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命运 |
作者:千顷寒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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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3-6-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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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今天几号?他说,2002年12月29日。你他妈今天问三遍啦。 然后我走出小卖部沿着这条陈旧简陋的胡同一直向前。我看见两只肮脏的狗交媾,看见路边有个老头躺在长椅上眯着眼睛望着天空的太阳,看见有人骑着单车从我身旁经过。胡同口的小孩肆无忌惮地踢着足球。当我走出这道枯燥的胡同的时候,小孩的足球突如其来的撞在我的手臂上。我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对着他喊,我操你他妈的。小孩失魂落魄地跑开,走时不忘带着他的足球。
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想,怎么今天还是29号? 我突然想起胡同里的老头,我想尝试一下眯着眼睛看太阳的感受。我微微抬起头望着天空,但是我发现自己不能与太阳直视。那耀眼的光芒使我不能睁开眼睛。 我努力的想使自己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了路边的人的惊讶。我迟疑的回头,庞大无比的货柜车带着尖叫粗鲁地将我掀翻在地。一如在聚会上我粗鲁地掀翻盛满酒菜的圆桌。我倒在地上艰难地感受到我的灵魂正缓缓 地从身体里渗透而出。我似乎想用手抓住却没有半点力气。我看见从我身体里流出的血,急促而疯狂,一如聚会上在酒桌上流淌的红酒。 我睁开眼再一次看天空的太阳,所有的光芒。
我突然的惊醒,发现自己原来还只是躺在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变。 原来只是做了一场梦。来自梦的惊心动魄一直留在我心里。我起床为自己倒了杯白水。冰冷液体顺着我的喉咙流进我的身体,空荡荡的在身体里触摸不到任何实质。 这间破屋子确是什么都没有变,跟我离开时一样。简单的床,简单的桌椅,一个水瓶,一个杯子。如此而已。这个冬天我在这间屋子里过着随意而凌乱的简单生活。 这间天津的破屋子抵挡不住来自冬天的寒冷。每次屋子的门窗在风里哗啦地颤抖的时候我就开始在床上瑟瑟地颤抖了。 隔壁的狗叫得厉害,我想我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将那只小狗宰了。心里特郁闷。 隔壁的小狗叫得更起劲了。我受不了。我开始骂骂咧咧地穿衣服,然后骂骂咧咧地寻找我的鞋。我发现有一只找不着了。我想这暂时可以搁一搁,主要是隔壁的小狗吵得我受不了。我于是颠着一只脚来到隔壁的门前。我开始用我的另一只脚拼命地踢隔壁的房门。我的声音在这条胡同里回荡,我操你妈的,你他妈别叫了行不行? 我的尖叫没有起到任何的威胁作用,那屋子里的小狗叫得却更欢了。他妈的,我骂了一句。 我开始用我的另一只脚更加拼命的踢隔壁的房门。我开始用更加恶毒的语言来骂隔壁的小狗。 难过的是那只狗他妈叫得更欢了。我的努力没有收到丝毫的效果。 真他妈累了。我说,先去买盒烟,回来接着骂你丫的。我他妈不相信你不出来,你一出来我就不你给宰了。于是我颠着一只脚去买烟。
小卖部离我的屋子不远。我一直颠到小卖部前,我说,大哥,我买盒烟。大哥说,要什么? 我说,大哥今天几号?他说,29号。要什么?我说,随便,要有劲儿的。 我拿着烟回来的时候隔壁的小狗又叫了起来。我说,你他妈等着,我点支烟再说。 我点上了烟,顾不得找我的另外一只鞋就来到隔壁的门口。我依旧颠着脚,冲着隔壁的屋子叫,你他妈的再叫我把你这屋子拆了啊。我靠,你还挺有劲的。我操你丫的。我不信你不开门 。我再次开始拼命的踢着隔壁的房门。
突然我感觉我一下没有踢到东西,整个人一下栽了进去。 原来是门开了。我趴在地上仰头往上看。是一个女人。斜着眼正看着我。有必要跟一个畜生较劲么?她说。 我爬了起来,我说,他妈……我靠,我他妈看到了一仙女。 她也一句话不说,打量着我。我不敢看她,假装打量着她的屋子。狗也不叫了,我找不到它在哪里。可能是钻到床下了。 她却是冷冰冰地望着我。 我说,我还没穿鞋呢。我回屋穿鞋。 我走进屋里哐啷地关上房门。我心里想,他妈的,遇上一仙女。嘿嘿。我靠。 隔壁不是一哥们么?
我开始找我的另一只鞋。我找遍了整个屋子,没有找到。 他妈的,邪了。我说。肯定是让隔壁的狗叼走了,他妈的。我于是如此断定。 我只能找出以前的破鞋穿上。凑合着穿吧。我说。 现在应该去干什么呢?
突然感觉在太阳底下很不自在。仿佛整个生命都在蒸发一样。 从没见过冬日的阳光也是如此凛冽,一如凛冽的寒风。我躲在喧嚣的商厦门口望着过往的人群。这些人沉默着与我擦肩而过,而所有的人都在喧嚣中体现出不一样的寂寞。 我在人群的喧嚣里无所事事,了望着所有人的寂寞。没有人能像我这样停留。 我在阴暗的人群里望向明亮的天空,这个城市里的天空没有鸟群飞过。
我在回屋的路上一直恹恹欲睡。 一路上看见路边依旧有老人在太阳底下与我一样恹恹欲睡。依旧有人骑着单车从我的身边经过。依旧有肮脏的狗在逃窜。依旧有小孩在踢球。我经过小卖部的时候看见大哥正在抽着烟望着过往的行人,透露出渴望。我向小卖部走近的时候大哥站了起来。我说,大哥,今天几号? 他失望而不耐烦地应付我,29号。我说,几月啦?他说,你在过什么日子?12月啦。我说,是啊?大哥一下火大了,你说是几月? 我离开的时候大哥还一直在背后嘀咕,过什么日子,是几月都不知道。而我一直在想,29号?12月啦?日子过得可真快。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个美丽的仙女邻居。以前不是一哥们么?
我回屋的时候隔壁的小狗又叫了起来。他妈的。我以前不是还喂过你骨头吗?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来到仙女的门前从门缝里向里面张望。她正穿着紫色的睡衣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小狗,而小狗扯着脖子向着门口叫。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又骂了一句。仙女的头发很长,我看不见她的脸,不过她的整个轮廓就足以让我满足了。 好象有人来了,我于是停止了我的偷窥。 我回到我的屋子疲惫地躺在床上。过路的人好象窃窃地说着什么。我也管不着。我究竟在做些什么呢?好象一切都是在重复。但是我又找不到重复的交叉点。我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然后一口倒进肚子里。似乎只有白水的冰凉才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隔壁的小狗一直的叫着。他妈的,迟早我要将你宰了。 我点燃一支烟然后想,那女的是谁呢?好象见过。 我的电话响了。 健说,聚会。两点。老地方。记着带个妞儿过来。我说,我他妈带谁呢?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叫一个。健说,都带了。你不带像什么话?我说,滚你妈的。健说,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去准备。不见不散。…… 带谁去呢?我接下来拼命的想也想不出来。还有半小时就两点。真他妈的,我靠。
有人敲门。我一边想一边去开门。 我一开门吓了我一跳。是仙女。 她说,请问有剩的骨头吗?小狗饿了。我说有。我说,以后不让小狗再叫了,行不行?她说行。我说,请问贵姓?她说姓赵名雨姬。我说,你名字还真好听。早上的事不好意思,我以为还是那哥们住着。她说在意我就不来麻烦你了。 我为她取来我吃剩下的骨头。我说拿去喂小狗吧只是以后不要让它再叫了。她说行。我说,麻烦你一事行吗?她说你说。我说我们是邻居算是我求你帮个忙。她说你说。我说,两点我有个聚会。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没人陪我去我很没面子的。她说正好没事我陪你吧。我说谢谢。
健说,现在才到,都等你呢。我说,他妈我不来了吗?健看见我身后的赵雨姬。健一边在底下给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一边说,请问这位怎么称呼?我说,赵雨姬。赵雨姬说,叫雨姬就行了。然后我们一起走进屋去。赵雨姬走在前边。健凑到我的耳边说,老婆?我说不是。健又说,马子?您有福了。我说,是邻居。健说,十几年的兄弟了你还蒙我?我说,你他妈不信拉倒。健说,拉倒我也不信。 我是逢酒必醉。不过今天怎么也醉不了。我都奇了。 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趴在桌上我就神气了。我说,健,再来。健说,不来了。我说不来不是男人这是你说的。他说,不是就不是。就是不来了。我说,你他妈的真够贱的。健眯着眼招着手让我过去。我凑过去。他悄悄地说,你的马子还真漂亮。你有福了。呵呵……我说,他妈的,是邻居。他又说,不过冷冰冰的像……我说像什么?他说,像鬼。我说像你妈个蛋。 雨姬说,你也喝多了吧?我说,我没有,他们才喝醉了。然后我趴在桌上发呆。 所有的聚会好象都是在重复。我开始觉得这种生活毫无意义。我们的生活缺少了其他人介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样的重复里腐烂。 我突然站起来哗的一下掀翻了桌子。没有喝完的红酒摔在地上肆无忌惮地奔流。我心里感到快意。 健和其他的人一起摔到地上。健的女人说,你疯啦。我说,他妈的我喝醉了。 雨姬说,我送你回去吧。她在我的耳边说话,我感到一丝冷风吹在我的脖子上,我打了一个冷颤。
回到屋里我说,今天谢谢你了。她说没关系都是邻居你要好好休息。然后她回到隔壁。 我喝了杯白水。一下躺在床上。我突然不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想出去走走。 已经是黄昏了。太阳却还在,斜斜的拉长着人们的影子。这个城市陈旧不堪,像存在人们身体里的思想。斜阳在这个时候拉长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尘埃在斜阳里清晰可见。这个城市在这个时候更显得寂寞而陈旧了。 我一直搞不清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健要在今天聚会呢?或许是多想了。 我经过小卖部的时候看见大哥在忙碌了,准备收摊。我走了过去。 我说,今天几号?他说,2002年12月29日。你他妈今天问三遍啦。 然后我走出小卖部沿着这条陈旧简陋的胡同一直向前。我看见两只肮脏的狗交媾,看见路边有个老头躺在长椅上眯着眼睛望着天空的太阳,看见有人骑着单车从我身旁经过。胡同口的小孩肆无忌惮地踢着足球。当我走出这道枯燥的胡同的时候,小孩的足球突如其来的撞在我的手臂上。我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对着他喊,我操你他妈的。小孩失魂落魄地跑开,走时不忘带着他的足球。
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想,怎么今天还是29号? 我突然想起胡同里的老头,我想尝试一下眯着眼睛看太阳的感受。我微微抬起头望着天空,但是我发现自己不能与太阳直视。那耀眼的光芒使我不能睁开眼睛。 我努力的想使自己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了路边的人的惊讶。我迟疑的回头,庞大无比的货柜车带着尖叫粗鲁地将我掀翻在地。一如在聚会上我粗鲁地掀翻盛满酒菜的圆桌。我倒在地上艰难地感受到我的灵魂正缓缓地从身体里渗透而出。我似乎想用手抓住却没有半点力气。我看见从我身体里流出的血,急促而疯狂,一如聚会上在酒桌上流淌的红酒。我睁开眼再一次看天空的太阳,所有的光芒。
我突然的惊醒,发现自己原来还只是躺在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变。 原来只是做了一场梦。来自梦的惊心动魄一直留在我心里。我起床为自己倒了杯白水。冰冷液体顺着我的喉咙流进我的身体,空荡荡的在身体里触摸不到任何实质。 这间破屋子确是什么都没有变,跟我离开时一样。简单的床,简单的桌椅,一个水瓶,一个杯子。如此而已。这个冬天我在这间屋子里过着随意而凌乱的简单生活。 隔壁的小狗又在叫了。我说,他妈的,我迟早会把你宰了。 小狗好象一点不给我面子,叫的更厉害了。我受不了。我开始骂骂咧咧地穿衣服,然后骂骂咧咧地寻找我的鞋。我发现有一只找不着了。我想这暂时可以搁一搁,主要是隔壁的小狗吵得我受不了。我于是颠着一只脚来到隔壁的门前。我开始用我的另一只脚拼命地踢隔壁的房门。 我的声音在这条胡同里回荡,我操你妈的,你他妈别叫了行不行? …… 真他妈累了。我说,我先去买盒烟。…… 我说,大哥,今天几号?他说,29号。…… …… 我的电话响了。…… 仙女说,请问有剩的骨头吗?我说有。我说,以后不让小狗再叫了,行不行?她说行。我说,请问贵姓?她说姓赵……我说,赵雨姬,我知道了。然后我吓了一跳。我怎么知道的?她点了点头。 …… …… 我说,今天几号?他说,2002年12月29日。你他妈今天问三遍啦。 ……
我突然的惊醒,发现自己原来还只是躺在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变。 原来只是做了一场梦。来自梦的惊心动魄一直留在我心里。我起床为自己倒了杯白水。冰冷液体顺着我的喉咙流进我的身体,空荡荡的在身体里触摸不到任何实质。 这间破屋子确是什么都没有变,跟我离开时一样。简单的床,简单的桌椅,一个水瓶,一个杯子。如此而已。这个冬天我在这间屋子里过着随意而凌乱的简单生活。 隔壁的小狗又在叫了。…… 我躺在床上想,又是梦?怎么如此似曾相识? 我对隔壁小狗的叫声极其反感。但是我决定先不管。 然后我起床。我怎么也找不着自己的另外一只鞋。这让我开始恐惧。我颠着脚来到小卖部,我说,大哥,今天几号?他说,29号。 我感觉到自己已满头大汗。 我想起了梦里健的一句话。他说,不过冷冰冰的。像……鬼。 我遇上鬼了。 我颠着脚回到小屋。小狗一直在叫。 我又喝了一杯白水。我对自己说,不管她是谁,我他妈把她叫出来。于是我颠着脚去踢隔壁的门。 …… 我来到仙女的门前从门缝里向里面张望。她正穿着紫色的睡衣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小狗,而小狗扯着脖子向着门口叫。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又骂了一句。仙女的头发很长,我看不见她的脸,不过她的整个轮廓就足以让我满足了。 好象有人来了,我于是停止了我的偷窥。 我回到我的屋子疲惫地躺在床上。过路的人好象窃窃地说着什么。 这次我一切都小心了。有两个人经过我的屋子。他们说话很轻,但是我还是听到了。一个人说,这里阴森森的。另一个说,昨天这间屋子的人死了。好象是被车撞的。……
原来我是鬼。 听说一个人死了之后如有心愿未了将会重复他的生活。 我有何心愿未了呢?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这段经历会重复下去。我要想法打破这种重复。 我的电话响了。 …… 有人敲门。 她说,请问有剩的骨头吗?小狗饿了。我说有。我说,以后不让小狗再叫了,行不行?她说行。我说,请问贵姓?她说姓赵名雨姬。我说,你名字还真好听。早上的事不好意思,我以为还是那哥们住着。她说在意我就不来麻烦你了。 再次看到她我终于明白,我有何心愿未了了。一见钟情的故事不是没有,只是我们没有去发觉。 我说,跟我在一起,好么?雨姬一下愣了。 我说,我是鬼。你只有死了才能跟我在一起。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我冲过去掐着了她的脖子。 …… 我说,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的仙女。 我说,雨姬,我有个聚会,你陪我一起去吧。她点了点头。 …… 健说,现在才到,都等你呢。…… …… 我说,今天几号?他说,2002年12月29日。你他妈今天问三遍啦。我笑了笑,我知道这是我的最后一次重复。
然后我走出小卖部沿着这条陈旧简陋的胡同一直向前。我看见两只肮脏的狗交媾,看见路边有个老头躺在长椅上眯着眼睛望着天空的太阳,看见有人骑着单车从我身旁经过。胡同口的小孩肆无忌惮地踢着足球。当我走出这道枯燥的胡同的时候,小孩的足球突如其来的撞在我的手臂上。我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对着他喊,我操你他妈的。小孩失魂落魄地跑开,走时不忘带着他的足球。 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想,怎么今天还是29号? 我突然想起胡同里的老头,我想尝试一下眯着眼睛看太阳的感受。我微微抬起头望着天空,但是我发现自己不能与太阳直视。那耀眼的光芒使我不能睁开眼睛。 我努力的想使自己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了路边的人的惊讶。我迟疑的回头,庞大无比的货柜车带着尖叫粗鲁地将我掀翻在地。一如在聚会上我粗鲁地掀翻盛满酒菜的圆桌。我倒在地上艰难地感受到我的灵魂正缓缓地从身体里渗透而出。我似乎想用手抓住却没有半点力气。我看见从我身体里流出的血,急促而疯狂,一如聚会上在酒桌上流淌的红酒。 我看见我的另一只鞋摔到了马路边。 雨姬走了过去,拣起来。望着我微微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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