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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送他出门,老夫子打车走了,她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失落,下午的烦躁感重新回头,像意外涨起来的潮水,一个浪头就把她打翻在地。站在天桥上,看着车水马龙的三环路,王霓想到这日子过得真是无趣之极。 回到房间,好像是进了陌生人的房间,所有的物体都跟她有了距离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具体讲,就是房间变得宽敞了,空空荡荡,并且让她感受到了空虚的压力。她打开电视,一些无聊的名人在座谈,讲他们过日子忙得如何五彩缤纷。她把电视关了,空虚感还是没有过去,王霓想到自己在本质上是一个没有力量的人。打开空调,上了床,床单上有几点精斑,她又起来,把床单扯下来,愤怒地团成一团扔在屋子的一角。躺在光秃秃的席梦思上,她开始抚摸自己,王霓把思路往性上集中,试图恢复自己跟日常生活的亲密感受。 当然,这是没用的,她开始哭了起来,泪水细细流过眼角和耳朵,滴在枕头上,把枕头都弄湿了。她哭得越厉害,动作就越猛烈,并且强迫自己叫出声来。她想起去年在广州的时候,一帮朋友给她吃了一颗淡绿色的小药丸,那种感觉真是美不可言,十几个钟头她沉浸在疲软和快乐中,所有的人都变成了软软的儿童,满怀善意,换一个角度,也可以说他们都变成了一些听话的小鸟,要大就大,要小就小。后来她趴在抽水马桶上似睡非睡,卫生间门开着,一个男人进来小便了一次,冲干净后想要把她扶起来,但他们谁都没有力气了,就一起趴在地上谈话,说够了人生的甜言蜜语。当时在场的大概有七八个人吧,两个女的,其他都是男的,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在那里发生性关系。相互爱护,相互关照,天堂就这样轻轻巧巧落到了三室一厅的房间里,当时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如果人的一辈子都这样,她相信自己的一生就绝不会流出一滴眼泪水,也不会再需要任何其他什么了。 现在的手边缺的就是这样一颗药丸。 在 路 上 若晖把车开得风驰电掣,油门踩到底,因为他现在正在发脾气。晶晶蜷缩在一旁,一副无所谓的听天由命的表情。星期六,风和日丽,他们出去郊游,准备到北戴河住一个晚上再回来。昨天晚上他们就没过好,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发生了争执,但郊游已经计划了一个月,放弃也不合适,所以出门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不爽。若晖一不爽,脸上就挂不住,晶晶却另有一套,她跟每一个见面的人都快乐地打招呼,以便让若晖不爽到底。 刚才在加油站加油,她跟一个举着加油枪的临时工调侃,赞美他的肌肉,话说得让临时工心惊肉跳,裤子都鼓了起来,若晖看着远处的屋顶,装做什么也没有听见。这个女人跟他交往了半年,一星期见一次,节奏控制得很好。双方都没有结婚的要求,生理上又都彼此需要,能维持成现在这样简直天衣无缝,非常完美了。 事情出在晶晶是若晖惟一的,而若晖却不是晶晶惟一的。时间一长,男人就有些架不住了,特别是昨晚晶晶匆匆赶到他那里时,刚跟另一个男人分手,进门以后,鞋还没换,手机又响了起来,那个男人意犹未尽,需要在电话里再诉衷肠,晶晶居然当着他的面,跟电话里的男人左调右侃,互涉隐私。对此,若晖内心里火冒三丈,电话一结束,他就表示要跟晶晶谈一谈。晶晶脸色一变,大声说:“李若晖,我们一开始可是就约法三章了。” 她说的约法三章是:一、互不干涉外遇;二、长期维持下去;三、杜绝感情因素。 晶晶这么一说,若晖只好一言不发,因为这三条都是他提出来的。提的时候,他以为条约对男方有利,现在的结果却恰恰相反。一夜无话。当然,他们尝试做了一次,但一想到刚才的电话,还有她那里面也许刚有别人的东西拿出来,若晖就不由自主地萎掉了,费了好大的劲,七拐八弯地塞了进去,实际上也等于没做。 现在视线良好,高速公路一马平川,开车跑在路上,能让人体会到什么叫春风得意。如果晶晶再温柔一点,专情一点,那生活就真的是美不胜收了。但现在晶晶没有温柔下来的迹象,她蜷缩在椅子上,戴着MP3的耳机听音乐,根本就不理他。若晖强迫自己想点别的事情,希望以此转移注意力,过日子烦人的事情肯定不少,挣钱、升职、专业技术的提高,作为一个网络公司的部门经理,办公室里的那个小骚货也让他烦,但那是CEO的小姨子,你讨厌又能怎样?过日子说到底,就是一个不顺心的过程,这样一想,他看一眼身边的姑娘,心情稍微理顺了一些。 别听音乐了,他说。说了两遍。 干吗?晶晶摘下了耳机。 我们随便说说话不好么? 说什么? 你说,我们这到底算什么关系啊? 你说算什么关系? 好好说话么,干吗火气那么大? 是你火气大,我火气一点都不大。 我现在火气也不大了。说着,若晖一笑。 那就对了。晶晶看着车窗外说,外面是一大片秋天的田野。 算啦,若晖说,算我不对。 本来就是你不对!晶晶说,你不就是想要这个么?说着,她伸手碰了它一下。 别动,现在乱动要翻车的! 偏要,偏要,偏要。 车速降低了一些,但还在一百二十迈。 我看不起你。晶晶说。 车猛然向右一偏,幸好后面没车上来,离北戴河还有八十多公里。刚才晶晶不仅碰了它,还使劲捏了一把。晶晶咯咯笑了起来。 求求你,现在千万别动,要出事的。 出什么事?你说,会出什么事? 若晖叹了一口气,靠边停车。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他拉起手闸,问。 你不就喜欢这个吗?这样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可你为什么要说看不起我? 哼。 若晖点了一支烟,把车窗摇下来,边上有几辆大货车冒着黑烟轰隆隆地开过去,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呛得他咳嗽起来,但竟然不影响勃起,真是奇怪。 想知道我为什么看不起你吗? 想啊。 你想要的太多,晶晶说,但一样也得不到。说着,她又搓了搓它,除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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