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的生活其实都是非常简单,我圈子里的女孩只是努力过着自己的生活。
这是一个平常的下午,几天绵绵冬雨中少有的晴日。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大玻璃窗照射进来,窗外的风景很好,几十幢摩天大楼错落有致地将散落在一大片绿地里,清亮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有一种世外桃源的微妙感觉。远处,是外滩万国建筑博览优美的轮廓线,黄浦江上飘来巨轮启航的汽笛。
乔乔在她的狭小办公室里手握着温热的咖啡,站在窗前。
在她的背后,淡绿的地毯、白色的墙面,一个个暗蓝的小隔间,一群人穿梭忙碌,接电话、发传真,面对电脑屏幕紧张地敲击。
乔突然想逃离,逃离这个如作坊一样的大厦,可是去哪里?她一直在这个都市里生长,,如果换一个僻静的小镇,她会习惯吗?
电话又响起来,她自嘲地微笑着,不再去想窗外的阳光,专心地沉伦于工作里。
乔是在一家台湾公司里作总经理助理,每天早晨从浦西赶过来,回到家已是夜灯灿烂,一个人在租来的房间里随便做些晚餐,翻翻杂志也就睡了。周未,与朋友去吃饭,然后去酒吧聊天,1点钟左右回家,星期六中午是要回父母家吃饭的,下午与女朋友约好一起做美容或去健身,晚上必又在酒吧消磨一夜。周日一般会去淮海中路的巴黎春天和伊势丹看看衣服,有时也会去陕西南路上买些自己喜欢的挂件,晚上一般看话剧、听音乐会。
她的生活是以一个星期为单位的,生命就这样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过去了。平稳而有序,她的薪水也是顺利地膨胀着,她的存款等着她休假的日子临近。
休假是一年的终结,也是一年的开始,乔乔大抵是去泰国,这几年泰国可以去的地方都留下过她的味道。泰国的花费低也是一个直接的原因。
普吉岛是她比较喜欢的地方,乔是不随旅行社走的,一个人打理好简单的行装,独自出发,她认为这样才能完全地欣赏外在的风景。
乔今年已经是29岁了,这也是她从家里搬出来的原因,自己独居可少了许多来自父母的干扰。乔乔经历过两次失败的情爱故事后,不再期望生命会出现一个契合她的男人。
下午7点钟,乔乔终于从工作中解放出来,缓慢走出这座富丽堂皇的大厦。
外面冰冷湿润,天气由晴转为阴雨,雨季依旧是雨季,虽然太阳暂短地显示行藏。
乔坐上出租车,穿过隧道,来到淮海中路的伊斯坦布尔餐厅。媚儿正在等乔,她喜欢这里极具异国风情的装饰,神秘的舞蹈,美味的汤,土豆泥羊肉饼,菠菜奶酪挞,还有各种蔬菜馅饼。
在浆过的餐布之上,媚儿手里的钢质茶匙在咖啡杯里搅拌,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灯光很柔和,映在她那张几乎未经化妆的脸上。
媚儿是一家广告公司的部门主管,有清秀的眉,灵动的双眸,极富曲线的柔软身体。她也是极喜欢光顾上海音乐厅和戏剧学院实验剧场、上海话剧中心。最近一、二年上海演出的所有出名或不出名的话剧,媚儿几乎都看过。
今天与乔乔约会,主要是由于近来心情不好,可能是阴雨绵绵或是生理周期,总之她需要向一个人倾泄。
乔走近媚儿,这又是一个临窗的座位,媚儿如果不坐在这样的位子,总是感觉有所缺憾。叶子常说,这是心理压抑忧郁症的表现。
一个土耳其男人走过来,切下烤肉放在她们的盘子上,乔要了一杯奇异果果汁,靠在舒服的椅背上,土耳其音乐在四周波动。
乔看着媚儿,她非常羡慕媚儿富有变化的工作,制造时尚,利用时尚,与各种媒体打交道。
媚儿比乔年轻,肌肤艳丽夺目,像铺了一层光辉,或许是兰蔻(Lancome)的功效所致。在一天的工作之后,她的大眼睛依然明亮、活泼,而不是像乔那样倦怠无神。她要的是一杯加了少许牛奶的褐色咖啡,淡淡的香味缓慢地弥散着。
乔心里暗叹着,这样的年纪会有什么烦恼呢。
媚儿好似也忘记了与乔约会的目的,沉迷于原汁原味的土耳其烤肉中,她的生气勃勃在暗淡奢华的餐厅里体现着极强的感染力。
"媚儿,你最近见过叶子吗?我已经二个月没有见到她了。"
"嗯。"媚儿正忙于品味着土耳其香料,只是点头。
乔转过身,凝视着窗外灯光暧昧的淮海中路,几个漂亮的年轻女孩正嬉闹着走进来,雨水沿着窗流下来,如同蛇,柔软地下滑,在这样的雨夜,叶子正在做什么。
如此这样,我的二个女朋友就在淮海中路上静静地享受着放松与温馨的友情,谈论着叶子,也就是我。
而此时的我,正在无雨的室内饮"静思"的红酒,想自己平淡的日子。
每日的生活是悠闲的,只需散步几分钟便可到办公室,路上的风景是四季各有美妙之处,即使在冬雨连绵的现在,落叶印在淡绿的人行道上,剑麻上有清亮的水,慢慢地走在细雨里,绿草丛丛密密地在视野里,花溪路是一条僻静的街道,平时就少有人走,下雨里更是清静之极。所以真是一个绝妙的私家庄园。
下班时,已是夜色昏暗了,铸铁的灯柱静静地一线排出去,伸展到远处,球形灯散着乳白色的光线,迷离地在细细碎碎的雨丝里。
有时会有一辆白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兰花园的大门,象极了黑白版的影片,阴影随着车灯的熄灭再次柔软地贴在地面。
我喜欢兰花园里合欢树,纤细的树叶在细雨里轻颤,有一种音乐的和声,于雨落在地面的背景音里重复变换。
到我的住处,需要穿越蜿蜒的小径,沿着树与草拥抱的细径慢慢走进去,偶而会有一片落叶飘坠,湿润地吻在我的衣服上。
我经过一个古堡样的建筑,由春季的淡绿而夏季的深绿至现在的紫红的常春藤密密地围着,满墙都是这样有丰富色彩的植物,高处有一个小的方窗也被常春藤艺术地装饰着。
非常地美非常地怪异。
弯过几个绿意丛丛的转角,是一个灰色的建筑,这就是我的府邸了。慢慢地走上五楼,每一处楼梯都有一个小的窗户,从窗口望去,如同一幅油画,是俄罗斯风格,富含自然之深意。
静静地停泊在我的小屋里,如同一个倦飞的游鸟栖息在温暖的巢里。从云南衔来的东巴雕塑神秘地凝视着空无处,色调强烈的藏饰挂在淡灰的墙上,与一幅描述高山湖泊秋色的油画相依相偎。
正放着一个法国影片,轻柔的法语优雅地在静寂的空气里游动。美丽的法国南部在慢慢推近的镜头里清晰,山麓土地肥沃,草木茂盛,葡萄树、橄榄树和杏树高低错落;山巅在炎热的夏季呈现出奇异的白色,好像肆虐的暴风雪过后厚厚地飘落在上面的雪花;黄昏临近,阳光散落在山巅上,岩石映射出玫瑰色的光晕,像一个巨大而柔软的发光植物。光线渐渐变谈,日影垂落于地面,由谈到浓,匍匐前进,软黄的月在纯静的天空里悄然划动。
于是,非常地想游走整个星球,有这么多美丽的地方在静然地等待我的足迹,好想飞翔,可是我倦累的翅膀却是歇了所有的气力。
留了一盏小灯朦朦胧胧地亮着,把自己埋进柔软的羊绒被,玫瑰在灯光里完全地开放着,显现着最后的美丽。
隔壁隐约传来Danizeiii序曲,优美的乐音在夜空中回荡,细雨在窗外喧嚣着,我在自己的巢里,有着孤独的冰冷,一盏青灯等待着不会出现的爱人,曙光渐渐地从轻薄的窗帘里滑上刚刚安睡的女孩。
在她的梦里,几个女孩迷失在这个喧嚣的烦扰都市,焦急地寻找自由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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