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两首
（新疆）陈勇 两则
一
我一抬头就看风了我对面的一切
具体是什么？我丝毫不感兴趣
我甚至想忘记，关于它们的称谓
心里一片空白，因为熟视无睹
它们逼真地，将我孤立
我必定被另外的一切支撑着
眼睛专注而传神地凝望
从隐密中走来，沿着我期待的方向
把我身上每一根神经都集中了起来
正在逐渐地，将我忘却
二
我是被很多事物踩在脚下的人
我的心因空气而跳动
我紧紧地抓住大地，看见路将我托起
我靠在沉默的一边，浮起千万个念头
所有分散出去的力、都在向这个世界聚拢
我知道，我将被自己活活推动
一
我看不见你，你必让我完整
你行走在明亮的一边，被自己看见
我和你合二为一地安睡，从你里面苏醒
你要把分裂的我在一天内缝合
你所要引导的一切全在我身上
你眼睛始终关闭着，等着我去发现
你遥远、无影，在背后，给我慰籍
来到我面前，为你敞开
为你去掉了一个黑夜
在你走出家门的时候，朝阳得以上升
二
你的，我；你的，我！为什么放松？
为什么自弃？我是为我而活吗？你说，不
你说要救回远离的我
给我路程，给我灯盏，谢绝一个太阳
我是觅食的虫子，你对我大胆羞辱
你把我堆进众人里，好撇嘴，低头
我们彼此嗤笑，脱离了事实
光的四极，凭空而起，要把我们分明
求你将精力保留，剩下一点我
在尘土中存活自己的性命，磨手，磨脚
并歌唱，由舌头环绕天际
我也闭上眼睛，你瞪着月亮，发现了什么？
我出自母腹，带动了你，向着同一颗心
他们把我抛下来，是要失落般集中你
口都张开好了，你一直不向我靠近
一年一年的数目，谁数了又数，先要我交待
三
我的村庄，我的小路，我所投靠的大地
我曾目睹死亡的绳索带走了一个黑夜
网状的星星，在我的黎明前落空
发怒的白天，遍地是光，山的高峰亮在水田
柴草从灶门里焚烧，浮动着人间的火焰
不断在疼痛，不断在跳跃，就多了一个隐身之处
气一顺，普遍显露了山水、勤劳朴拙的外表
如同内心的热血，象在责问
是人吗？是自由吗？困苦的生灵
欠得太多！借灯还灯，借土还土
至于我的腰，皮肤的力量束缚着
把我捆在生命之外，更宽阔的地伏在脚下
抬举我归回，不让招呼，不让铺上自己的泥土
四
有的死亡，有的新生，你要应允
太阳安设的帐幕，天这边绕到天那边
穹苍里有它的途径，穿过了光明
与黑暗。你让我一片仆倒，什么在面前出现
（陈勇：四川乐山人，１９７０年，１９９６年入鲁艺，１９９８年离开北京去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