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时 , 世界就不存在了
只剩下情欲吗?
我居住的那栋楼在缓慢的坍塌,人们逃了出去。我却没有,因为我无地方可去。至于楼坍塌的原因不是地震,是什么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仍旧居住在危楼内,进行着我的日常生活。危楼成为我一个人的宫殿。我躺在床上想着,如果这栋楼真的塌下来,我是不是会被压城肉饼,我还想到了我应该学些咒语什么的,到时候喃喃一念就变成了空气或者不会被压死的东西。也可能到时候有一个光圈罩在我的身体周围使我不会被压在里面。我仔细的想过,我变成一只老鼠会更好的,可以天天的在地下面打洞,还有食物吃。老鼠的日夜也会比我现在的日子要好过的多。可惜我不会打洞,我没有挖掘的本领。“打洞”在我们的地方可以理解为和女人干那事。女人的阴道就是一个无底洞的意思。可是我不想把它的意义延伸的很远。我要回到它的本意,是指的挖掘的那种。这时有两只老鼠为了一块食物在打架,我拿起一本书扔了过去,它们悄悄的逃走了。我才感到我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饿。饿。饿。饿在戕害着我的肉体和我的灵魂,延续下去的饿会使我的肉体坍塌的,就像这栋危楼。
【 二 】
屋子里没有什么吃的,多多来的时候,就剩下两袋方便面。我们做爱后,她说她饿,我煮给她吃。她吃得很香,我看着她吃方便面的样子,她身体的曲线,她真的很美。她边吃边和我开着玩笑,你两袋方便面就把我给弄上床了。我笑着说,你后悔了吗?她说,不,我爱你。我当时真的好感动,眼泪都要流下来。我从她的后面轻轻的搂住了她柔软的身体,我用我的脸在的腰部上摩娑着。我温情的说,多多,多多 ------ 她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一个面条说,你说什么?你要说什么?就说吧?你还想要吗?是吗?我没有说话,我就那么柔情的抱着她。多多赤身裸体吃面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她的两个丰满的乳房像下坠着,轻微的晃动着,像两个大的鸭梨。她的鼻尖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我从后面捏着她的乳房。多多转过身来亲吻着我。我们又做了一次。大汗淋漓。我们躺在床上时,我整个人都空了。空——这有两个原因:一,我也饿了。二,多多把我的体力和精液掏空了。我变得虚弱。我闭着眼睛像死人似的。多多说,你真狠,我都快散架了,我这胯骨都被你磨破了。她这么一说,我也感到我的胯骨和膝盖在隐隐的作痛,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我的膝盖,我惊呆了。磨破的皮肤在往外渗着血珠,像红色的珍珠从皮肤里滚动出来。我说,多多,你看我的膝盖。多多看了一眼说,活该?她不怀好意的笑着。她还是心疼的拿出一张纸巾给我擦着。她说,你也太狠了点吧?我一个劲喊着,疼——疼——多多说,疼死你。看你还敢不敢这么狠了?我每次回去都要吃药的,我那个地方都被你捣烂了。我感觉我的两个膝盖在冒着凉风,我说,多多,我不会残疾吧?我要是残疾了你还会跟我吗?多多用她的手使劲的按了我的膝盖一下,我大声的叫起来。我说,多多你报复我。多多说,就是报复你怎么的?叫你在瞎说。多多说着哭了起来。她边抽泣着边说,你坏人家不说还说自己会残疾,我还没说会怎么的呢?我抚摸着多多说,我是开玩笑的,你别伤心。她用手掐着我的胳膊说,以后不准在开这样的玩笑了,有时候玩笑很灵的。
她跟我讲起了她的奶奶开过的一个玩笑:在农村的老家有一个邻居,是一个傻子。他每天都到奶奶的屋子里拉一泡屎,被人打过多次也不行,有时他会从窗户跳进来。有一天,奶奶真的气不行了,就大声的说,你是猪,一头猪,谁想到蹲在地上拉屎的傻子真的变成了一头油黑又肥的猪了,奶奶睁着眼睛呆住了。奶奶吓的大叫起来。当我爸爸赶进屋的时候,奶奶死了,屋子里只有那个傻子变成的猪在地上拱着土。后来村子里的几个巫婆一起做法,才把他变回来。
我听着笑了。我说,这是不可能的,是谁编出来的。绝对不可能的。多多不理我,在一边穿着衣服。我对多多说,你说我变成猪,你看能不能变成?你说呀?你试试看?多多撅着小嘴不说话。她在镜子前摆弄着她的精致的胸罩。她的草莓般的乳头转向我说,你看被你咬的,都破了。我看着多多说,对不起。下回我不会这样了。不会了。她看着我说,还会有下回吗?我被她的话说的愣住了。我睁大了眼睛。我急切地说,多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多多好像很镇静的说,没什么?她的语气里带着少许的冷淡。我仿佛感到了什么,一层凉凉的雾气包裹着我的身体,我猛地打了个冷颤。
【三】
孤独——谁在叫喊着?我迷信的从我的属相里走出来,我就看见了这个世界,被情欲、孤独包裹的世界。
到了夜晚,这危楼就像荒山野岭似的冷冷清清的,阴风阵阵,似乎还有鬼哭狼嚎的。我听说,危楼在坍塌的过程中,有一些人真的死了,没有找到。他们的亲人就把死者的照片贴在危楼的墙上祭奠着他们的鬼魂。 只听啼哭嚎叫声响成一片,嘈杂联耳。悲悲切切的。我不相信那些,我躺在屋子里除了看书,有时也写点小说,来平衡自己的内心。我为什么不出去?我出去又上哪?我无处可去。无处可逃。我此时真的相信,这栋危楼就是我个人的天堂。也许真的有什么在护佑着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更喜欢书里的那个世界,文字支撑起来的世界。也许我是一个在这危楼里修行的一只老虎。我的属相是老虎。我不知道我修行了多少年才修成了这个人形,我茫然的还要修行多少年?我不知道。我迷信的从我的属相里走出来,我就看见了这个世界,被情欲、孤独包裹的世界。这楼的坍塌也许是我的劫难,是我修行过程中的障。
这时整个楼又晃动起来,一些粉末从天花板上落下来。我被从床上扔了下来,摔的我胳膊很疼。我爬起来想,我是不是真的要出去了。要不我真的会死在这里的。我慌张起来,我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恐惧。我不那么自信。我开始后悔了。那好像是一个老人。 他曾经说过,这栋楼要倒塌的。
“这栋楼就是一个世界,这栋楼里人罪孽太深了。”
“真的吗?老人家?我没有看到啊!”
“你只看到了他们道貌岸然的表面,你没有看到她们卑劣肮脏的内心。”
“他们一天正常的生活着,我真的没有看出来什么?”
“年轻人,这栋楼即将消失,不存在了。”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呀?”
“冥冥中有人让我来解救你的,年轻人。你是不属于这个情欲的世界的。你的生命是属于小说世界的。”
“难道小说的世界才是我的宿命吗?”
“你还需要长途跋涉,才能到达小说的世界。”
“小说的世界在哪里?”
“在灵山以东。”
“灵山又在哪里?”
“到时会有一个女子引领你的。你无法改变这个世界。”
我茫然的听着那个老人的声音,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仿佛在天上,在我的天花板上,在我的墙壁里,在我的床底下。在我的酒瓶里。
苍老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屋子的震动停了下来。
“你会看到的,你会看到的。”
苍老的声音渐渐的消失。我整个人仿佛在梦中。我在想,我真要去那座灵山以东的地方寻找我的小说的世界吗?小说世界才是我最后的归宿吗?我疑问的呆呆的看着窗外满目凄凉的景象,绝望的想到了末日。
可是那个引领我的女子会是谁呢?
多多吗?
我泪流满面。
【四】
多多挎着她的小包要走了。我看着她,我从床上起来。我说,多多,你还什么时候过来?多多没有说话。她只是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还轻轻的对着里面的自己轻轻的笑了一下。那微笑是祥和的,干净的。我从后面搂住她的细腰,吻着她脖后的细细的茸毛。多多说,我得走了,要不上班又要迟到了。我的心里还充满了缠绵。我的目光恋恋不舍的在她的圆韵的屁股上,她的眼睛里也含着一汪秋水。
我听着多多下楼的脚步声。一下下的,她的鞋跟敲击着空洞的楼梯。我真的饿了,饿得几乎前心贴后背了。空空的肚子里不时发出抗议的肠鸣,在里面回响着。我在饥饿中整个身体缓慢的上升着,几乎要飘了起来。我的样子就像一个空虚的气球。我在想,如果刚才没有跟多多做爱,我的体力也许会更好的,也不会这么饥饿了。可是我在那个时刻是疯狂的,忘记了世界的存在。我贪婪的目光看见了多多吃剩下的方便面汤,我走过去,急迫的拿起来。我端着她喝着,我来到窗台看着多多下去没有。大街上车来车往的,匆匆的人群在各自的奔忙着。她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淹没在生存的沉重之中。生存像一个车轮,一次次的从她们的身体上碾过去,她们只能在心里发出微弱的呻吟。我看见多多从楼洞里出来,晃动着瘦小的身体,显得很小。我在想,这个小女人就是刚刚和我做爱的那个小女人吗?我把那个方便面盒里的汤都喝了,还有几个残渣,我也用舌头像蜥蜴似的勾进嘴里,轻轻的用舌头碾碎,咽了下去。一个一寸多长的面条在方便面盒的盖子上沾着,我像发现了宝贝似的眼睛一亮,我伸出舌头去勾那根面条,我的眼睛从楼下移回来。
我盯着那个空空的方便面盒,那是我饥饿的陷阱,是我贫穷的深渊。我的心里充满了诅咒的语言,但我显得是那么的无力和苍白。这个世界上我只是一个连臭虫都不如的人罢了,或者说我只拥有人的身体而其他对于我都是空虚的,虚无飘渺。世界不是我的世界,它荒谬的使我感到恐惧和绝望。我的心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声:我的世界在哪里?一丝疼痛掠过我的脆弱的心脏,几乎使我的心脏碎裂,像一个碎裂的玻璃瓶子。我愤怒的把那个方便面的盒子狠狠砸碎在桌子上,像一个人支离破碎的尸体,摊开我乱七八糟的桌面上。一股奇怪的气味进入我的鼻子,是血腥的气味,血腥的气味。我检查着我的手,没有发现伤痕和破的地方。我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每一个器官,都没有破损的迹象,看来不是我的哪破了。那股血腥的气味越来越浓的进入我的鼻子,几乎使我的鼻孔爆开。这时,我看见天花板上有一个巨大的人形的痕迹,是红色的,一滴滴血液从上面流下来。那个人形是血液洇开的形状。我惊呆了,诧异的张着嘴,我无所适从。我的身体恐惧的抖动起来。那会是真的吗?还是我的幻象?后来说明,那真的是我的幻像,我的幻象是一个事实,万千根钢针刺进心脏的事实。每一个心脏的孔洞里都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那鲜血凝结成一粒粒悲伤的的珍珠,是悲剧的种子。屋子里靠近墙壁的书架突然的向我倒过来,我急忙的躲开。整个大楼开始晃动起来。那些书纷纷的从书架上掉下来,在空气里漂浮着,组成一个陌生的世界。那鲜血像雨滴似的从天花板上滴落着,混合着那些飘舞的书籍,一个红色的世界,荒诞的呈现在我的面前。这就是我的那个小说的世界吗?我自问着。我抬起头,恐惧的看着那个天花板上的人形,是那么的熟悉的身影。可是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我的记忆被恐惧吞没了。那血液摊开的人形却给我一股莫名的冲动,我的阴茎猛地勃起了,硬梆梆的,龟头充血,像一根烧红的小铁棍。
“在承受死亡,你将获得引领。罪恶弥漫着,几乎要瞎掉你的眼睛,你将看见那一些丑恶,和丑恶的世界。去寻找——寻找——到灵山以东的地方去——”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写到这里,我想把那粒悲剧的种子埋在后面。主要的原因是我要好好的祭悼或者是我想缓和一下我的内心,使它稍微慢一点来承受这件事情的打击。在时间的流动中,你会看见悲剧的种子慢慢的开始发芽,成为悲伤的植物。从世界的黑暗的角落里长来。
【五】
我在饥饿从度过这个一生中最难熬的夜晚。一种穿过地狱的感觉紧紧的吸附着我虚弱的身体。我几乎感觉到我的身体就剩下骨头支撑着皮了。我迷迷糊糊的睡在我的屋子里。我几乎没有听见那些鬼哭狼嚎的叫声。整栋大楼好像很安静,那些祭悼亲人的家属,也没有来。我开始做梦,一遍遍的梦见四个三寸高的小人抬着一口小的棺材,在我的屋子里走来走去。他们把棺材放在我的桌子上,四个小人坐下来歇息着。他们好想在等什么人似的。这时,一个身披孝服的女人从门口进来,哭哭泣泣的。我看不清那个身披孝服的女人是谁?她爬上桌子,围着棺材一圈圈的走动着,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我听不清楚。我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睡着。四个小人抬着棺材,走出屋去。无数的人都抬着棺材,跟在他们的后面。仿佛整栋楼里的人都死了似的。每一家的门口都停着一口棺材。我浑身冰凉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悄无声息的在发生着。整个队伍里只有那个披着孝服的女人是高大的,其他的抬着棺材的人都是那三寸高的小人。女人高大身体在前面撒着纸钱。我的身体像气球似的在屋子里飘了起来。模糊的,那口小棺材就像是这栋大楼,晃晃悠悠的走远。
【六】 ★《隧道1》
我的梦猛醒过来。我发现我的窗户框子都变形了,扭曲的不像样。那些油漆在扭曲的过程中纷纷的脱落,像凝结的血痂。我的屋子也矮了许多,像一个地洞。微弱的阳光从变形的窗户照进来,我的眼睛一时很难适应。白花花的,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浑身酸疼,像一个患了绝症的病人,心里充满了悲哀和绝望,是那种空虚的绝望。一个黑暗的洞穴在我的心里洞开着,我不知道它通向哪里。一个未知的方向,一个虚无的方向。
我无力的从床上爬下地。我看见桌子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粉,上面还有几个黄色的纸钱。我呆住了,张着大嘴,木然的站着。我问自己:我现在在哪啊?还是我死了?一阵风裹挟着沙子刮进来,在桌子上打着旋。那漩涡不停的旋转着,像个喇叭的形状,把桌面上的那几枚黄色的纸钱卷走。屋子里的书籍散了一地,我从书籍上迈过去。我的电话突然的响了,我感到奇怪,电话不是已经坏了很长时间吗?怎么会响的呢?再说了,这楼都坍塌了,整个通讯的系统都坏了。我挣扎着抓起电话。
“喂,谁啊?”
我听见电话的那边没有声音,我觉得是谁在开玩笑。以前我就遇过,说她是火葬场的,问我什么时候来接我。还有电话说,一些幽灵从地下浮出来,开始搞恐怖活动,使那些阴茎般高大的楼房都倒塌。恶作剧的电话骚扰着我,我时常把电话线拔了。那天我也是刚把电话线插上。我拿着电话想一定又是恶作剧。我想撂下电话。我突然的听见电话里有人在哭泣。是谁在哭?阴森森的,我感到瘆人。
“谁啊?”我有气无力的喊着,“你妈的谁啊?说话。”
那个人停止了抽泣:“厄,是我,噩。”
我手捂着我的疼痛的胃说:“你妈的哭什么?怎么了?是不是叫小莎给甩了?有话你快点说我要饿死了。”我想到了叫他给我弄些食物来。但我在内心里拒绝了。再说了,这坍塌的楼,他也进不来。他也不知道我的住址,我的电话是多多告诉他的。可以说,我离开市中心已经快一年了。
“我——我——我杀人了——”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说着。我感觉到他的手和整个身体在哆嗦着。他小子也许尿都撒到裤兜子里了。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也感到惊讶,他胆小的不行,连看见老鼠都要大声的叫着。他怎么会杀人呢?他真的把小莎给杀了吗?不可能的。虽然他说过,如果小莎不和他好下去,他就和小莎同归于尽。但多多来的时候还说,他要和小莎结婚了。他在电话的那端哭得很厉害。我想他的样子一定像饭店门前的那些待宰的羊,一副泪流满面的,凄凄惨惨,兮兮惶惶的。妈的他就那个熊样馕货。
我气不打一处来的喊着:“你妈的,别哭了。你把谁杀了?你说话?别鸡巴光哭。哭顶个屁用。”
我感觉我的身体只有那些骨头在支撑着我了。我就像墓穴里的一架骷髅,在微风中与我的亡灵告别着。那亡灵是我的食物或是我的饥饿,还有灵魂。
他在电话里还是哭哭啼啼,像个失恋的纯洁女生、像个刚做完人流后的女生失落落的哭泣。他的哭声几乎揉碎了我的心,我难受的举着话筒。我恼火的要放下电话。
“厄,我把我妈杀了。杀了。我杀死了她。”他变得号啕大哭起来。我的心里也一惊,闪电般的闪过钻心的疼痛,明亮的划伤我忧郁的内心。仿佛失血过多的心脏,一下子成了空的器皿。
“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把她杀了?她是你妈呀?”我大声的问着,几乎是声嘶力竭。因为太不可想象了。是什么改变了他吗?
我想大声的在电话里谴责他,可是我没有那样做。我想,作为他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一个使他完全愤怒的原因,使他丧失了理智的原因。是什么呢?我疑惑的想着,想不明白。或许还有羞辱。一丝的迷茫像金属的王冠紧紧的箍在我的头上,我感到一阵阵的头疼,太阳穴在跳跳着,仿佛里面装着一只急于逃出来的小兔子。
我记得他是一个很腼腆的人。我们是中学同学。他的爸爸在钢厂是一个小干部。他的母亲是石岗小学的老师。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个姑娘,细皮嫩肉的,白里透红。眼睛大大的,还是双眼皮,长长的睫毛,一双手柔柔软软的。我班的人都喊他“大姑娘”。有时我摸着他的手说,“大姑娘”你要是女人,我就把你给强奸了。他只是看着我笑,任我一个劲的摸着他的柔柔软软的手。 每次我摸他的时候,他的脸都红红的,很害羞的。
有一次,王小三说我俩是同性恋,他哭了。哭的泪水哗哗的。他是在厕所里哭的。我握着鸡巴在撒尿,他突然的大哭起来。你怎么了“大姑娘”?王小三在昨天放学的时候说我们俩是同性恋。他委屈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他说完,哭得更加的厉害了。你妈的“大姑娘”,就为了这点事啊?值得吗?叫他说去好了。我这样说着,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愤怒。我心里暗骂:你妈的王小三,你他妈的在晚上扒眼你妈和你爸,还说你妈像头猪似的哼哼,你爸像头驴似的干着你妈。你忘了吗?看我不给你一点儿颜色看看。别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提上裤子说。
我看见他的眼睛哭的像两个水蜜桃似的,心里暗骂,真他妈的像个娘们。柔柔弱弱的。他拿出一张纸巾擦着眼睛说,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哭肿了?我说,是的,像两个卵球。他解开裤子开始撒尿,我看见他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花裤衩,很耀眼,我的心里一动,仿佛受了刺激。可是我没有说,他已经很伤心了。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我们跑出厕所。我的大脑里还晃动着他的花裤衩的粉红的颜色,很肉感的。我的大脑里还回旋着一丝丝冲动。那只粉红色的蝴蝶在我的眼前不停的飞来飞去,格外的眩目夺人。我无法专心的听老师讲的课,我的思绪不时的被那只蝴蝶弄得纷繁杂乱,像海水里的那些水草疯长着。噩就坐在我的前面,我的眼睛影影忽忽的看着他的背影和身体,有些秀婷的肩膀透着几分女人的温柔。他的头发突然的长了,他就是一个丰腴庄重的女生,我痴迷的眼神变得迷茫。他幻化的女人模样使我的下面隐隐的骚动起来,慢慢的顶在了桌子下面的木板上。我抬起右腿把它压在了下面。
李老师说,厄,你想什么呢?不注意听讲。
我有些慌张的说,没~~~~没~~~~没想什么~~~~`
那只蝴蝶被李老师的一句话给吓跑了,惊慌失色的从我的大脑里飞走,消失的无影无踪。蝴蝶飞走了,可是,噩在我的幻化的眼神里仍是一个女生。微弱的馨香从他那边飘过来进入我的鼻子,我沉浸在他肉体的馨香里。我迷失了。
一片绚烂的花丛中,各色的花朵芬芳争艳,像一只只美丽的眼睛,眨着、眯着、正视着、斜视着,傲然的挺立着胸脯。我看见噩在花丛的前方,缓慢的躺下来,脱下他的衣服,细嫩的皮肤在阳光下像荒野里的一片白雪。他开放在花丛中。在阳光下,他惬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充满自恋的揉搓着鸭梨般的乳房。我看见他身体的空洞里闪过的一丝黑暗,祭旗般摇曳着。花朵的花瓣纷纷的落下,覆盖在他赤裸的身上,他淹没在颜色之中。花朵的香气浸透在他的情欲的味蕾之中——肉体之核。
我的梦幻在下课的铃声中被击碎,烟消云散。
【七】
悲剧的种子死了,深入泥土。又孕育出无数的种子。像麦芒锋利的尖刺,扎进我的心脏。我的心百孔千疮,我的心开始流血。我整个人开始变得虚弱,流尽血液的身体开始变轻,在虚无的空气里慢慢的飘起来,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
“如果我死,你会哭吗?”多多躺在我身体的下面,忧郁的眼神看着我的脸,纤纤的手指在抚摸着我的胡子。
我缓慢的动作着,和风细雨的填满着多多的身体。我听了她的话,突然的停住了。停住了。在停住的前几秒钟里,也就是她刚说完那句话,我狠狠的插了一下。我闻到了一股坟墓的气味,它弥漫在多多的每一寸的肌肤上、汗毛间、头发里、腋窝、洞穴里、手指间、脚丫间、嘴里、眼睛里、盈满汗水的肚脐里--------。
她忧伤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水光潋滟。像朦胧的湖面上浮动着一层薄薄类似羽翼般透明的雾气。
我说:“你怎么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莫名的。你说,你会哭吗?”
两行泪水从她的眼里流出来。
一种莫名的悲伤从她的脸上流了出来。她的眼睛被完全的淹没,浸透了,还有她的身体。她就像一个悲伤的物质,没有体温,没有思想。或者说是一件珍贵的光滑的器皿,光亮、平静的渗透着悲伤的美。配上音乐,可以肆无忌弹的撕开每一个人的心,把心脏里不停奔涌的血液掏出来。然后,整个身体开始变软,空洞下来。灵魂在这种悲伤里升华成不尽的虚无,肉体如一具多年的木乃伊,干枯、僵硬的陈列在时间的灰尘中。
我感觉她身体里那股坟墓的气味更加得浓了,她的脸变得无比的苍白,像月光下的一根白蜡。她的样子更像个死人,死人。想到这里,我变得恐惧起来。她的阴道里变得干燥,生涩,紧紧的夹着我的东西,我感觉我的阴茎的萎缩。我沮丧的从她的身体上下来,躺在一边。我感觉她的身体冷冰冰的,我不禁的抖动了一下身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没有去看她,但我感觉到她是无比陌生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我这样,一种做爱后的空虚袭击着我的身体,我整个人都坠了进去,仿佛有一个人在下面不停的拽着我似的。迷茫的、缥缈的雾气缠绕着我的身体,遮住我的眼睛,我看不清那个世界。这一切使我疼痛,我仿佛滚动在无数的麦芒之上。那金色的耀眼的麦芒啊!我的眼睛瞎了,瞎了。
她小声的嘟囔着:“我知道你不会哭的,你的心里根本不爱我。”
我沉默了片刻。我得适应她身体的瞬间的黑暗。
我说:“是的,我不会哭,不会流泪。 ”
我感觉我的样子就像一只怜悯着羊的狼。我是矛盾的。可是对她的娇小和她的身体我又表现的是那么的迷恋和贪婪。
她赤裸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那是喜悦的颤抖。我抱住了她,吻着她,轻轻的吸润着她的舌头。我感觉到她乳房下面的胸膛几乎要爆炸。
她说:“我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想起了这些无聊的问题,我是不是很烦人,很贱,很不要脸。很自私。其实,我爱你就行了。你知道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时,总是显得那么蛮不讲理,想一只反复无常的野兽。我不应该奢求太多。对不起。”
她的眼睛里格外晶莹的闪动着泪水的光芒。我把她搂得更紧了,几乎透不过气来。两个身体几乎融合在一起,她的悲伤蔓延到了我的身上。
我说:“不要说对不起,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心爱你的。虽然很多人已经不相信爱情的存在了,但我相信我们之间仍旧存在着爱情。”
我开始怀疑我自己的语言是否有欺骗性,它们是真挚的,但绝不是我心里流出的血珍珠。我感觉我们之间更多的是肉体。她看着我,我没敢正视她的眼睛,她用她的舌头开始舔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沉浸在幸福之中。是爱情的幸福?还是肉体的安慰?彼此填充着各自的孤独吗?
她几乎疯狂、贪婪的吻着我,细细的咋磨着每个毛孔里渗出的汗液的滋味。
她说:“肉体就是一个人的帝国,而灵魂是整个帝国的精神信仰,没有了精神信仰的帝国,很快就会垮掉。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就是外来的敌人在侵略着我们,当我们牺牲了,但我们的精神信仰还在,我们的帝国也是存在的。”
她说的话是那么的深奥,我几乎不能理解。我茫然的看着她,像一个陌生人。是冥冥中有谁在借她的嘴在说话吗?我愣了一下,会不会是那个老人?我看着她丰腴的身体,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雾气。
“你知道,我爱你,宁愿为你去死。”她说。她说的话使我感到寒冷。
我点了根烟吸着说:“你没有必要,真的。世界上的爱情是瞬间的,幸福的生活不是爱情支撑的,是物质和肉体共同支撑的,完美的性生活才是活着的本原。一个男人没有了性功能,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说的似乎很悲观。我轻轻的把吐出的烟雾喷向她光滑的身体,烟雾沿着她的皮肤散开着,朦胧中,她的身体飘了起来,在我的面前淫荡的扭动着。我的耳边不时的响起楼板下落的声音,“嘎吱嘎吱”的。一种恶的力在扭结着钢筋和混凝土,在挤压的过程中成为粉末纷飞的混沌的世界。整栋楼房的结构开始被莫名的力改变着,在艳粉街和钢铁街的中间,缓慢倒塌的楼房在时间的流逝中被地狱般的黑暗淹没。我存在着,是以非人的状态存在吗?还是-------我呼吸着,多多闭着眼睛,酣然入睡。像一只可爱的小猫睡的香甜。蜷曲的赤裸的身体展现着线条极致的美丽,光滑的皮肤闪着温暖的光,盈满我的眼睛,使我变得平静,一股祥和的力从心底升起漫溢过赤裸的性,变得纯净圣洁起来。
【八】 ★★《隧道2》
我站在振工街空荡荡的街道上,空气中荡着腐臭的气味。
我拦住了王小三。“王小三,你站住。”
“怎么的?你想干什么?”他带着几分冷淡和鄙视的看着我,眨着他老鼠般的眼睛,牛气十足。
“你说怎么的?你妈的你还装什么?你说我和‘大姑娘’什么了?你妈的,别跟我装傻。”我冲过去抓住他的脖领子,几乎要把他提了起来。他的脸憋得像个紫茄子。嘴里含糊的说,我上不来气了,你要勒死我了。他在一口口的倒着气。像一个发作哮喘病的人。他伸出了他的血红的舌头吓唬着我,像个吊死鬼似的。“你他妈的别吓唬我,我不惧你那套的,少跟我扯哩哏楞。”我的手还是轻轻的松了一些。
我听见“吱嘎”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老女人端着一个尿盆,从一个门缝里出来。他小心的倒在了门前的一个垃圾堆旁,尿骚味和粪便的臭味飘了过来。王小三皱了皱眉头。老女人就像是以前的汉奸的老婆,鬼鬼祟祟的又进去。
王小三在我的手里挣扎着。他用嘴狠狠的咬着我的手,在他的牙印上已经渗出了血珠。一丝凉凉的疼痛掠过。我抬起左手就是一个嘴巴打上去。
“你打我?”王小三尖叫着“看我不告诉我妈,叫她宰了你。”
“你叫吧,你妈不就是个杀猪的吗?你是你妈和你爸搞出来的杀猪刀。”
王小三用他的脚使劲的踢我。我抓着他的脖领子,躲避着他的脚。其实我也不想对他怎么样。我只是冲动。
“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同性恋?你说?”
他转动着老鼠样的眼睛,看着我,“你俩那么好,就像男人和女人似的,我还看见噩穿着花裤衩。”我松开了王小三的脖领子。我威胁着他说:“他穿花裤衩的事你别对别人说,小心我打歪你的嘴。再说了,穿花裤衩又有什么呢?你瞎说什么。你他妈的就没穿过花裤衩吗?”他用手揉着他的嘴巴,想争辩什么:“他的那个花跟我们的不一样,不——”他看着我没敢再说下去,眨巴着眼睛。
我说:“你妈的,你属狗的啊,你看你把我的手咬的,都出血了。你滚吧,以后说话注意点。你知道吗?他哭得很伤心。”
他背着书包像狗似的跑远了。我揉着被他咬疼的手在这个肮脏的街道里走着。
四周是低矮的油纸房,房顶的沥青发出难闻的臭味。街口的一棵大杨树孤单单的站立着。在一家的院墙的外面贴满了那些广告:治疗性病、阳痿、早泄。胃疼了找胡医生。800元还你处女真身——沈阳某路某街。办文凭——191865743。本人有肾出卖——024834756------我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感到好奇。十几只苍蝇在上面乱哄哄的飞着。那些纸被雨水冲的都褪了颜色,有的模糊一片,看不清写的什么。
一个小小的声音喊着我:“哥哥,给我点钱吧,可怜可怜我吧。”
我转过身看见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在向我伸着。一张小脸也脏兮兮的的小女孩,凌乱着头发耷拉在脸上。一双大眼睛里深藏着痛楚。
“我的妈妈病了,我爸在矿上死了,我和妈妈来,没有看见他。只知道爸爸死了。听说还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她的眼睛里含满泪水,像两个莹莹的冰冷的小湖。
我还是相信了她,翻出我身上的零花钱都给了她。她给我深深的鞠个躬说着:“谢谢——谢谢——”她鞠躬时我看见她的身体是那么的瘦弱,像荒野里的一棵小草。阳光下,我看见她佝偻着弱小的身体从一个垃圾堆里翻出一个肮脏的布娃娃,她小心的抹着布娃娃脸上的垃圾和泥土,她笑了笑,抱在怀里,亲昵的用它的小脸贴了上去。她的样子就像一位母亲倍加的呵护着那个怀里的布娃娃。我的眼里含着泪水,心里在默默的祝福她。她的凌乱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金黄的光,像一根根的翘立的金丝。
我心情压抑,灰暗。我加快脚步想尽快的走出这条灰暗的街道。我在街口的电话给噩打了一个电话,但没有人接。一阵阵的盲音,我仿佛听见了那无边无际的虚无在淹没整个世界。
【九 】
我饥饿的感觉着门外的重重的废墟,我能出去吗?还是等待那个引领我的人出现。我使劲的推着门,一动不动,我真的一丝力气都没有。我坐在地上喘着气,内心的绝望像掉落在宣纸上的水滴慢慢的洇开,巨大空间里,我极其的渺小,我被绝望包裹着。我就是一堆废墟,一堆垃圾,一堆粪便。有时候绝望也是一种力量。我用我的头使劲的撞着门,那扇木门被我撞了一个很大的洞,我疼痛的头几乎麻木,我爬出去。我听见屋舍还在坍塌的声音,一股浓烈的灰尘味呛得我咳嗽起来。我一步步的爬上楼梯,我知道楼上的人家一定会有吃的东西。一次我在开门的时候,看见楼上的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醉醺醺的从我的身边经过。那个女人裸露的大腿真的刺激了我。我进屋后,听着搂上的声响,我知道他们在疯狂的做爱。我抑制不住了,真的想上去警告她们小声点。最后,我还是以手淫结束了我的欲望。但我明显的记忆里,我记得那个女人的手里还拿着一袋炸鸡腿,那股气味我能闻到,以前我的妻子就给我吃过。我在屋子里听着那个女人下楼的脚步声,我真的想冲出去,在楼道里把她强奸了。我还是控制住自己。欲望在我的身体里是一个魔鬼。妈的魔鬼。妈的我的七情六欲。我艰难爬着。至于楼下那家人,我听说老两口为了女儿上大学,把她们的退休金都寄给女儿了,老头还把自己的右肾卖了20万块钱给女儿。他们就靠捡破烂活着,有时也捡些菜叶回来熬汤喝。好像是中秋节的时候,他们的女儿回来了,浓妆艳抹的,像个妓女。
我不去想这些了。我爬着,我的肚子呱呱的叫着。
在楼梯的拐角里我看见了一个老人的尸体,发出腐烂的气味。我真的爬不动了,我的嘴唇在楼梯上磕破,出血了。咸咸的血的味道像无数只小虫在我的嘴里飞着。那咸咸的血和唾沫一起被我咽进肚子里。那是一个陌生的老人的尸体,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几只老鼠在他的身上胡作非为的,老人的一只耳朵已经不见了,还有被啃的剩了一半的鼻子。一只老鼠正把细长的尾巴放在鼻孔里不停地搅动着,玩耍着。我恶心的无法再看下去。磕破的嘴唇血流不止,那血源源不断的流进我的嘴里,又回到了我的血管里。我是这么认为的。流进嘴里的血使我充满了力量,我爬过老人的尸体。一群苍蝇嗡的一下子,像一块黑布一下子被揭了起来似的。一只苍蝇落在了我的嘴唇上。我吹着气,把它赶跑。我的一只脚不小心蹬在了尸体上,我吓了一跳。我听到了骨骼坍塌的声音,我猛地回过头来。我看见尸体上的腐肉像树叶般的脱落了,一个白唰唰的骨架摊开在那里。老鼠在骨架间穿来穿去的,像穿越一个隧道。
利刃般的恐惧掠过我的身体,疯狂的舔嗜着我的皮肤。
一股磷光在黑暗中闪动着,像女巫跳跃的脚步。一丝丝骨架断裂的声音使我的内脏里充满了恐惧,整个胸膛里的器官变得四分五裂,像一个斑秃的光头上蔓生出的几小片头发。那几只老鼠在笑声的咳嗽着,窃笑着。我毛骨悚然的感觉黑暗和寒冷紧紧贴着我的皮肤,把我裹挟在里面,吸附着我身体的那一点点的体温。我变得冰冷起来,哆嗦的身体紧紧的倚在墙壁上,透骨的凉浸透我的身体。我仿佛看见那具骨架突然的站立起来,搂着我的脖子说,我冷。我冷。你抱抱我。抱抱我。我颤栗的整个身体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他说,这栋楼房是我宿命中的坟墓,我在死之将至的时候来到了这里。这里将埋葬我。穿梭的磷光在他的身体里跳跃着,像夏天夜里飞动的萤火虫。残酷的,他露出狰狞的面孔,他的面孔覆盖了我的一切的对善的印象,恶笼罩了我。他伸出他的手想抓住我,我猛地转身闪开,他在用力过猛的扭动中一下子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我惊呆的眼睛朦胧的看见多多在对面的墙壁上以巨人般的身影微笑着,看着我。我泪流满面。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扑上去,扑向的确是不尽的虚无。我疼痛的身体在黑暗中匍匐着,犹如通过地狱的通道。
【十】 ★★★《隧道3》
我透过窗户看见噩在大马路上踢着一个足球。那不是足球,我惊呆了。那是他母亲的脑袋。他带着球,一步步的跟进,勾起来,球在他的膝盖上颠着,落到脚臂上,踢——射出去——人头。
噩的自述——
姥姥死了我整个人都空了下来我从小是姥姥养大的姥姥我号啕大哭着我哭昏过去那个小脚的老女人在我的梦里时常出现晃动着把我蹬到地上的被子给我盖上轻轻的拍着我抚摸着我的小脸我流着泪从梦中醒来呆呆的坐在漆黑的屋子里我看不见姥姥看不见还有那对干瘪的乳房我常常在睡梦中哭醒一个阴雨天我因为作业本忘家了我匆匆的跑回家一头汗水我拿出我脖子上挂的钥匙把门打开我惊呆了看见母亲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赤身裸体的在床上起起伏伏着我愕然的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母亲看见我进屋也是惊讶的不得了两只眼睛看着我我愤怒的咬着牙我在那个时候已经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咬着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那个男人慌张的穿上衣服走了两只鞋竟然穿错了把左脚的穿在了右脚上把右脚的穿在了左脚上别别扭扭的走了像一只马路上匆忙逃窜的狗母亲说你怎么回来了我说我就不能回来吗母亲还是跪下来求我叫我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的爸爸那样我的爸爸会杀了她的你不希望你没有妈妈吧我的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但我没有哭出声来我坚强的咬着我的嘴唇几乎咬出了鲜血母亲跪在那里哭着假惺惺的样子我看着就恶心我真想一脚把她踢倒在地上我的心里早已经生出一把刀子我好想一刀子捅下去把她给杀了我整个人对生活变得绝望一个悲观的黑洞在吞噬着我那个黑洞洞穿我的身体在我的心里扩张着永久的停留下来母亲说只要你不告诉你爸爸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的真的我气冲冲的甩开她走了母亲哭着喊着你要答应我你要答应我啊我一句话都没说可是我的心里的那个黑洞更加的黑暗了黑暗了可以说我在也不相信母亲的爱了母亲的爱对于我是肮脏的她的爱使我更加的厌恶我认为她是在讨好我害怕我把她的事情说出去我没有把那件事告诉我的爸爸但我的心里已经知道爸爸已经戴上了绿帽子我变得不爱说话或者说是自闭症喜欢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看着我从一本杂志上撕下来的女人的画片发呆我喜欢女人我希望我成为女人我是个女人该多好这个想法困惑着我头脑中我俨然如一个漂亮的女人了一次我和同学逛福佳商场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带蕾丝花边的内裤像磁石似的吸引着我第二天偷偷的去买了它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穿上它对着镜子我看见那是美丽的夺人心魄的魅力……
我开始对母亲充满了仇恨。
她发现了我在偷偷的穿着花裤衩,大声的咒骂我,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给我丢人啊!你还有脸吗?你还要脸吗?你真不如撒泡尿浸死得了。
她骂得我狗血喷头,我的脑袋嗡嗡的大了起来。我哭泣着,泪水疯狂的在我的脸上飞舞着。她的脸变得丑陋无比,像一个十足的悍妇。我嗡嗡的脑袋几乎要炸开了,我大声的吼着:“别说了,别说了。”我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她还在说个不停,仿佛是在报复我,她嘴唇间的牙齿上下翕动着闪着绿光,她的牙齿在翻飞的唾沫星子里渐渐的变长,像野鬼的獠牙伸了出来。我又一次的想到她那次跪下来求我的可怜的样子,她可怜的就像一个妓女。我抬起脚把她一脚蹬倒在地上。她趔趄的倒地,头发也乱了。她几乎疯了,还在嘴唇翻飞的骂个不停,牙齿间蹦出她恶毒的谩骂。一股巨大的毒药在我的血液了汹涌着,我无法控制我的身体,我扑了下去,死死的掐住了她的细细的脖颈,冰冷滑腻的感觉在我的手指间流动着,深深的我的手指在有力的抠下去,我听见了颈骨折断的声音,那声音使我产生一丝丝的快感,快感使我的力量巨大无比,两只手就像老虎钳子似的镶入她的皮肤。她伸长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微微的导着气,眼珠在翻着,舌头伸了出来,脸也变了颜色。
“叫你说我,你怎么了?你是好东西吗?你还骂不骂我了?你个荡妇。”我的手仍旧没有松开,僵硬的像几根铁条进入她的脖子。
我感到精疲力尽,我瘫坐在地上。我发现她死了,死了。我用我抹了口红的嘴唇吻着她的身体。
我看着她躺在地上的赤裸的尸体,我说:“妈妈,你死了,我是一个孤儿了。孤儿。”
我说:“妈妈,你上天堂,上天堂?你下地狱,下地狱吗?”
【十一】
多多就是在那天离开我的时候在楼下被汽车撞死的。
【十二】
那个老人的声音在说:“年轻人,离开这里,到小说的世界去吧。”
“小说的世界在哪里?”我问。
“在灵山以东的地方。”
“厄,跟我走吧,我是来引领你的。”多多的声音铜铃般的出现了,多多微笑着,在我的面前晃动着她的娇小的身体。
“多多,你拉着我的手好吗?”我缓慢的飞腾起来。
一股白烟从地面上腾起。
2001/10/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