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音区》（组诗）

之一

面对那个女人无限下滑的曲线，LAMP

你要迅速隐身，或者闭上嘴巴说：再见

并在新的一天，将一切删繁就简。LAMP

关于女人的话题我们暂且可以不谈

在我看来，一旦深入进去会很危险

它会暴露出我在这个问题上的某些缺陷

但这已成为一种习惯，绞尽了你的脑汁

抽干了你的血。除非你把耳朵敞开

在低音区，但一只脚还放在门外，LAMP

你要理智地跟那个女人说：我爱的女人

已经存在，但不是你！之后，通过

空气里并不存在的电源开关

消失于黑暗。LAMP，与你不期而遇的

那个女人，浑身插满了电线，但是

没有人能够切断她身上的电源

很明显，LAMP，你只是做了个荒诞的梦

醒来之后你还说：今天晚上，我一定

要再次梦见那个女人，然后，切断

她身上的电源，并且，换上两节

1.5伏的碱性电池，五号的，这样比较耐用

2002 3 18

之二

苹果熟了一半，在低音区的水平界面

在光线明亮的房间，象我的爱人

挺着胸脯站在我面前，她的脸

只红了一半。LAMP，我的声音

却在房间里回荡了整整一天

LAMP，我在我的房间里找到了

黄金分割点，它分开了我的视线

当我睁开左眼，苹果滚到左边

我睁开右眼，苹果滚到右边

我睁开双眼，苹果却成为一个盲点

而当我闭上双眼，苹果一下子

滚到了我的鼻子下面。是这样的

LAMP，苹果只熟了一半，确切说

这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句子和概念

但要准确地发好平舌音和卷舌音

问题是你的舌头只卷了一半。LAMP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二点，刚好一半

房间里刚好有充足的光线

苹果熟了一半，这很可能意味着

这是一个逼真的水果模型，或者

另一半被谁咬过一口，另一半正在腐烂

2002 3 20

之三

闭上眼睛呼吸，LAMP，闭上眼睛说出

一个秘密，以加深我对一些词语

的温习，但是要忽略它们的锋利

象面对一片碎玻璃，你躲闪不及

它们已通过你的眼睛，进入你的身体

闭上眼睛呼吸，LAMP，闭上眼睛吐出

那些碎玻璃。在低音区，我一直

心存恐惧，并且放弃跟一个女人

说话的权利，但是我的选择值得怀疑

当在愚人节那天,她微笑着向我走来

我会觉得这很熟悉，当然也很刺激

于是我闭上眼睛呼吸，闭上眼睛说：

我想你！但她一个巴掌打得我

晕头转向.当然，这更刺激，问题是

她在我头上泼了盆冷水之后还说：

我怀疑你的脑子有问题！我追问道：

小姐，我们好象不是很熟悉！

很明显，她的眼睛里开始有了

那么一点歉意，她红着脸

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2002 3 28

之四

那个家伙是个哑巴，那个家伙笑不露牙

他正坐在地上看蚂蚁上树呢

但树上粘满了苍蝇，映出他脸上的黑痣

他端着饭碗一声不吭，他坐在地上

一动不动（他可能生病了呢）

当附近的那束烟囱歪着脑袋开始冒烟

他一跃而起，因为好奇和陌生呢

他顺着烟囱往上爬，当我熄灭灶膛里的

柴禾，他扑通一声坠落在地

扁成一块夹心饼，并且恰到好处地

盖住了他猩红的影子，盖住了他身体里

血的嘶鸣。但是这个男人被我

虚构一生，这个男人的尸体

至今下落不明，他借用别人的声音

在夜里托梦给我，他说：“我是你的阴影

但是一直被你掌握、跟踪和利用。”

2002 4 3

之五

昨天有人死去，年纪轻轻，死因不明

今夜有人出生，老态龙钟，浑身是病

有人说他挖了祖坟段了风水

要遭报应呢，有人说那女人可能

偷了汉子，才生的孽种呢

一些秘密的咒语四处漏风，一群

丑陋的疯子四处走动，他们在石头里

点灯，我深陷其中，我们捧着

装订成册的一本经卷，坐在一块石头里

集体朗诵。这时，有人突然失去踪影

有人突然跳进火坑，而我这个梦游症患者

突然走出虚构的行列，并在一道墙缝里

抠出一个皮球，当我经过一扇窗户

听到一个孩子在睡梦中跟他的母亲说：

“我把皮球拍到了墙上，可它再也没有回来。”

2002 4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