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4/16,星期三,晴
夜里没有睡好。第一次做关于非典的恶梦。
醒来,眼前的整个世界不知怎地就有些陌生。闭上眼睛也可以嗅到空气中不同以往的气息。并没有天降甘霖,但是戴口罩的人像雨后春笋一样哗啦哗啦都冒出来了。
信息时代,不知道谣言是不是比真相传播得更迅捷。 BBS上前两天刚成立的SARS版突然之间水涨船高。各种渠道的大新闻小消息摩肩接踵:经济学院一老师已经被确诊非典,经院开始停课,那位老师孩子所在的北大附小停课,法语系一同学被诊断为疑似……
中文的系版上许多人呼吁停课,看口气真正紧张的不多,倒都像是企图蹭个意外的假期。
我在Blessing版贴了一个帖子:“为平安祈祷。”决心以后天天跟贴。往常在Blessing逗留多是灌水,增加经验值。这次例外,心境还是很虔诚的。祝福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
跟reader版版头好运头在网上商量关于晚上阿九请客和周末版聚事宜。好运头充分显示其慎重,倾向于暂时取消。有人在reader上建议将版聚地点改到未名湖或是昆明湖,我心想,若真是这样,我就提一盏油灯去,制造一点童话气氛。礼品店的玻璃柜里那盏油灯我已觊觎甚久,正发愁缺个理由花钱来据为己有。
一个上午没干什么正事,换了床单和被套,洗了很多衣服。用酒精将寝室里的桌面、电话、电脑、门把等等都消毒了一遍,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草木皆兵了。走廊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檀香的可疑香味,绵延出不合地宜的伪庄严气氛。
下午去洗澡,自我感觉有点悲壮。一路上许多人用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目光向我行注目礼。浴室里所有的窗都打开了,冷极。而其实今天气温非常之高,27度的氤氲。漫天的杨花又开始飘啊飘。看着这样的风和日丽,兀自觉着背后隐藏一种阴险,于是鬼使神差地去买了几个口罩。
晚上同寝室的丁丁决定订明天的机票,向我们坦白是借机回家看看爸妈,逍遥逍遥。网上贴出北京市长反对我们回家的消息,说什么到时不能返京后果自负云云。有人来通知说明天的课改为自修。对外北大好像仍然是在正常上课,不过“授课方式有所改变”。妈妈打电话来商量是不是要回去,说想让爸爸和另外几个人轮流开车通过京沪高速来接我,避免使用公共交通工具。我这一头的想法是杀鸡焉用牛刀,而听筒那一头的声音已经不够平稳。
如青努力地试图说服我回家。他说:你走了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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