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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去年我写《看小说＜手筋＞（作者中跃，刊＜当代小说＞2001年2期＝后想到的）这篇评论时，在文章的结尾我是这样写的：“这是读《手筋》想到的，也可能本身就是王一子的想法，也许毫不相干，但它是我产生这些想法的动机的一部份。反正有些怪，不入流。不入流就不入流吧。也许只有通过这些不入流的想法，才能够掀开中跃小说创作重重帏幕的一角，一窥舞台深处的景像。”
当时我写这段文字时，心中是有一些想法的。自从读过中跃先生的一些小说后，我心中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涌动，或者说是留下了一粒种子。是种子总要发芽的，总会发芽的。只要它是真正的种子。
值得庆贺的是中跃先生的自选小说集《游戏现实》终于出版了。我有幸成为它的第一批读者。这是一个缘起。因为这个缘起，我心中的那颗小小的种子终于发芽了。在我感觉到这颗小小的种子终于发芽的那一刻，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即我的心中是充满感激的。这感激后来我品味出来，是因为二个方面而生的。一是当初因为阅读中跃先生的小说，而在我心中留下了一颗种子；二是这颗种子居然因为一个机缘，而得以生根发芽了。这两点在我看来都是人生的最佳馈赠，不是所有种子都会发芽的。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得用宿命论才能解释得通，是缘份。中跃先生小说集的全称：《游戏现实－中跃小说自选集》。
中跃先生在这个小说集中的一篇＜杀猫＞的导言中是这样写的：
八十年代末，我的写作曾一度停顿，强迫自己将兴趣转移到围棋上。
这是1994年重新提笔后的第一篇小说，写得很慢，纯粹是一种精神自救，没想过要发表。
此后，便有了“1 1系列小说”。1 1这个标准的知识分子的形象在各个侧面被塑造得日益丰满。这个系列还会接着写下去。
现在看来，“游戏现实”是从这里不知不觉地发芽的。
“游戏现实”，这是一个新词。“游戏”与“现实”这两个词分开看的时候，我们都很熟悉，但连在一起作为一个特定的词使用，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也就是我说的留在我心中的那颗种子。现在是它发芽的时候了。
二
在文章第二节的开始我先要说明一下，由于中跃先生的创作，在我的阅读范围内，可以说是全新的创作，所以我每次写与中跃先生的创作有关的文章时，总感到自己所熟知的写作方式，已不足以表达我的想法。于是我在写这些文章时就在想，我这样费力写出的文字，是不是因之也成为一种新的评论方式呢？成为一种新的评论方式，大概是不可能的。这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我想在这种状态下写出的文字，会是许多人不适应不喜欢的。这一点大概是肯定的。
我是一个喜欢玄想的人。也是一个无聊的人。因此，我的玄想方式与别人可能有些不同，我的玄想往往是漫无边际，谈不上有什么规矩。如果放大一点看，说规矩不规矩，还是有一点规矩的。那就是我的玄想还是有一定界限的，那就是在漫无边际之后，往往与“文学”这两字所指向的东西相联系。
我常想什么是“文学”？其实这是一个没有一点意思的问题。同样也是一个会惹人发笑的问题。当然人们的发笑是有理由的，也是善意的。一者，喜欢玄想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二者，总是想这些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的问题。难道你大脑中有屎？得确，我大脑中是有屎，所以我就继续想下去。
什么是“文学”？“文学”是人们认识社会，认识生活，认识自己――认识人自身的途径。我不知道“文学”的官方定义是什么――如果文学有什么官方定义的话。我只说我的认识。我认为“文学”是一个途径，而不是什么结果。“文学”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之类的东西的。永远也不会有。在这个途径上，只会存有大大小小的站点。任何一个站点都不会成为终点站。它永远都是过去的终点，现在的起点。
在网上我读到这样一篇评论，＜一篇小说的三种读法＞。我之所以记得它，并不是因为它的什么观点论题，而是因为其中的一段话。文中是这样写的：“要是在以前，我想大多数读者都不会对什么是好小说的问题感兴趣。好小说就在那里，宛如一把尺子，我们都心中有数。现在，评论家和作家，都似乎对好小说的尺度，产生了动摇。大家才有这样种种的感叹，说现在都说不清楚什么小说是好小说了。 ”
这篇文章，我觉得有意义，是因为它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什么才是好的“文学”作品？在前两句他这样说，要是在以前，我想大多数读者都不会对什么是好小说的问题感兴趣。好小说就在那里，宛如一把尺子，我们都心中有数。我不知道他所说的以前是指什么时候。这篇文章的后面也没有谈到这一问题。这句话给人的印象是，标准以前是有的，没有只是现在才发生的事。而那标准是什么，根本不用说。我想作者之所以这样，可能有四个方面的原因，一，它存在于“我们”心中，并不需要提示。二，作者是避重就轻，不愿谈这个烦人的问题。三，作者根本就提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意见。四，作者认为这本是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我不认为这是个无足轻重的问题。我认为这是一个判断文学作品是否是好作品的标尺。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从玄想的角度看，是“文学”的根本问题。不对这个问题作很好的思考与玄想，是无法判断作品的好坏的。也就是说，不作这样的思考与玄想，我们完全可以说，所有的文字都是好作品，也可以这样说，所有的文字都是坏作品。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有文字就行了。只要有文字的排列就行了。只要有一本字典就行了。问题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思考会有别人进行思考。我们不玄想会有别人玄想。我们不需要好的文学作品，别人需要。
三
上一节我谈了一点：文学是没有终点的。我认为“文学”是一个途径。是人们认识社会，认识生活，认识自己――认识人自身的途径。它永远都是过去的终点，现在的起点。也就是说文学从它诞生之日起，就是一直不断发展的。而且会无止境的发展下去。“文学”在当时代是属于少数人的，甚至是属于极少数人的。“文学”是在时间流逝后才属于需要文学的大众。而此时的文学在其本质上已发生了变化：它已为新的“文学”所代替。而此时的“文学”则同样还是属于少数人或极少数人的。这是我的个人想法。也是我的个人结论。
在上一节中我提出了一个问题，什么是好的文学作品，什么是坏的文学作品，如何判断。现在我先回答这一问题，后面再作论证。一部文学作品的好坏，是要看这部作品，是否能使我们对社会、对生活、对我们自己，即人自身，有一个――哪怕是一点――新的认识。换句话说，所谓是否是好作品――即我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是否能改变人的思维？哪怕是一点点。
我过去的那句话是这样说的：“真正的文学大师是能改变人的思维的。”现在人是不敢用“文学大师”这样的字眼谈论作家的。也不敢用“伟大的作品”这样的字眼谈论文学作品的。之所以这样当然是因为他们的智慧。“智慧”一词在前面我是用其本义。下面我要用其变义。他们之所以这样同样是因为他们的“智慧”，即有限的智慧，或是小智慧。文学大师过去有，现在有，将来依然会有。有些国度、地区，过去没有文学大师，并不能说明现在不会有，更不能说明将来不会有。他们也就是那些给我们带来新认识新想法新看法的人。也很正常，就如真正的“文学”是属于极少数人的，真正的“文学大师”也同样属于少数人的。这所谓真正的“文学大师”，我是这样认为的，即正在进行“伟大作品”创作的人，而不是那些已退休的前“大师”。
就现代文学而言，现在中国作家，也几乎可以这样说，中国所有有些头脑的人，都已认识到这一点，即中国的过去没有文学大师。连前大师都没有。这是一种警醒，也是一次惊醒。这是智慧。是大智慧。能认识到这一点，是一个大的进步。说明我们对文学的认识有了变化，有了进步，甚至是一种飞跃。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认识，我是这样理解的：中国人，中国作家第一次发现，中国现代文学对于世界文学而言，没有给世界带来任何新的东西。现代世界不能够通过任何一个中国人的眼睛，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哪怕是世界的一角），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哪怕是一部分）――然后这样想：原来世界可以是这样的。原来我是可以这样的。
中国的现代文学史是向西方文学学习的历史。这一点我想是不需要作什么论证的。中国人可以说在上个世纪的全部时间内，都是通过西方作家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看我们自身。也正是通过西方作家的眼睛，我们才知道作为一个人，一个二十世纪的人，是怎样的，应该是怎样的。我们所居住的环境是怎样的，应该是怎样的。虽说中国人并不是一个好的学生，虽然它的学习成绩是那么的差，学习时间又是那么的漫长，而且是时断时续，但这种学习总算是在进行着。如此才有了中国，这样一个还没被世界所完全抛弃的民族。中华民族于是在现代社会还有其生存权。
这就是我所说的，所谓是否是好作品，就要看它是否能改变人的思维，是否能给我们的生存环境，给我们的自身带来新的认识。这也是我下文所要继续阐述的。
四
上文，我对上个世纪中国的现代文学史是向西方文学学习这一无可置疑的历史作了一点回顾，通过这一回顾，我认识到作为中国人，我们向世界学习了许多，索取了许多，却没有给世界带来任何新的东西。中国人通过向世界的学习，解决了至少是了解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全部，作为一个现代人所必将面临的问题。这些学习对中国以后的发展还必将起到重大的作用。而中国人却没有给世界带去任何“有建设性的建议或意见”。中国文学没有给世界文学世界文化带来任何贡献，这一点是无可争议的。
下面我要从世界文学史，尤其是现代世界文学史这个角度，粗略分析一下现代世界文学发展的轨迹，以及这一轨迹之所以形成与发展的内在原因。当然，以下观点都是我的个人观点。在下文中，我的论点与论据的组织方式也许可以说都是我个人的，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还没能从别的作家或思想家的论述中找到能够表达我的想法的论点或论据甚至方法。我之所以还要写这篇文章，因为我觉得文学是在抛弃前人观点的基础上，或者说是说胡话的基础上才能得以前进的。
世界文学史，尤其是现代世界文学史，可以这么说，是人的价值不断发现的历史。是人认识自身的历史。而这种发现与认识还在不断地继续下去。全部的世界文学史我就不去谈它了。我之所以不去谈，并不是因为它不重要，而是因为它不是我一个人所能做到的。对于中国人而言，世界文学史乃至世界历史都还是个谜。它需要很多人不断地去说，不断地去胡说。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所懂得的，我可以断言，是对它们的误解。甚至是恶意的误解。我将话题缩小一点，谈谈与现代文学史有关的话题。我认为现代世界文学史始于启蒙，始于浪漫主义。正是启蒙与浪漫主义的出现，使得世界懂得人是第一位的。他高于一切，是世界的精灵。爱情与自由之类美好的词被不断地发现，并被不断的表现。但浪漫主义有其局限性。如果用人身体作比喻的话，它就相当于人的一张脸。其后是现实主义。是现实主义的出现，使世界认识到，作为一个社会性的人是怎样的。它相当于人的身体。这个身体要吃要喝要生存。它关心的生存社会问题。其后是现代主义。现代主义的流派很多，但我将其归结为物质生活丰富之后，对精神不断追求的结果。如果比之于人的身体，那它关心的就是人的大脑、人本身。
这样，从启蒙从浪漫主义到现实主义，再到现代主义，从广义的角度看，其实是一个过程，即人对其自身及所生活的环境不断认识的过程。作为每一个后来者，作为每一个当时的现在时，那一个大师那一个时代无一例外地，不是在通过对人性对人生活的环境进行不断地再认识，再发现而存在的。世界因为这样不断地再认识再发现而不断地向前发展，人对社会的认识，人对自身的认识也就不断地向前发展。这是一个无止境的再认识再发现的过程。人也就是在这种再认识的过程中，而不断地成为现代人的。
五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世界是因为其经济的因素而得以发展的，还是因为其文化的因素而得以发展的？这好像是个哲学问题。但我觉得回答这一问题还是有意义的。我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我觉得中国人关于这一问题的认识是太武断了，也太唯一了，也可以说是太有限了。我常想，这样一个复杂的问题，我们能这样武断，这样唯一吗？我们自己这样想并没有什么，如果我们还要求别人这样想，教育别人教育年轻人这样想，并且说他们的胡思乱想是错误的，那就是可恶了。我要问，谁给了他这样的权利？
我认为，世界是因为文化的因素而得以发展的。世界之所以能够发展是因为人对自身的认识发展了缘故。也就是说一个社会群体发展到什么程度是由其对自身的认识决定的。人类对自身认识的不断发展是社会发展的最原始也是最根本动力。回到现代文学这一问题上，我因之也就可以这样说，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现代主义文学，是现代世界得以形成与发展的最原始与最根本的动力的一部分。人通过文学等源动力的作用在不断地认识自己，也在不断地改变着自身。这需要一个与之相适应的世界。于是这个世界也就有了。这有点像天方夜谈。但这是事实。（至少是我认为的事实。）世界是因为需要而有的。世界是因为人需要一个适合他生存的环境而有的，而发生着变化――也就是说发展的。上帝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这上帝就是人自身。
六
上一节我说的是文化的发展是社会发展的源动力。这是一个大而空的问题。我之所以说它，是因为一则我觉得有必要说，原因是这在中国很少有人谈起。少有人谈或没有人谈的问题，我是有兴趣谈的。二则我认为这也许是谈论中国问题的一个出发点。中国为什么落后，我认为根本原因在于其落后的文化。中国要发展，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在于其文化的发展。一个晚清的秀才是不可能懂得计算机的。话再说回来，即使懂得了，也毫无意义。
在中国现在有一个普遍的看法，即中国落后的根本原因在于经济落后。这当然与我们一直以来所受的教育有关。当然在我们的国土上也不乏明智之士，也知道我们的教育是愚民式教育，但他们也不能明白地告诉我们这种愚民式教育的根本出发点是在何处。也许是有人，也许是有很多人是明白的，只不过他们不说，或者说是他们已经说了，而我却没有听到。既然我没听到，那我就可以这样看：这问题没有人说过，既然没有人说过，那我就要说。我认为中国之所以落后，其根本原因是中国的文化落后。用一句术语说：中国的文化还停留在封建文化时期。这一句话应该有人大声说。应该有人不断地说。中国文化不能完全地脱离封建文化就不能真正地现代化。不管是经济的还是文化的。也就是说造就中国文化的现代化，对中国而言才是至关重要的。别的倒在其次。中国文化成为现代化了，那一点也不用担心，别的也都能够现代化了。
这也就带来一个问题，什么是文化的现代化？
七
什么是现代性？政治的民主化、经济的自由化以及个人主义。什么是文化的现代化？没有别的答案。也不可能有别的答案。文化回到探究人的主题。甚至是不断地无止境地回到人的主题。永无止境地去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人是什么？这不是一个阶段性的问题，这是一个永远的问题。在现在的中国，在现代的世界，这一物质化倾向越来越严重的今天，思考这一问题就显得尤为重要。当然了，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生活在现在，如果我生活在两百年前，或是生活在两百年后，我则会说那个时代怎么怎么了。我想物质化倾向越来越严重的今天，思考这一问题就显得尤为重要，这句话同样成立。
人是什么？到现在为止，据我所认识到的，我认为人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或者说人是精神的也是物质的。我还分不出它们的先后关系。即谁是第一性的谁是第二性的。我认为它们是一体的，都是第一性的。人的物质性是无限的，同样人的精神性也是无限的。换句话说，人的精神性是怎样的，人的物质性也就是怎样的。世界的发展是赖于人的发展，而人的发展是物质性与精神性同时作用，或共同发展的结果。人在探寻其物质性的同时，毫无例外地也在探寻其精神性。
探寻精神性意指什么？即探寻精神的可能性。请注意区别一下，可能性不是必要性。探寻精神的可能性是文学乃至艺术的永恒主题。
我的朋友、诗人梦雪说：人心有多大？和宇宙一样大。
八
我写这篇文章的原始动机是写一篇书评之类的文章，没想到开了个头以后，罗罗嗦嗦地写了这么多。有必要写这么多吗？也许是没有这个必要的。写到这里时，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没有必要也许是件幸事。但在文章开头时，我却是另一个想法，如果我不这样罗嗦，我能在简短的文中将我的想法说清吗？或者说，我自以为说清的文章，别人能看懂吗？我希望这是我的多滤。我没法不多滤，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罗嗦。
在上面那么多文字里，小结一下，我想我说出了以下一些话题：
1， 文学是没有终点的。文学”是一个途径。是人们认识社会，认识生活，认识自己，认识人自身的途径。它永远都是过去的终点，现在的起点。也就是说文学从它诞生之日起，就是一直不断发展的。而且会无止境的发展下去。
2， 一部文学作品的好坏，是要看这部作品，是否能使我们对社会、对生活、 对我们自己，即人自身有一个――哪怕是一点新的认识。换句话说，所谓是否是好作品，即是我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是否能改变人的思维――哪怕是一点点。
3， 世界因为这样不断地再认识再发现而不断地向前发展，人对社会的认识，人对自身的认识也就不断地向前发展。这是一个无止境的再认识再发现的过程。人也就是在这种再认识的过程中，而不断地成为现代人的。
4， 文化的发展是社会发展的源动力。
5， 探寻精神的可能性是文学乃至艺术的永恒主题。
有了以上这些文字，或者说是理由，我下面可以谈中跃先生的“游戏文学”或者说是“游戏现实”的思想了。我认为“游戏文学”或者说是“游戏现实”这一文学思想是一个产生于现在的伟大的文学思想。“游戏文学”或者说是“游戏现实”这一文学思想所包涵的人文精神是伟大的人文精神。
九
一种思想的产生，其根本原因是什么？这个问题已有的答案很多，这些已有的答案似乎都有一种倾向：即一种新思想的产生是必然的。是由什么什么所决定的。这样说也许是对的。但我也有一种想法，完全是我的胡思乱想，一种新思想的产生也可能完全是偶然的。也许一种新思想的产生，完全是因为一次不必要的意外，甚至是源于一个错误，或者说是源于对人们已视为正常平常的现象或现实的一次不同于以往的怎么看都是没有必要的解释。“游戏文学”或者说是“游戏现实”这一文学思想，这一人文精神，也许就是属于这些理由，最为明确的可能是源于最后一条:即源于对人们已视为正常平常的现象或现实的一次不同于以往的怎么看都是没有必要的解释。
“游戏”一词是早为人们所熟知的，是一个极其平常的词。“游戏”一词也被人们所广泛的使用。这种使用在现代更是广泛。诸如：爱情游戏，性游戏，哲学游戏，政治游戏以及经济游戏等等等等。但是好像至今还没有人，中国人也好，外国人也好，总之还没有一部专门的理论性著着，专门就“游戏”作为一种哲学或文学思想，一种人文精神进行过论述。我偶尔也看到过一些小论文，如沈兴漾先生的《游戏与现代性》等，但这些文章所作的论述总的来说是有限的。至少没有人将游戏作为一种文学思想，也没有人提出一种人文精神是游戏现实。在这里我还要说，游戏现实是现代人文精神中尚未得到充分重视、同样也未得到充分研究的、同样又是最具现代性、充满未知的而又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十
中跃先生一直是这样看自己的：我是一个小说家而不是个思想家。我对这句话的看法是这样的，他自己认为自己是什么，其实对于文学研究，对于思想研究而言是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作品是什么样的。重要的是他的作品产生的源动力是什么样的。重要的是构成他的作品的诸元素是什么样的。如此等等。重要的是他的作品是否能对人这个字产生新的解释。人类通过对他的作品的阅读，是否能对自身产生新的认知。
中跃先生之所以这样说，我想原因是这样的：因为现代社会已是一个思想崩溃的时代。这一看法现在大概可以说已是思想界、包括众多有头脑的人的一种共识。在这里我又要说一些违反常规的话了。我在这里要对“思想”一词提出质疑。什么是思想？会不会和别的词一样，在曾经的岁月里，人们赋予了它过于沉重的使命，使它变得不堪重负了呢？我想这也许就是思想之所以在现在崩溃的原因吧。也许人类曾经有过的对“思想”一词的界定是片面的，是局部的。而现在则是对它进行重新界定的时候了。
或者可以这样说，现代社会的发展初期所界定的“思想”二字所包涵的对人或是人性的理解，它本身就是片面的，局部的，随着人们对人或者是人性的理解的不断进步，这“思想”二字所包涵的内容，已不是那么重要的了，更重要的是它所不能包涵的部分。全新的“思想”的产生，我们姑且这样说，也许会与以前主要由哲学家来完成这一形式有所不同，甚至是完全不同，也未可知。就说弗洛伊德吧，他只是个医学家，但他发现了性学与梦学。再说拉美文学所展示的，梦即人生，就不是哲学家所能做到的。当然了，梦即人生这一命题还没为众多的人所接受，但这重要吗？不为众多的人所接受这一点重要吗？我说，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不是真正的种子，只要是种子总会发芽的。
在这里顺便谈一点，即在现代社会全新的“思想”会不会在落后的文明中产生。前段时候，中国有个“作家”叫李锐的，对于人家说他所写的“乡土文学”很反感，特意写了篇文章，以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在文中好像是这样说的，我记不太清了。他说，福克纳写农民，怎么没人说他是乡土作家，怎么没人说他写的小说是乡土小说。他很委曲。他委曲是有理由的。不会没有理由。不能怪他这样说。人们应该理解他，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因为他是个乡土小说家啊。福克纳笔下的农民和中国的农民除了都要种地，除了都是人外，共同点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福克纳笔下的农民是欧洲移民和他们的子孙，他们所代表的本身就是现代文化――且是发展着的现代文化。一个现代人，哪怕他是个要饭的，他还是现代人。他的思想与人生感受的基础都是现代的。而一个封建遗老，即使穿上了中山装，穿上了西装，还是封建遗老。他满口仁德也好，脏话连天也好，怎样也成不了现代人，他的思想与感受的基础一定还是封建的。
我之所以写这个，是因为我在想：现代社会全新的“思想”会不会在落后的文明中产生。我不知道。应该是不可能的。有人说拉丁美洲不是有全新的“思想”产生了吗？拉丁美洲是拉丁美洲，拉丁美洲和中国不是一回事。拉丁美洲的“拉丁”是什么意思，只要想想这个问题就行了。落后的文明产生“拉登”可以，也容易，产生新“思想”就难了。
每想到此，我所有的信心都动摇了。
十一
在信心动摇之余，我这样想：会不会存在万一呢？如果不存在万一的话，那存不存在万万一呢？也许－－
现在我的读者明白了，我之所以写这篇文章，之所以写下我文中的这些文字，完全是缘于我的胡思乱想。
但我的胡思乱想所要证实的是：“游戏文学”或者说是“游戏现实”这一文学思想是一个产生于现在的伟大的文学思想。“游戏文学”或者说是“游戏现实”这一文学思想所包涵的人文精神是伟大的人文精神。
你说荒谬不荒谬。你说荒谬也好，你认为我是开的一个玩笑也好，现在于我无所谓了。我所有的想法与看法都已告诉你了，至于你怎么想，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谢谢读完本文的所有人。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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