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博物馆
乘车或有时徒步
我在中午时分走过
簇新的台阶和悲悼的石柱
那些白衬衫上打着领结的人
在询问永恒 是不是值得
一个重要的下午?
许多年前的夜晚
我喜欢对月礼拜、祝祷
我熟悉那些祭事、那些成语
甚至知道与天合一的唯一方式
等候穿堂风过
我的白发垂过断墙残垣
去过博物馆
见过许多熟悉之物
古老的剑戟和它们的主人
见过宫殿行将倾圮
见过死去的朋友在活人中栖身
还有古老历史中的重要角色
如今只是死亡的侍从
替它手拿拂尘 奔往于迷津
在一堆作古的人面前
几个歇斯底里的头颅
仍在讨论:“去或留?”
许多年前的下午
三座黑山上
坐着暮色流失
已看出必然身亡的真相
正如鹤发长者坐定在
他棕色的蒲团上
头顶闪光
我的禀性愚钝
而他有着白色苍老的眉眼
示我以一片树叶
何谓去或留?
去过博物馆
多少鸟篆帛画
仿佛自我前生而来
那些棕黄的男女、开裂的小脚
我认识它们 个个面无表情
带有过去时间的寂静
月亮在莲藕和冷水中浮游
拍打着旧时的雄心
如今仍在飘动
那斑剥的战袍
随风而起的驷马乘骑
谁还能识辨:去或留?
三五个思慕者 几个情人
在长幅画轴前淡淡地急论
他们内心快乐 外表也美丽
许多年前的清晨
我突然出生
在往返的穷途上蔚然长成
再看那养育者 降生者
一只白鸟象征着长生不老
执迷于各种药物 睡姿安宁
成为我吓坏了的灵魂
特有的风景
我的禀性孝顺 但却
靠了死亡而生
去过博物馆
一群上班的人
一群睡意深沉下班的人
分别走过
他们不会在一个下午
看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