子对他说:“大功哥,张嘴!把他吞下去!”
    “干什么你啊?”杨立功见那东西那么大,要是塞进自己喉咙里,他不咽死才怪;再说那是刚从别人嘴里吐出来的,还沾着口涎和唾液呢,看着就怪恶心的。
    “小胡,帮忙!”张仲文一招手。那人过来笑眯眯地在他脑门上一拍。他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挣扎间自己的嘴被扒开,一个热呼呼滑溜溜的东西顺着喉咙一下子就钻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恍惚间他还听见小文说:“早这么乖该多好!”
    他只觉得肚子里象着了火一样,一个东西沸腾跳动着;他接着又被人一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妈妈叫杨立功起床,他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背英语生词。一觉醒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些什么他也记不得那么多了,他拿起书先要读一遍课文。那卡尔马克斯如何学习外语的文章他以前也背过,不过时间太久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他硬着头皮一路读了下来,可是读着读着就觉得不对劲,他的脑袋里好象有了一面镜子,他看过的语句和单词都生生地印在那里面,他一闭上眼睛,就可以清清楚楚地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今天记忆力格外出色,他换了一篇比较生也很难背的课文试试,果然,那些文字就象长了腿一样,自己从头他的眼睛蹦进他的大脑里,站住了,连甩都甩不掉!一个早上他奇迹般地背了整整一册书,他自己都不相信,以为是在做梦,可是吃过早饭后他还是可以把把些东西倒背如流!
    上午他来到学校,发现何止是英语,不管是什么物理化学的公式,还是什么历史地理的条条,凡是他用心看一遍,无不过目不忘!而且老师讲解的什么东西,他今天听起来更加透彻明白……做题举一返三手到拈来,写文章下笔如流不废吹灰之力。
    中午杨立功一路飞奔跑回家,满头大汗地闯进门,正好看见张仲文在院子里浇花,他欣喜若狂地抓住小文的肩膀说:“小文,出鬼了!我今天好反常啊!我跟你说……”他原原本本地把自己大脑和精神上的变化说了一遍,原以为可以让他大吃一惊,没想到小文却严肃认真地对他说:“大功哥,这事儿你就别对外人说了,你的这股聪明劲只有一个月,到你考完试你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呸!我天生就聪明,最近开了窍而已。”他摸着小文的头得意地说。
    张仲文摇头苦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那年杨立功高考发挥之好简直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平时寂寂无名的他待带分数下来的时候竟然是全县文科第二名。轻松地被坐落于省城的一所大学录取,再加上他继父的关系,很容易就进了一个很好的专业,德语系。录取通知一下来,全家欢喜。可是杨立功自己却没有太多兴奋,因为在他考完试不久他就作了一个梦,他梦见一个火红的张着长尾巴的动物蹲在他身前叫了三声,他肚子里一抖吐出一个圆球,醒来后他的超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就消失了,他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个不太聪明也不太苯的平凡普通的杨立功。
    可惜张仲文并没有分享他的快乐,那年他很早就到他师傅那里去了。杨立功自己跑到灵月寺去看他,告诉他自己考上大学的消息。可是汗流浃背地翻山越岭来到那里,那小庙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据说是临时雇来看房子的老头说这里的人早就走了,至于到哪里去了他也不清楚。
    杨立功在家里等着小文回来,可是等到叶落秋至,他要开学也没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们口。等他前脚上了火车,张仲文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家。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杨立功已经走了,嘴上没说什么,可是那几天他吃饭明显不积极,没精打采,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
    张仲文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了杨立功留给他的小熊饼干,那是杨立功自己没有吃留给他的。其实小文从不缺少这些小食品,可是他觉得小文似乎很听这些饼干的话,每次他用这巧克力味的小东西一诱惑他,口里法力高强无所不能的张仲文就会对他俯首贴耳。其实张仲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愿意听从他哥哥的话,只不过他觉得平白无故地就那么乖自己很没有面子,所以小熊饼干就成了掩饰他自尊的道具。其实就算是杨立功什么都不给他,他也很乐意听他的话,他哥就是一个尊贵的王子,而他则是守护在王子身旁的一个大法师,他可以没有理由地孝忠于他的王子,虽然还不至于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可是那种为自己哥哥做事情的归属感与荣誉感,是很甜蜜也很心甘情愿的……当然,这种感觉他绝对不会让杨立功知道,这是他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生根发芽的一个秘密,早就在那些成长的岁月里就和他的灵魂和思想有意无意地交融掺杂,不知不觉地成为他生命意义的一部分……

    从那以后,上了高中的张仲文就进入了一种很虚幻的生存状态。他和林森、青海还在一个班级里,象那时候所有的高中生一样学习学习再学习。 他心里没有具体的目标,他的学习成绩不算出类拔萃,也是名列前茅;可是他似乎从没有产生过考清华北大的想法。他的学习是一种很机械,很本能的活动;他感觉他在学习是为了使自己的大脑里装满有意义的内容,而不去想其它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自从杨立功走了之后,张仲文就显得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他的那种成熟不是常见一般意义上的成熟,而是那种阴郁的,狡猾的少年老成的可怕成熟。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似乎他身上各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也在扩大和延伸。张仲文的父亲家里都是地方官宦,他们的那种社会集团是一个奇妙的组织,那些中层干部都在地方上从事党政工作,都很富裕——而文明落后的地方富裕和迷信总只相辅相成的,所以红白喜事大操大办是很平常的事。张仲文自幼成名,对各种人力难及的事情很有一套,所以地方上的人有什么特殊问题总愿意找他。张仲文的父母亲人虽然对此很反感,无奈官场上人场复杂的人情世故裙带关系怎是一句话可以说得清的,有的时候为了家族利益张仲文的家人难免牺牲一点原则。
    李县长家乔迁新居,张仲文在人群里指指点点,门要朝西,窗户不能朝东;王书记家老母亲总说梦话,张仲文一把黄纸烧得楼内楼外浓烟滚滚;赵局长家半夜里盘子碗自己掉到地上,张仲文手起刀落芦花大公鸡身首异处,鲜血溅在他文静的脸上。大家都夸老张家的孙子老乔家的外孙知书答礼懂得人情世故而且道行高深,为地方上老百姓排忧解难功德无量;他在学校里努力学习谦虚谨慎从来不摆大仙架子。可以说,张仲文的高中生活是很充实的,他从不埋怨自己过于繁忙的学习与“工作”。有一次是县工会主席老胡做买卖陪了几万块钱,他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就找张仲文求转运,张仲文告诉他,那是因为一只赖蛤蟆钻到他死去的老爸肚子里去了,镇住他家的财气,要想消灾只有开棺掏尸;一行人来到坟地三下五除二刨开荒坟,掀开烂了一多半的红木棺材露出一条干枯的腐尸,臭气熏天中周围的人又怕又嫌,迟迟不敢动手,张仲文骂了一声:“真没用!”竟然一下子跳进坟坑,一撸袖子把手望那因受潮而膨胀的尸体肚子里一插,泥浆腐肉飞溅,他手腕一转,轻巧地抓出一只还咕咕叫的大赖蛤蟆,翻身回到地上。旁边的人大惊失色,胆子小的都已经倒地呕吐起来,却听那小书生捏着蛤蟆沉静地说:“还等什么?”
    就在一阵敲锣打鼓的聒躁中,香火满天,飞纸飘扬。
    孝子贤孙哭成一片。
    却没有人看见张仲文脸上露出的是浅浅的寂寞与无奈。
    和困顿的悲哀。

    (下)

    高中的第一个元旦,例行公事般地组织元旦联欢。张仲文等人参加了一半,就对这集体卡拉OK完全失去兴趣,中途开溜,跑到张大勇家去找乐子。大勇初中二年就退学了,他和他妈妈都觉得他不是上学念书的料,不如回家里干活挣钱来得实在。于是大勇就学了开车在家里跑买卖,几年下来,简直要比他爸爸当年还要风光。大勇肯吃苦,又能干,夏天倒水果服装冬天卖鞭炮年货,他是捞钱的耙,他妈妈是装钱的匣,母子二人把日子过得倒也红红火火。也就是大勇还小,要不然他妈妈早就给他说媳妇讨老婆了。
    那几天天太冷,大勇闲着没事做,早就想邀约小哥们一起打麻将吃火锅,无奈其他人学校里太忙,根本倒不出功夫来玩。今天机会难得,大家聚在一块儿,又吃又喝,想闹个通宵。
    到了天黑,大勇他妈妈出去串门了,大勇突然神神秘秘地对大家说:“你们这群大学生,看书都要学愚了,今天我给你们开开眼……”说罢关上门,拿出录像机,又从炕沿底下摸出一盒没名的录像带,嘿嘿笑着。
    “这是什么啊?武打还是枪战啊?”林森激动地说。
    “哼……小样,既有武打也有枪战……这可是真刀真枪地干啊!”大勇笑得极其诡秘。
    电视上一片雪花过后,在一间浴室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她很平静地面向观众解着衣服扣。外衣很快就被脱到了地上,露出她高耸的胸部和俗艳的乳罩。她娴熟地把双手背过去,看样子是在解那后面的拉环。
    稳重的青海现在看起来更稳重了,不,应该说是僵硬;林森被吓到了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一动不动;大勇看着他们的表情,暗自发笑。接着那女的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得精光,赤裸裸地在镜头前在淋浴喷头下用水冲自己的身体——但她的目的好象不是要洗澡,而是故意在水流前摆弄自己的身体及她的各个部位……生怕大家看不清楚还有很多特写——嘴唇、胸部、腰、以及女性最为隐私的地方。而且这录像里还搭陪了一首很可笑但很有诱惑力的曲子,那女的随着音乐在自己身上轻点柔搓,搔首弄姿。时不时地还媚笑一下,鼻孔里哼出一声暧昧的声音。这下可好,屋里的几个半大小子都被勾了魂一样,木偶般在电视前呆呆地仰脖随着那丰乳肥臀辗转腰肢目眩神迷。
    大勇在社会上混了一阵子,这种东西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很有成就感地看着周围的纯情少年接受他的特殊教育,他眯着眼睛看着面红耳赤的青海和林森,发出得意的笑,转身望向小文,只见张仲文困倦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对他说:“你就给我们看这玩意儿啊?”
    “怎么?小文?你看过的?”大勇有点吃惊,他发现张仲文似乎丝毫不感兴趣,那一幅百无聊赖的嘴脸和大汗淋漓遍体僵直的林森和青海形成强烈的反差。张仲文固然要比他们小一些,可是也有十四五岁了,见了这活色生香怎会一点反映也没有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张大仙见多识广,对此已很有阅历。
    “这就是所谓的黄色录像带吧?都说国产的没意思,如今一见果然不出所料。”
    “小文,那你看过外国的?啊!你爸爸和舅舅总出国,他们一定带回来过外国的带子看是吧!?”大勇眼睛发亮,感动地对他说。
    “啊呸!我家人才不看这种东西呢……他们都直接去夜总会什么的……嘿嘿。”张仲文神秘地说。
     大勇见青海和林森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坏坏地一笑,对小文说:“唉!要不要掏掏鸟窝啊?现在货可一定很大!”
    张仲文狞笑点头,二人会意,悄悄绕到猎物身后;青海林森看得入神,天塌了都不知道。说时迟那时快,大勇一只手直奔青海裤裆,小文也摸到林森两腿之间,“哇噻!”二人同时故意大叫:“不会吧!!”果然隔着棉裤那里面是隆起坚硬的物事,而且还散发着热量。青海林森反映过来,一把推开他俩,青海羞得脸通红:“干什么,大流氓!”
    “哈哈哈……”二人狂笑,“问你们自己啊?为什么会这样啊?”大勇质问。
    “……废话,我们是男人啊,看了这个当然会……”青海支支吾吾地说。
    “哼!算了吧,你们两个才是大流氓,看了女的洗澡就想入非非了吧!”张仲文脸不变色心不跳义正词严地指着他们说。
    “你……“林森刚想说”你还不是一样”可是他发现张仲文真的很镇定,一点也不象自己那么激动,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我才不象你们呢,没见过世面!就凭我一身道行,这骚货那几招连爷爷的皮儿都擦不着,要是这种东西也让我动了凡心,那可真让人笑掉大牙了。”张仲文半坐在炕上,似笑非笑冷笑加苦笑地说。
    大家知道张仲文不是普通老百姓,嘴上虽然不满,但心里却的确是相信他的话,也不由得暗自佩服他的道德修养和超强定力。
    就在他们说笑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镜头里出现了一个男的。那家伙模样看起来斯文,可是做起事情来真是爽快,谁知道他怎么就三言两语就把那女的给搞到床上去了。宽衣解带之后并无废话,好象也不在乎是在镜头前,一番狂野之后大行其是,真的是象大勇说的那样:“真刀真枪地干了起来”。
    或许是他们做的很精彩,或许是观众都被吸引,总之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从电视里传来的淫声浪叫,那里面叫一声,大家的头发就跟着跳一下;看到高潮处只听张仲文嫌恶地说了一嗓子:“无聊!你们看吧!我要回家了!”
    大勇回头说:“怎么看得好好的你就要走啊?”
    “哼……你们太低级趣味了……你们自己慢慢欣赏吧,我姥姥等我回家呢。”说着穿了鞋就要出门。大勇喊:“我送你啊?”
    不你用了。你陪着这两个流氓好好看吧。”张仲文走得慌慌张张的。
    “嗯……真是妖精,这么过瘾的东西都不看。”大勇迷惑而无奈地说着,那边上林森和青海目露凶光,鼻孔都要冒血,除了电视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仲文顶风冒雪地回了家,姥姥一见他进门就发现他脸色不对。把他叫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摸着他的脑门说:“小文啊,你吃点药吧,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发烧呢?”
    “我?有点吧……”他抱歉地笑笑,好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你吃过饭了吗?”姥姥又问。
    “在大勇家吃过了。”说完他匆匆跑回自己的小屋。他开了台灯,换了衣服,随便找了一本什么书看了起来,忽然姥姥敲门拿了一杯热水进来,手里捧着几片药对他说:“你把这个吃了,外面那么冷你跑了一天,怕是要感冒。”
    看着姥姥慈祥的面容,他乖乖地吃了药。姥姥让他早些睡觉,因为明天还要上学。姥姥刚要出去,就听张仲文用一种微弱的声音在说:“姥……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小孩?”
    老人没有听清楚,转身来到他身边,问:“小文你说什么?”
    “姥,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坏,我从来都不象一个小孩,你们都很怕我的是吧?”
    老人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温柔地说:“你怎么是还小孩子呢?你都这么大了,姥姥的小文都已经都是大小伙子了……再过几年就要说媳妇了!”说完在他的鼻子上一捏。
    张仲文没有笑,他忧伤地又问:“姥,我是妖精啊……你不怕我吗?”
    “这孩子,你别听那帮人瞎说。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妖精,你是我的小文啊,姥姥的乖外孙。”
    “如果我真是一个妖精呢?我和别人不一样的……我……”
    姥姥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说话。“你要是妖精也是我的小文,我的小妖精。”

    姥姥陪他说了一会儿话就出去了。留下今天心情特别奇怪的张仲文独自在床上发呆。他心跳得厉害,耳鸣,混身发热,原因不明。他无聊极了,眼光一扫看见杨立功留给他的小熊饼干放在桌子上,他拿过几片,观察着可爱的小东西。这是一种面向幼儿设计的小食品,因为掺了巧克力粉的原因散发出深棕色,用模子压成一只只憨态可鞠有两只耳朵的小熊,眼睛的部分是黑色的巧克力,点在他们的头上,使那些小熊看起来呆呆的,用一种好奇的眼神在看着世界。有的时候张仲文都不太忍心把它们吃下去,能这么看着就很好了,而且他一直怀疑那些小熊都是有灵性的,可以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看着看着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挑出两只小熊来,左手一只右手一只,左手的小熊开始和右手的小熊对话。
    “你什么时候放假回来啊??你是不是在大学里面交女朋友了?”
    “没有没有啊。保证没有。”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又要到我师傅那里去了,你就听不到我给你讲杨家将的故事了。”
    “可是我们还没有放假啊。”
    “你们学校真讨厌,放一把火烧掉算了!”
    “小文你怎么那么坏啊?动不动就要杀人放火的。”
    “我喜欢啊,你能把我怎么样?”
    “小文你有没有好好学习听姥姥的话啊?”
    “有啊,期中考试我是班级第三名。”
    “你怎么不考第一名呢?真苯!”
    “枪打出头鸟,第一名压力多大啊,第三名很好啊,不会有人和你抢,也不会有人嫉妒你。”
    “你要是考第一名大功哥奖励你。”
    “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奖励我?我才不要饼干呢,哄小孩子的东西。”
    “那你要什么?”
    “我想想……”
    “别磨磨蹭蹭的,快说。”
    “我要……”
    那两只摇摇晃晃的小熊停止了对话,配音演员双手凝固在空气里。他举着饼干眼前却是另外一幅景象,那是波光粼粼的水下,对面是杨立功微笑的脸庞,他漂浮在水中,杨立功的双臂围拢,那凄迷的黑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哥哥没有温度的嘴唇碰触在他的脸颊。刹那间他不再呼吸,他不再思考。
    “我要……”小熊动了一下。
    “我要……我要……”
    小熊什么也没得到,张仲文的手一松,它坠落在床上。
    张仲文知道这房间里没有别人,那些小熊的对话不会被任何人听去。可是他说不出来,他怎么也不敢说“你要是再亲我一下,别说是班级第一名,就是世界第一名我也考给你看看”。他被自己这种看似合理但是没有依据的要求和希望所镇惊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被他哥亲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他原来在心里一直都历历如新念念不忘的却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在被窒息被淹没之前的那一秒钟的接触。他还想再体会一次,或者说,他不想只要那一次。
    张仲文毕竟是张仲文,修炼千年道行高深,斩妖锄魔战无不胜;这小小杂念岂能让他挂怀。他张开嘴把两只小熊往里面一扔, 嚼巴嚼巴出去刷了牙就上床睡觉了。
    可是脱了衣服王被窝里一钻,闭上眼睛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脑海里竟然是先前看过的录像片里的场景。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妈的,就开始念师傅传授的各种经文回想诗词歌赋以及马克思列宁主义著作。可是那床那屋子似乎更清晰了,一个人隐隐约约地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三分惊奇七分兴奋的是那个人不是那个洗澡的女人,而是更接近于那个一丝不挂的男人。
     !
    张仲文心里的四书五经风卷残云般没了影,他的世界里只有这样一个裸体的(不是很清晰)男人的影像。健壮的肩膀,宽阔的胸部,和……熟悉的下巴。那个人很不要脸地朝他走过来,用东方人特有的暗黄色的肌肤贴进张仲文。伸出手来,不是女人那种柔软的无力的手,而是粗糙的很有质感的手,在他的脸上目的不详地抚摸着,调戏着,张仲文又骂了一句他妈的你要干嘛,可是人家似乎没有听见,更加放肆地在他的腰他的脊梁上揉搓起来。张仲文浑身发软,发颤,发抖,最后是发热。含在口里那句“住手”融化掉了,他靠近那个人,想看清楚他倒底是谁。终于他的鼻孔里闻到了一股熟识的气味,那个人也抬起头来,浓黑的眉毛,高耸的鼻梁,温柔的眼睛,不是他的大功哥又是谁?
    大功哥拥抱着他,张仲文感觉到自己似乎也完全赤裸一样。火热的身体交结在一起,磨擦出带电的火花。大功哥轻声地在耳边说:“小文,你想我么?”
    此时此刻张仲文是没有伪装的张仲文,他不需要再逞能作大仙,他乖乖地回答:“想。”
    “我也想你啊,我的小文。”大功哥把脸靠得很近,终于他把嘴唇贴在了张仲文的身上。

    庄子在做梦的时候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在飞舞;弗洛伊德说梦见飞行是人类性欲望被压抑的体现。贾宝玉在梦中与神女的化身秦可卿那里接受性教育乐不可支,却在醒来的时候被使唤丫头花袭人趁火打劫破了童子之身。佛家口口声声说六根清静无欲则刚,你看那西天极乐光明殿上,反弹琵琶舞袖飞天,哪个不是三点尽露姿色撩人?若是讲空既是色色既是空的理论来搪塞,说那些菩萨罗汉各个都是慧眼灵通,都能将色相皮囊置之度外,红粉佳人不过是盆景摆设艺术装修,姿色穿眼过佛祖心中留,他们怎不找那吃人的罗刹喷火的夜叉,在雷音寺里弹歌起舞,更不能更让大家体会众生疾苦,有益修为?亚当夏娃在伊甸园里吃得饱饱的一天到晚没事做闲得磨牙上帝也不是不是不知道,非得特意告诉人家那是禁果不能吃,要真不想让人吃你那么能耐便找个地儿藏起来不说不就完了吗?这事就好象在大道中央放一盒,里面写上:逗你玩;外面写上:都别看,最后主管精神文明建设的老头老太太在旁边蹲坑,就等人看完之后说那句“操你妈的”他们好开条罚款一样。亚当夫妻二人就被罚了,他们被赶出园子以后上帝没事就偷着乐,心想以后可就有工人农民起义、奥运会、名人绯闻和一百八十集电视连续剧看了。
    凡上所述,无非是想说人间琐事,食为天,性乃大。虽食色性也,但人是一种不完美的动物,即便分为三教九流,千根万种,在此问题上也是各个尴尬。世间性事,一为交配,二为交欢,两者都是你情我愿才方能尽兴如意,管你是道德君子良家妇女,还是富贵王侯人中龙凤,脱了裤子都是人,大家心知肚明,谁也别说谁。

    长夜过后,清晨乍醒。张仲文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张仲文了。虽然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可却没有料到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在洗漱的时候对这镜子看着自己,他发现自己的脸上除了几颗讨厌的青春痘外,多了的是一种忧虑凝结的自信。他从小到大面对过很多麻烦棘手的事情,他都能很轻松完美地解决;而他也相信,发生在自己心里的这一件事,或许要花一些代价,但他也不是没有胜算。
    只是,他还在想,那对与错的问题,是不是他能分得清的。

发表于:2001-09-27 00: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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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评论 (非爱白文库观点)

随便
上篇看来是应该结束了,因为文章好象开始走入熟悉的套路.
据说中篇的背景要变了,让我们期待着能有更多的新鲜感迸
发出来.
[2001-9-27 23:43:09]



圆月孤狐 期待结果
说实话,我很喜欢涂沐写的东西,至少包括<造物的恩宠>和这篇.

不知道结局会怎么样,凄美的故事不想看,完美的故事不现实.所以,我也不在乎结局了,只求过程的精彩吧!
[2001-9-28 11:45:03]


叶晓舟

  上篇是结束了吗?看来涂大虾的文章是越写越好了咯!
中篇准备写多少啊?看来照这个状态写下去,肯定是要超过
《造物的恩宠了》,涂大虾的写作功力是越来越深厚了,
最后不会是“小文因为犯了天条,和杨立功一起魂归离恨天吧”。
  好了,我就不在这儿做无聊的猜测了,期待你的中篇问世,国庆节也不要光顾着谈恋爱吧,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望眼欲穿的人啊,再写一点吧,拜托了!还是那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2001-9-28 15:58:29]


太乙真人 nidewenzhangrangwoxilai
  涂沐大大,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别误会,我知道你不是,我也不是)。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整天装了些什么?哪来的那些奇思妙想。自从看过《造物主的恩宠》后,有满足也有失落。满足的是某人最后终于有了心爱的人的消息。失落的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看到涂沐大大的发表。
  今日,来此一游,发现了涂沐大大的名字,如获珍宝,马上一页页的寻找,一篇篇的复制回硬盘。《小文正传》七篇,少了些,不过这也够我看3遍,回味一遍了。
  涂沐大大写的文章和别人写的就是不一样,看过你写的小说,再看别人写的————简直不堪入目,没的比啊!我是你骨灰级的读者啊!请你为了我们这些迫切需要你的文章救命的人,抽出空闲,执起键盘来吧!
[2001-9-29 0:55:17]


sina7
非常喜欢那一段:大功高考前很小文在葡萄架下的情节,是多么的温馨阿!那种情发于心又心心相应的感觉,妙哉
[2003-4-11 23:34:20]


ggjkjkjkkj
克罗米内美丽大量;了拉亏空立刻勒令功能棵没,看来老技术;就规范化能够后果合乎奶奶方法八宝
[3/23/2004 9:40:38 PM][IP:218.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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