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记得黑夜里我记得:
天是殷红殷红的
像死前炽热的吻
城门也在秘密开启
让道路通向自由
毛茸茸的村庄在黑暗中卧伏已久
绿茵在阴影中像胡子一样长成
万物,都在寂静中倾听
唯有马车开始运动
向着张大眼睛的光明
——雨声竟突然充满不祥
有人对沙石提出质问,指责
藏在裙下的在花间移动的
女人的脚,驮着孩子走向大海的牛
有烟升起的鹿场的早晨
甚至天鹅栖息的黄昏的湖
——胆怯的房子最先颤抖起来
火,在郊外开始放手行凶:
庄稼被点燃,树木被逼疯
花的世界躺满尸体
河流也停止了屈辱的蠕动
山,也由此失去往日的光荣
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门曾脱开镣扣,梯子能自动行走
砖瓦会离开屋脊,树木也在搬家
靠那压扁的路,变圆的山
笔直,平庸、可耻的烟?
——甚至枪也从未发射出子弹!
墙可能倾斜,却不会倒塌
烟囱竖立着,只有熏黑的痕迹
书也张开着,再没有合拢
果实留在枝上,不再成熟
时间将只有夜,而没有光线
只有伸出窗口的脸
和来自规则的威胁
啊粉碎了,终于被粉碎了
路,正在经历绝境,坑
终于被填平,粮食
将被更深更深地埋在地下
历史也如石人一般
默默注视灰房子的倒塌……
19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