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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我最怕坐飞机了,一坐飞机脚趾头就发痒,痒得受不了,怎么挠怎么不行! 女人从软膏管里挤出了一些半液体状的物体,涂抹在脚趾间,随手把软膏管的包装盒递给他看。李若晖不由自主地小声念起来:达维邦盐酸环丙沙星软膏。作用与用途,广谱抗菌药,用于治疗脓孢疮、疥疮、毛囊炎、湿疹合并感染、外感染、癣病合并感染及其它化脓性皮肤感染,等。用法与用量,外用、涂患处,一日2-3次或遵医嘱。禁忌症,对本品或其它喹诺酮类药有过敏史者禁用。 女人轻声一笑:你真是个念书狂,连这也念! 若干年后,李若晖迄今说不明白当时到底是因为什么,女人的那一声轻笑,就像给他下了春药一样,让他迅速地雄起了,并且全身肌肉僵硬,在座位上保持一个姿势直挺挺地坐了两个钟头。一直到飞机落地,他再没敢跟那女人搭话,也没再看书——什么书能达到这样强烈的效果!事后他像智者一样安慰大家:没什么病是治不好的,你们都放心好了! 前妻 老方过了三个月清淡的日子,成功地把性从生活里驱除了出去,以至于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了。 妻子张乐跟一个男人离家出走,只留下一张小纸条,说是跟他过不下去了,原因不明。其后,他乱了一阵,先跟小袁,再跟小梅,直到幡然醒悟,认识到这样过日子总有毁了他的一天。小袁和小梅的故事前后有些交叉,三月份,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他坐在阳台上,阳光照着上半身十分舒服,房间里女性用品扔了一地,是小袁小梅不要了的东西,他冷眼看去,觉得人生不过如此。接下来的三个月老方活出了一点风格,一开始有些憋的感觉,后来就顺理成章了。没有女人,甚至什么也没有,老方却体会到了一种新的快乐。 首先是生理上的变化,头发原来已经有点枯燥发涩了,发端开叉,原因可以一直追溯到植物神经和内分泌,现在居然变得十分滋润,仔细看去,青丝隐隐,简直有了仙风道骨。其次,早晨开始恢复性功能,重新有了要求,三十三岁,很长一段日子,老方一觉醒来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睡过,全身疲软,这种身体的焦虑年轻时倒是不曾想到。毫无疑问,一切都在好起来——这是老方的看法。 接着是四月,接着是五月,六月下旬的一个晚上,老方先是看碟,一部枯燥的法国片,然后给几个朋友打电话,时间大概是在晚上十点多,老方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受不了,这是一种没有来历,甚至没有目标指向的激情,生活本来已经理顺了,踏实了,突然在某个点上就出现了断裂,没有先兆,也不加说明,血液涌向脑部,神经末梢活跃异常,整个感觉是有个小人在他身体里跳舞。 于是,老方出门走路,一走走了四个钟头,沿着三环从农展馆往南,到大北窑,然后往东折上了长安街,继而往北,走到工体北路,绕了一个圈子后穿过三里屯,期间精力旺盛无比,毫无疲惫之感。老方希望通过这个办法,一举使自己安定下来。 到三里屯东路北端出口时,已经差不多凌晨一点,有几个小姐跟他打招呼,半夜三更在这一带风风火火走路的单身男人,看上去实在让她们吃不消。撇开老方的个人感受不谈,客观地看,老方此时面色亢奋,两眼通红,浑身散发一股足以让整条街的小姐全面垮台的情欲。小姐的招呼老方觉得很有趣,还跟其中一个面貌姣好的侃了侃价,聊了几句,想顺便了解一下她们到底是怎样生活的。最终老方没有跟其中任何一个小姐回家,原因并非出于伦理道德或其他什么,而是老方从多年的实际经验出发,认识到仅仅做这件事并不能解决问题。 夏天深夜的微风十分舒服,白杨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很多只小手在不安分地乱动。这时,老方感受到了一点寂寞的伤害,进而想到人活一辈子实在是太长了。 三点钟,他一事无成地回到家门口,激情在他长距离的散步中消耗殆尽。最后有一段路他走不动了,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打开门时他真的感到意外,前妻张乐正坐在卧室里看碟,是他晚上看过的那部法国片。 这部片子有什么看头?他说。张乐没说话。 你要看碟给你找个好看的,老方继续说。 算了,张乐说,不想看了。 张乐关了电视去洗澡,期间,老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觉得自己真是太过疯狂,但这是生活本身的疯狂,其中并无人为因素。 接下来,他们跟正常的夫妻一样埋头做了起来,双方都一声不吭。 抵近高潮,老方突然问:是我好还是他好? 张乐仍然没说话,闭着眼,好像在睡觉。 老方停了下来,又问了一遍。 张乐还是没吱声,老方打了她一巴掌,不轻不重,张乐的脸颊富有弹性,但更像是一块高质量的橡皮,于是老方左一掌右一掌噼噼啪啪打了起来。张乐终于有了反应,泪水从她闭着的眼里流了出来,这使老方更加火冒三丈,因为他看不出张乐是悔恨、是痛苦、是难受、还是在快乐,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让他搞不明白毫无办法,老方只好双管齐下,动作非常别扭。 最终他们精疲力竭,一起软倒。老方爬起来,睡到了沙发上,觉得同妻子张乐虽然一起生活了多年,但她仍是一个不可理喻难以索解的人,深入想想,自己也是一个不可理喻难以索解的人。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没有任何想法,想法却纷至沓来。接着,他听到张乐也爬了起来,坐在床上,还在抽抽噎噎地哭着,这使他心中一软。算了,睡吧,老方说。张乐抽泣的声音更大了一些。算了,老方说,有什么事明天说吧。 过了一会儿,抽泣声停止了,张乐从床上下来,在沙发边的地板上躺下,他们一个沙发,一个地板,就这样睡了一夜,双方的姿势都很自然,似乎他们一辈子都是这么睡过来的,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洗澡 事情要从欧亚十九岁的时候说起。当时是他个人生活中的困难时期,没考上大学,当然也没有工作,更糟的是他已经离家出走。在一个陌生的大城市里,他跟一个朋友合租了一间简陋的公寓,房间里除了一张旧床垫外没有更多的家具,也没有更多的空间。不知为什么他迷恋上了洗澡,而且是有浴缸的那种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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