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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国的分合说些闲话 赵 增 义
司马温公的资治通鉴是历史名著,上起战国三家分晋,下迄五代十国,以国家的“分”开始,复以“分”结束,意义深长,可能作者有意将分国之因,作为一统之主的镜鉴。自秦灭六国以后,中国第一次大分裂,厥为魏蜀吴三国鼎立,东汉末年王室被外戚与宦官架空,外戚与宦官循环恶斗,最后牵引董卓领西凉兵入朝。而董卓汉人胡性凶暴残酷,州牧郡守群起反对,而这些地方长官既可以自由任命属吏,复掌民政,财政,军政大权,俨然诸侯封君,当中央政治失去正当性,地方就此各自为政,其后相互征伐,淘汰成三大势力,是为三国。 诸葛亮未出草芦已知天下三分,这个故事可说家喻户晓。诸葛亮隆中对: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国险而民附,可用为援而不可图,荆州用武之地,益州险塞,天府之国,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开越,外结孙权,内修政理,则大业可成,汉室可兴。这篇话使刘备“如鱼得水”。由于诸葛亮说服了孙权共御曹兵,赤壁一役打了个大胜仗,使曹兵无力再南下,始成三国鼎立之势。这里诸葛亮固是关键人物,然则如非鲁肃也有卓见,劝孙权不可“迎曹”,指出“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唯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并力主将荆州借给刘备,可能刘备、孙权早已被曹操各别击破了!京戏“群英会”剧中将鲁肃塑造成一个窝囊人物,殊失公道。 诸葛亮虽定下了“分治”的计略,但未忘光复汉业。三国之中,蜀汉最小国力最弱,诸葛亮以小搏大的政策是据蜀和吴,安内攘外,平蛮伐魏。寻求与国巩固根据地,修明内政发展根据地,征服南蛮使无后顾之忧。他的政绩,可以用陈寿在三国志中对他的评论来说明:陈寿赞他基本的治事态度:“开诚心,布公道,尽忠益时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诸葛亮的经济建设是“田畴辟,仓廪实,器械利,蓄积饶。下至桥梁,道路、井灶圃混,无不修缮。”诸葛亮的政治建设是“朝会不哗,路无醉人,吏不容奸,人怀自厉,道不拾遗,强不凌弱,风化肃然。”他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他的用兵之道,主在“攻心”,用以化阻力为助力。诸葛亮六出祁山,兴汉伐魏,前五次都因粮尽而退,虽然他发明了木牛流马,无补运输之艰困,最后一次北伐,和司马懿相持于渭滨,已行屯田久驻之计,可惜他“食少事烦”积劳病故军中,假若天假以年,中国的历史可能不会有司马王朝的出现。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想到诸葛亮公正无私的至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至行,能不流泪者几希。诸葛死后,蜀汉后继无人,终于被魏所灭。即着魏亦被司马炎所篡。十二年后晋又灭吴统一。 西晋统一政府不及卅六年,天下又大乱,五胡入侵,怀帝、愍帝相继被虏,晋室被逼东渡,中国重新分裂,南北对峙,几达四百年之久。在此期间,东晋有恢复中原之机会,无奈东晋并无北取中原的意志,南渡的北方豪族,借着晋室名义,各自占地封山,以南方的财富,支撑北方的门阀,世家子弟醉心清淡,纵情肆志,不受拘束,只顾门第之得失,不计国家的安危。魏晋之得国,靠权谋窃篡,并不光明。曹操司马开了风气之先,以后中国的政治,篡弒便成了家常便饭,政权之缺乏正当性,朝政焉能走入正道。在北方诸胡虽染汉化,然蛮性难除,淫酗残暴,当匈奴刘曜攻入洛阳及长安,烧杀掳掠,这两文化中心便成废墟。迨至鲜卑族拓拔氏统一北方,始见一线曙光。在战乱中,生灵涂炭,人口骤减,各国以军事第一,十分之一以上之人口在军队。曹操为报父仇,兵陷徐州之时,杀男女老少数十万人,泗水为之不流。谚云:“宁作太平犬,莫做乱世人。”假如我们的祖先不经历乱世的痛苦,那能说出如此痛心话! 中国人于国家与社会的分野向不十分清楚,在政治组织方面称国家,在文化系统方面谓社会。中国社会包含了历代的王朝。匈奴鲜卑羯氏羌、及其后的金辽夏多次入主北方;甚至蒙古、满清统治了整个的中国,但中国的社会未尝破裂,中国的文化维护了中国的元气,胡人终于同化,中国终归统一。但是今日两岸对立,已不同往昔,中共原是苏联共产国际的庸兵,吸了马列主义的鸦片,灌输了暴力思想,斗争手段,其性格之凶狠阴毒,尤胜于胡人,马列思想已摧毁了中国传统的、如宗教、宗祠、农村等等一切的民间社会。而台湾呢?正想逐渐与中国社会脱钩,一如东晋已无进取的意志,东晋是消沉堕落,台湾是封闭自守。台湾的政治人物如操、懿辈有之,诸葛亮则阙如!诸葛亮六出祁山,战略上是以攻为守,当初经国先生开放探亲,大陆为之震撼,这是以攻为守,而今之台湾却不知攻守之道,经常言语错乱,不明方向。诸葛亮安内攘外,而台湾是扰内忘本。消极的逃避、仇恨的激情都不能解决问题,台湾似有政策实无政策,怎不令人痛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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