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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持:葛红兵 育邦

 

 

 

 

 

 

 

 

 

 

 

 

 

 

 

 

 

 

 

 

 

 

 

 

 

三个堂吉诃德

──关于"断裂"的答卷

陆文

    继刘晓波之后,中国文坛仿佛又出现了三个堂吉诃德──韩东、朱文、吴晨骏, 他们挥舞笔墨勇斗风车(风车:匿名者或者平庸),燃起了"内战"的火焰。他们充沛的 热情、偏激的话语很大程度上破坏了文坛既存的秩序,从而使许多既得利益者、循规蹈 矩者尴尬万分。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忘恩负义""批评"文坛宿将、"贬低"文学刊物、" 蔑视"中国作协?这有待于仁人志士思考讨论,不过我认为这一"行为艺术",非理想主 义者是很难赞赏或理解的。

 

                      写作与搞艺术是两码事

 

    学生作文、记者报导、秘书代笔、文坛元老弥留之际的一篇怀旧的东西,对个人 来说,他们也认为是写作。作为一个有才华的作家,写作则意味着创作或者说搞艺术, 因此犯不着将自己可能传世的作品与他们的东西混为一谈,非此即彼与人家不共戴天毫 无必要。每天的报纸、定期的刊物张张白纸需要有人填满,编辑忙得团团转到处约稿, 天才又少,懒者又多,你就没必要奢求那些文字篇篇是珠玑(他们不做文抄公还算是好 的呢),况且读者也没这个要求。报纸刊物云收云起潮涨潮落,忙坏了废纸收购站,谁 还牵挂那些过期的平庸。就像《东方文化周刊》创办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封面上也 搞过平庸,创造了不少中国所谓的"文曲星",一个连一个,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好象一 桌人也不止。如果真有这么一桌,我想中国早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了。但这无关紧要皆 大欢喜,对刊物销售有利。说实在的,平庸与不平庸并无明显的分水岭。它实在太抽 象,"平庸"究竟是什么东西,真是天知道。有时我想,写作队伍有这么多文曲星、这么 多麻烦,关键是作家不像做股评家那样需要上岗证,也不像跳高田径那样容易计分测成 绩。如果作家发上岗证,作品能精确度量,我想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对中国作协的看法

 

    中国作协对文学创作有何帮助,我不知道。不过,他们的活动经费用于何处,我 略知一二。在这里我不说开全国文代会,代表们住宾馆吃客饭所需的开销,我只是举一 个简单的例子也许就说明问题。上次我在一家刊物上看见中国作家代表团某成员写的一 篇游记,她说,透过飞机舷窗和宾馆窗口,看见了异国的阡陌河流和贫民窟,夜不能 寐,回家就写了几万字的印度见闻,仍然意犹未尽。我就知道他们的经费用于何处了, 也知道不用花自己钱的人很容易多愁善感(为了稿酬也应该多愁善感)。由于他们是打 着文化交流的旗号出国旅游,说法上不能算是游山玩水。不过人民的血汗就这样花掉 了。据说,诸如此类的事很多。有一种说法:能否出国访问交流,是衡量该作家的才 华,尤其是资格的标志。我想既然这样,任你政府支付多少经费,也不会花在一个穷画 家穷作家的头上。因为作协人才济济、老人累累,本身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

    作协就象围城,进去的嘴上说要出来,没进去的,求张三托李四巴不得想进去(需要写申请,像入党似的上面要研究,并且还有一个考察期。据我所知,没有人强迫 你接受这个称号)。到目前为止,好象退出作协的并不多,进去的倒不少。我认为作协 即使对创作没有什么帮助,但对培植作家的荣誉感还是有帮助的。因为进入作协意味着 你的努力被政府与社会所承认,而且在妻儿朋友面前你也有光彩,仿佛你中了秀才举人 似的。"会员证"清楚地告诉他们:寒窗十年并不是虚度年华。六十年风水轮流转,说不 定你以后也是一个理事或主席。再者上上下下的作协文联的存在,养活了一大批人,比 如主席、副主席、理事长、秘书长、创作室主任、专业作家,主办会计、出纳员,以及 门房。这多少减少了文化人的待业与下岗。我国自古就有翰林院,至今我们这儿还有一 个依山旁水、吃官饭的书画院。既然大多数作家说,作协的存在对文学的繁荣与衰败都 没有什么影响。"存在的都是合理的",那么就让它存在吧。

                           期刊是作家的饭碗

    理论上创作和发表作品是作家的权利,但事实与理论尚有一段距离。因为写作, 天马行空或闭门造车式的写作,你固然可以不依赖他人,但发表又是一回事。作品寄出 去,石沉大海,没法子发表,收不到稿费,你就没有饭吃,作家的身份就有问题,这是 挺让人恼火的事。因为它会造成库存积压,名声降低,时过境迁,时效性强的东西还会 过期作废。事实证明,高尚的作品,或者不屈从主流意识形态的边缘作品,倘若没遇到 优秀编辑和有胆识的主编,它的发表便注定难于上青天。我的经历可以证明这一点。难 怪有人说,为了生存,作家被迫写些无聊的东西,等于社会逼良为娼。老实说,我国作 家多如牛毛,无名小卒,能发表便是万幸,发表作品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商业社会里,刊物为了自身的生存,不顾作家的饭碗,功利性地选择没有危 险,或者媚俗的作品,这是极其正常的。有一些严肃刊物也许由于坚持了理想主义,而 口袋干瘪被迫停刊,这是很令人悲哀的。比如《漓江》杂志(提起它,我很动感情,因 为它曾发表过许多文坛新人的作品,包括我的作品)。就这个意义上说,清水养不活 鱼,理想主义不是一个好东西,至少它容易让人饿肚子、断六亲。

     提起《读书》我认为不值得提,阳痿杂志,看了你没法培养阳刚之气。它已经堕 落成学者自恋和自炫的场所,基本与国计民生无关,甚至与学问无关。老是那么几个 人,像魏晋清流,喝一口酒嚼几个英文字,躲躲闪闪问东答西,说些不知所云的东西。 一篇文章仔仔细细看了个把小时,时间之长,可以吃顿酒,结果了解了点皮毛,了解了 何谓老人的尿滴。现在是信息时代,谁有那么多闲功夫听他们嚼白蛆。去年,它老是刊 登那些纪念北大百年校庆的文章,像企业登广告,推销它的什么产品,看得人心里发 毛,人家用银子买的书,它却登这些"家常琐事"。据我所知,王实味与共产党早期的工 运领导人张国焘不在校友名单,或者没有介绍。既然曾经反共的蔡元培、和国民党大员 胡适可以不记小过忝列其中,为何避而不谈王实味?斤斤计较张国焘后来无奈的脱党呢 ?如果他们有什么错误,他们早已受到了惩罚,一个生命被大刀突然终止,一个晚年凄 凉地死于加拿大的某慈善院。至今我们并没有因为林彪晚年的错误,而抹煞他早年的功 勋,还拍了电影《辽沈战役》。而《读书》对王实味、张国焘,从来没有以学术的方式 进行讨论过。

    我时常怀念昔日的《书林》。《书林》的风采,文章的可读性,使它拥有广泛的 读者群,教授要看,工人也要看,学生也要看。当然,没有《书林》的参照,我对《读 书》没有这么恼火。

    《收获》能生存至今,当然是巴金的功绩,虽然我不认为他是文曲星。巴金更多 是以人格力量征服了作家与读者,包括我,我至今记得他关键时刻那伟大的几百字。凭 心说,《收获》是作家内心向往的刊物。它清清白白不做广告,一派绅士风度,一直坚 持在严肃文学的最前沿。本人曾投稿一次,没多久便遭受了退稿的命运。几年来一直琢 磨推敲这篇《飞扬的尘土》,是什么原因使它回到娘家,是语言实验,还是涉及了敏感 区域,还是像《收获》所说的"主题平庸"。后来看到类似某某那样的讲故事的东西大量 出现于《收获》杂志上,我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老实说,《收获》有禁区,不仅对 政治与性特别犯忌,而且贵族化学者化,不能容忍社会下层过于阴暗和残忍的东西,如 果让其领导文学潮流,这很可能使中国文学和风细雨滞步不前。

    目前,我已形成这样的认识:官方刊物上获得的作品稿酬,能买酒买肉就好,藏 之名山留之后世的活儿,就让胸有大志、不甘平庸的人去干吧。

 

                       教科书及文学批评的影响

 

    人活在世上,很容易受周围环境的影响,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否则你的智商 肯定停留于山顶洞人的水平。一个大专院校毕业的学生,不按文学教科书上的说法做题 目是混不到文凭的,这我有体验。几年考试,你脑子里就不知不觉装上了那些捣浆糊的 东西,清洗也难,任凭你使用白猫洗洁剂。假如说解放以后的作家,特别是文学评论家 对自己的创作毫无影响是说不过去的的。《苦菜花》《青春之歌》《铁道游击队》,甚 至八部样板戏对出生于那个时代的人都有影响,当然这很可能是对创作不利的影响。真 正的断裂、与平庸绝交是不容易的,你看了美国人写的有关中国的《苦海沉浮》就明白 了。即使你现在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除非你真空中长大,除非你现在移民于异国的土 地上。否则一不小心你就在妻子女友的枕头边上看见梁凤仪、席娟、三毛的东西。待你 某一天住上了不劳而获或以小博大的房子,"断裂"更不容易了。因为安居乐业也是艺术 家平庸的因素。平庸没有定义,它看不见摸不着,就像高血压,无孔不入,随年龄增 加,五十岁后,尤其德高望重后,平庸更是一泻千里一塌糊涂了。

    八十年代,中国当代文学批评家的话语,对我个人来说,我是十分关注的。什么 伤痕文学、知青文学、寻根文学、新写实此类提法,这都是文学批评家总结出来的。吃 了人家的馒头,不能昧着良心说馒头没营养。拿近的来说,王干、费振钟的文学评论对 我都有影响,我几乎篇篇都找着看,称他们是我的先生也不为过。学生时代,我们嘴上 老是喊着王老师李老师,为什么长大成人后,就不好意思称比你强的人为老师呢?在那 份答卷里,所有作家均认为中国文学批评对他们没有指导意义,我持不同意见。这种说 法有违良心,对文学批评家也是极不公允的。如果成立,它意味着他们的职业没有存在 的意义。

    另外,作家莫言、王朔的才华有目共睹,不引以为同道,反而将他们列入"黑名单 "真是错误。就拿王蒙、贾平凹来说,凭他们的《坚硬的稀粥》与《废都》也不该将其 列入其中。

 

                        中国小说尚在起步阶段

 

    用现在的目光来看鲁迅的《狂人日记》,与刘心武的《班主任》没有什么两样。 主题先行,心情沉重,都想说明一个问题,很忧国忧民的,像一个爱国的匹夫。它们的 语言都成了文以载道的工具。这一类写作,我认为基本上与文学艺术无关。它们或许表 示了一个时代的幼稚。这是很正常的,人与作品都免不了幼稚,就像我们小学生时期的 作文周记。

但是,要知道那时候法国塞利纳的《茫茫黑夜漫游》已经问世。而我们那时期的最高 水准似乎是《沉沦》《为奴隶的母亲》《阿Q正传》那类的作品。这很令人沮丧。因为 它意味着中国的小说与外国的小说至少相差半个世纪,甚至连《金瓶梅》时期都不如。 抗日、内战、反右、饥饿、文革等一系列的不幸和动荡,使中国小说一直处于停滞不前 甚至是倒退的状态。在我看来,几十年的努力,白话文显得通润圆熟了,再也不像五四 时期那么疙疙瘩瘩。不过,表现技巧没有什么进展,除了老祖宗的那些看家本领,一切 都是采取拿来主义。作家嘛,不是博尔赫斯便是卡夫卡,还有那个著有《不能忍受生命 之轻》的脚色,这很容易让人偏食,其实还有很多作家,比如乔叟、菲尔丁、斯威夫 特……,这一切也许是受了文学和翻译谋体的误导。再加上一些莫名其妙的禁忌,和大 多数作家漠视民间的疾苦,我认为,在本世纪靠几个御用文人想赶超异邦是十分困难 的,问鼎诺贝尔文学奖更是痴人说梦。或许瞎说,按我国目前文学现状,纵然有几部好 作品,当代作家也仍容易成为二十一世纪作家的铺路石,就像五四时期的作家成为当代 作家的铺路石一样,我想这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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