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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持：黄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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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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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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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的时候，我们总是像马匹一样在嗒嗒嗒嗒地奔跑，自信我们自己正朝着心中的目标循序渐进。雷这么说。其实我们压根儿就没有逃出自己的宿命：我们的奔跑只是一个无形的神秘之圆，直至我们终被漩进一个圆圆的坟墓里。比如我来说，我知道自己已经让一个名叫蝶的女孩打入一种情感的漩涡。当然，我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正处于一个怎样的危险境地，可我对自己却无能为力。不，这不是堕落，它跟堕落是不能等同的情形。现在，我也讲不准确该是怎样一种......生活，至少它让我感到无比美妙，一种从未体验过或许以后永远没有机会和资格重温的青春感觉。 正如你所听说的那样，我算是这个城市小有名气的诗人。在午夜时分，我总爱游弋于自我设计的氛围里，苦思冥想地梦幻自己的生活。我之所以选择这种时候，因我认为午夜零点时分就是离神最近的时候，所以我也选择这时候写诗。没错，我只想用诗歌营造一个家，把蝶引回自己的身边，让自己的日子快活起来。是的，我的生活是梦中生活。所以我把太多的时间抛在了舞场。雷一副认真地模样对我说：一直，我觉得舞场是一个美妙绝伦的梦境，我们生活在梦境里就是生活在舞场上。 我认识蝶就是在舞场上。雷说。那已是早早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我说的就是现在。雷说：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在舞场上，雷猛地回首，陡然发现那个女孩就在他的身后，正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一个诗人。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她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在雷的眼中，闪烁着充满磁性的粘人的光泽。在短短的几秒钟里，雷和她依如坚守着某种默契的狗：四目相对。当时雷想我将被卷入一个漩涡里，可他却无法抗拒。只感到时空仿佛升温般在自己的胸口溶化着一块刺棱的冰糖，而雷丝毫没有来得及品尝那回肠荡肚的甜味，就感到一阵彻心透骨的冷意，渗进了他的血脉里。 你是谁？雷这样问女孩。 那个女孩的目光中流露着惨绿的颜色，凄然而笑说：我是你胸口永远的痛儿。 这时，雷竟真的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儿涌塞在胸口。 后来，雷只要想到蝶，他的胸口就会莫明其妙地痛起来。 我是你胸口永远的痛儿。女孩这么说。 多年以来，雷虽然是一个惨糟透顶的大学生，却也是一个略负名气的青年作家兼摇滚诗人。可他一直不能跳出自己的情俗而冲破文学语言的极限和故事情节的范畴。他的导师
S大杨聪凤女士一针见血地说，雷的致命错误就是不该老是徘徊于这样一种结局里：……
最后，王子和公主结婚了，他们拥有一个温暖的家，男耕女织地度着幸福而快乐的日子。我只要幸福和快乐，雷说，我不要眼前自由自在的生活。雷不屑一顾地执拗态度，令杨导师大伤脑筋，以至于她拎着他的耳朵进行喝斥，仍不能使雷的脑袋转过筋来。后来雷假期返回那个叫做颍河镇的故园时，企图化身泥土另辟蹊径，混浊于嘈切熟谙的乡风之中，雷却以失败而告终了。 又一个新学期秋日某个冽风的夜晚，雷便相识了蝶。 蝶是一个让人嘴唇发甜心口发冷的女孩子，雷在她面前除去打着寒噤之处完全是一只乖顺的羔羊儿。当蝶的目光缓缓走过他的脸上时，雷慎重地讷讷而语，向蝶倾泻出心中郁滞的情结。 ……这就是我的全部表白。 蝶听完雷的话时，便不禁哑然失笑了。 在雷的心目中，蝶是一切物质之上的尤物。她极其耐心地听完雷的情结，一手将雷拉进怀里。你真笨，蝶说，它在这里呀！雷顿时愣愣地怔住了，他看着蝶翘起了粉嘟的桃嘴，在两排白玉般的齿间挤出绯红的舌点，一闪即逝了。 但这个亮点几乎燃烧了雷的所有的夜晚，深深地铭刻在雷的情结的於痕里：一个情人节的晚上。 那天是周未。雷对那个女孩说。 从走进晚会舞场时，雷的目光一直粘在这个叫蝶的女孩身上。尽管雷怎么也想不通他和蝶为何会在这样一个场所邂逅。可那个女孩冷冷地目光告诉他，雷心目中的蝶已渐渐在他的胸口复苏了。 他开始感到胸口隐约地痛起来。 你是蝶么？雷认真地问那个女孩。 不，我不是蝶。那女孩冷冷地给雷回答。 雷：是，你一定是蝶。 女孩：我为什么是蝶，可笑。 雷：你是的，告诉我你是蝶呀？！ 女孩：我为什么是呢？ 雷：蝶，你恨我么？ 女孩：没有呀？！ 雷：那你就是蝶了。 这时候舞曲如潮水般旋落下来，雷的声音孤傲地站在舞场上。可雷知道自己已开始再度
奔跑于一条久违的路上．．．．．．直到那个女孩不好意思的瞪雷一眼，雷才意识到自己走入了浑沌的梦幻之中。雷莫明其妙地萌生出一种倾诉的欲望，他叽哩哇啦地向那个女孩说着什么。 女孩：我告诉你，我不是蝶。 雷：别这样，蝶。 女孩：天哪，我不是蝶，不是呀！ 一个情人节的晚上，应该是蝶和雷共同的情感标记。他们陷入了终生遗憾而又侥幸的误区。那天晚上，冽风中掺杂着躁热的气息，他们双双携手急不可待地淹没于一种漩涡里。在雷的粉红色记忆里，那天晚上的蝶是一尊释射着纯玉光芒的胴体，在光芒的深处蕴藏着人类焚毁前的狂乱呻吟的挣音。让我深入泥土吧，雷心里这样祈祷说，因我是你的孩子呀！当他蜕皮的右手轻抚蝶时，蝶的坚挺而柔韧的乳尖深深地犁过他厚厚的掌肉，他听到了一种世间最绝妙的音乐，慢慢地缠绕在他的指间，即而他的手停留在蝶那丰满而肥硕的臀部，促使他的血脉和肌肉蓬勃起来……他们陶醉于一片莽林草丛之中。 这个晚上，是雷一生中最恐惧的事件之一。 一个从情感的死亡边缘爬回来的人，雷说，他决不敢再次造访情感了。雷的记忆中，蝶做为一个冷感女孩，却总会牵他进入一个烈火猎猎的境界里。 从此，雷就被蝶的一句话死死地缚着：天哪！哦——我祈祷人类的未日快些来吧！ 那个女孩静坐在那里依如一朵纯洁的抒情诗，她的眼睛向雷敞开了一种梦幻。雷的思绪象一个游魂一样开始满舞场的奔跑，它咚咚咚的脚步声镶嵌在每一个角落。直到那个女孩拉醒雷时，他突然感到无比的疲惫和溃伤，就象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水猛地干涸了，雷的脸上泛着青光，深陷的眼眶里微颤着一种液体的泽韵。 我要朗诵一首诗。雷发出遗嘱般地请求，对女孩说，我可以为蝶朗诵一首诗么？ 如果我爱她 就和她作爱 因为那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如果你恨她 就和她作爱 因为那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这时候雷感到胸口剧烈地痛起来。他紧咬牙关切出最后一个字韵后，以绝望地眼神向那个女孩示意着：我该休息了。 雷和蝶诀别于一个炎热的暑期。 暑期对于雷来讲，简直是一个漫长的惩罚。在所有清闲或寂寥的日子里，雷一直处于半疯半呆的状态或者处于一种抱蝶入梦的境况，他会很随便地向任何一个朋友诉说想念蝶的话或者彻夜地创造诗歌，妄想编造一个温暖的家，把蝶骗回来，做他第一个妻子。后来这段灰色的时光在雷的记忆中几乎是一片空白，雷对蝶的痴迷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换句话说，这时的雷已经完全沉沦于蝶的漩涡里。当他把这种感觉信诉杨聪凤导师时，她很遗憾地回了一个成语：无可救药。 雷曾为这句话感动得痛哭流涕。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他孤独地跑到黄河岸边，浓稠的泥沙水漂浮着他，却让雷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不远处的桥面上飞驰而过的列车，依如一条鞭子把他从梦中抽醒。那天雷安稳地昏睡了一个下午，天近黄昏时，雷醒来了，他发现窗外飘扬着清凉的雨丝，雷感到无比地惊喜和舒坦。 我该出去走走，雷想。雷一直有着在细雨中漫步的习性。刚出房门，雷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这时候，他意识到原来自己感冒了。据说，关于感冒这种流行病既使无药医治，它也会很快愈好。雷想，但愿自己所患的这场感冒很快会好起来了。 第二天，他写了一封电子信件给杨导师说，我不幸感冒了。杨女士很快回复了他的EMAIL说：既然感冒，你就留在那里读些书，但你还是最好精读一下《圣经》，以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的身份……阿门！ 可是，雷想我还是练习气功吧。 其实你错了。那个女孩说。 你是应该精读《圣经》。那个女孩这么说。 为什么？雷问。 因为只有《圣经》才能拯救你摆脱漩涡。 不，那只不过让我跌入另一种旋涡而已。雷这么说。 这不正是获得解脱的唯一吗？！女孩这么说。 这句话像电击一样把雷摧毁了。 他听到蝶的声音又在眼前飘然而逝，看到的只是光的尾巴。 你是蝶吗？雷凑近女孩问，你是蝶，我们去精读《圣经》，好吗？！ 那个女孩看着雷感到莫名其妙的样子，真正绝望地匆匆别去。 从舞场归来，雷真的在床底下的纸箱里翻找出《圣经》来。那本《圣经》里夹满了枯黄的树叶和草片，字里行间写满了给蝶的情诗，散发着浓浓的檀香味。于是，雷便跪在床头大声朗读起来，他的声音像爆炒蚕豆一样，难听死了。多年以后，这种声音一直缠绵在《圣经》里，那些枯叶和草片都变成了细微的灰尘，让雷怎么也拼凑不成它们最初的形状。突然，雷发现一个大彻大悟的名词：原罪。 雷只有苦笑了，他的脸上却冷凝着一网苍老而岁月的痕迹，就像一个地球仪。 这时，雷想我该算是一种原罪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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