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流水声

　           ——读《恋爱中的布莱希特》

黑暗中的流水声

撞在南墙，没有任何负担和坚持

流水能够走多远，能够

把身体里面的痕迹消除得有多干净

“我有我的悲哀，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想念，你有你的。”

她记得，流水如何漫过玫瑰甬道

且任钉子在体内生根的时候还可以

展开情欲。一生的悲哀不过是

在可以独自呼吸的时候，拒绝呼吸

流水的悲哀，不过是在光里不懂得安静

在凌晨抵达，在暴雨之后过分温柔

流水在黑暗中继续冰凉，黑暗中的黑

仿佛前生的安慰，一座逃亡的城市，流水

在逃亡中洗尽繁华，而曾经哀愁的心

在能够诉说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去多年

那么上苍慈悲就给她一场流水的想念

用一个夜晚的流水声取代一生的眼泪

　　　　　　2002-6-28，凌晨在难耐的咳嗽中醒来

⊙用什么来阻止

用什么来阻止梅花上多出的那一滴墨

用什么来阻止玻璃上的灰尘

用什么来阻止翻过这一页书

用什么来阻止六月里患一场热伤风

用什么来阻止爱还是不爱

用什么来阻止叶子沾到水的部分开始发黑

用什么来阻止刀不切去土豆上的芽

用什么来阻止在一首诗里选择一个最坏的词

　　　　　　               2002-6-28，晨

  ⊙六月

六月的傍晚，连天光都是愤怒的

它扑灭内心的火

在一只酒杯的中央行走

（圆熟的葡萄

在幻想的山坡睡眠

秋天，风在林子间日益不可捉摸

像爱情的气息，朝向东南）

六月，蜘蛛们很少出来活动

它还是坐下来

和一只阳痿的蜘蛛探讨出路

（六月，它出走

穿过想象中的寂静的山林

任月光照耀腐烂的内心）

　　　　　　            2002.6.24 凌晨

⊙暗处

她在暗处

练习眺望和呼吸

更近的天空布下更多的星辰

她能够接近的不过是更多的伤口

天空凉下来，散发瓷器的光辉

仿佛一件刚刚出土的织品，她危险地黄着

并且暗，在未知的光芒里经过

一双未知的手，碎裂

　　　　　　      写于2002/06/29日晨

　　　　　　           2002/09/05日凌晨改

⊙银色

他们在房间里坐着

并被声音所敲打

空气逐渐闷热

仿佛被一张泡湿了的牛皮纸包围

她能够远离的

只是一场语言的筵席

就象一只年久日深的法国水晶杯

远离欢乐的香槟

在另一种相似的光芒里

比如在银色里

天真和虚无共处

在冰凉里悄无声息

                                  2002年6月29日

⊙2002年的夏天

茶花冰凉

在2002年的夏天打开她的白

她舞蹈，在冷水中

南中国海的台风

漫卷而过

她眼里的仿宋字

纷纷跳海，寻找出路

还有什么

能够令她在心里感叹

还有什么

可以重现眼里的波涛

晚祷的钟声

象雨前感染的风痛从四面传来

凉薄的风把夏天吹进海里

用文字和声音取暖的日子

已经死去

相爱的人们已经死去

                      2002/07/07--07/17--08/29

  ⊙天使

天使在摸窗户

天使的手指在阳光下透明

天使坐在我的对面

天使穿黑衣服

天使陪我在一程又一程的旅途

天使在长大

天使在八月的风里咿咿呀呀

                               2002/08/15，路上

⊙无题

象一片波涛

从暖水中退出

寂静的心

在阳光下死去

                                     2002/08/16

⊙两次梦到同一片果实

被迫喝掉那片海

才梦到你，并且两次

你在高处不掉下来

直到芬芳退隐

不说一句话，不靠近你

我在梦里哭着醒来又睡去

直到泪水比海水还蓝

                                        2002/09/01

⊙九月的风穿透了所有房间

阳光像涂了金粉的胭脂

这柔和的俗里俗气的光芒

带着尘世的忧伤

书桌上的纸被风刮落

它们在地板上安静下来

仿佛那些曾经的痛苦和灾难

终于在奇异的光里

安静下来

九月的风在苦丁茶的气息里

穿透了所有房间

仿佛幸福突然降临

                                         2002/0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