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阿Q |
作者:慕容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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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4-6-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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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前世的我是我,今生我的我未必是真的我自己。我不知有没有来世,只能任时光从我的手中一天一天流逝。所以,忘记的不能再想起,记得的只不过是回忆。
(一) 那年,革命还尚未成功,我就被不伦不类的党派砍了头。到了阎王老子那里又说我前世调戏尼姑;调戏吴妈两罪并罚,罚我投了一回猪胎一回牛胎。好在我从未庄跑到城里做贼的事和在戏台下人从中拧女人大腿的事,未被阎王他老人家记起,要不然罚我投回狗胎也是很有可能的。
遭人宰割受人奴役历经磨难的我,这回总算又投胎到人世间了。起初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多年前的“英雄阿Q“。有一回在公共汽车上一个男人的钱包被小偷摸去了,他老婆在不停地骂他,说他没用,连个钱包也看不住。那个男人却一直在说“折财免灾、折财免灾……”他老婆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阿Q精神!”那时的我才15岁,也不尽然知道自己就是多年前的“英雄阿Q”只是很瞧不起那个男人,说“折财免灾”!心里还暗暗地想“我要是个女的老子决不嫁给说‘折财免灾’的男人”。那时我很敬佩那唾沫横飞的女人,于是,心里也暗暗地想“我要是找不到个这一号的女人做老婆,那就去当和尚算了”。那时我想这“阿Q精神”,是比小偷还小偷比瘪三还瘪三的了。
然而在上小学时常遭大同学欺负,打得鼻青脸肿哭完了也会有“儿子打老子”的想法,气也就慢慢消却了疼痛也减少了很多。只是那时也不尽然知道自己就是多年前的“英雄阿Q”,后来上了中学再后来上了大学读了鲁讯先生写的《阿Q正传》横看竖看好象这“阿Q”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了,只是找不到根源之所在。比如阿Q他是没有姓氏的而自己是有姓有名的,又比如阿Q是癩头疮疤,而自己头发生得好好的。然自己却时常梦见未庄、王胡、赵老太爷、小尼姑、静修庵、小D、假洋鬼子、吴妈、赵白眼……那些人与事,醒来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历历在目。不过那时也不尽然相信自己就是多年前的“英雄阿Q”。
大学毕业后给日本鬼子打了三年的工,第三年年末二弟出车祸死了,于是,就这一天夜里二弟从天堂走了下来,走到我的梦里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这不要脸的阿Q;你这怕死的阿Q;你这委曲求全的阿Q;我死了,你却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人总是要死的罢’……”这时我才确信自己就是多年前的“英雄”阿Q无凝了。 (二) 说这世道不公还不由得你不信,我投了回猪胎投了回牛胎,最终投胎到人间也只能做一平民老百姓。而那王胡就不同了,就因为那年在墙根脚下和我比捉虱子吃,他是一个又一个两个又三个,放在嘴里毕毕剥剥的响。而我因为是刚洗的破夹袄翻找了半天才捉到三四个也没他的响,也正因为王胡他能找能吃被阎王奖赏投胎到C县,当了C县的交警大队长。 再次见到王胡是在二弟出车祸的第三天早上,在C县交警大队的办公室里,那家伙肥头大耳油光水滑真所谓今非昔比了。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那年在墙根脚下我和他比捉虱子吃比不过他;一气之下和他打了起来也打不过他。于是,我就死盯着他脸上看就看到了他左脸上的一块紫红色的桑叶形的胎记。那时我就死记在心里了:“记着罢,你妈妈的个王胡,来世老子弄死你……”。王胡大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点上一支极品红河,用那双三角眼斜视了我一下:“你来啦?”我说:“嗯”他又说:“那个阿K是你弟弟?”我说:“嗯”他又说:“阿K车祸死了他自己负主要责任……”。我的脑袋“嗡”地响了一下,眼睛开始朦胧,但我还是看到了王胡那胎记发着幽幽的“食人”的光芒!在我来的路上王胡的小姨妹给我打开电话伊说:“王胡已被肇事方买通了,叫我去时小心点……”。曾经有个算命的和尚告诉我,伊就是那静修庵里的小尼姑转世投胎的,不过那时我并不知道伊就是王胡的小姨妹,那年在一次文学艺术交流研讨会上与伊隔世相逢,那时的她已是满头秀发,不过我还是相信了那和尚说的话,因为那年我在未庄的小酒店前调戏她时;摸她的脸时就记下了伊右下巴上有一颗红色的美人痣。后来有一天伊打来电话说:“非你不嫁啦!”。 王胡这家伙已然认不出我是阿Q了,他接着说:“阿K的尸体在T区殡仪馆,死者为大!你去处理一下,后天对方过来解决阿K和他们这间的事情。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对方是公安局的,你可以走了……”。我慢慢走到王胡面前握紧拳头突然对准他的酒糟鼻“咚”的一拳,我大叫着:“王胡,你妈妈的,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人死了你说处理就处理吗?你这前世吃虱子今生食人的东西……”这时一下子从外面冲进来两个交警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那两个家伙问王胡:“老大,要不要把他给废了?”王胡一只手捂着流血的鼻子,眼睛惊恐地看着我然后对他的那俩个手下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我走。王胡的那俩个手下把我拖出了办公室,然后把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一个人站一边把守在那里。我走到窗子那里指着王胡我说:“你这食人的东西,你他妈妈的,你给我等着……”。王胡没有看我用纸拼命的擦拭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我踉踉跄跄地走出了C县交警大队的大门却没有看见太阳,因为天黑了。 (三) 我不知道今天的天为何黑得这么早,这每天都要走过的街市突然变得很陌生,那路灯象阴槽地府里的鬼火发着幽幽灰暗的光,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怖。那年在未庄,我被当作“革命党”从暗夜里被人捆猪一样捆将起来时就有过这种恐怖的感觉,不过那时是在梦里醒来也就坦然了(人总是要被捆的罢),可今天却有些异样。过往的人们和车流没有一点声息象是无声的电影。 一阵手机的铃声吵醒了我的耳朵,电话是王胡的小姨妹打来的,她说:“老Q,你在哪里?我开车来接你。”我说不用了我到家了,她说:“你吃过饭了吗?”我说吃过了,她又说:“想开点早点睡,是人总是要死的罢……” 是的,是人总是要死的罢!可死的为何不是别人而是我阿Q的弟弟呢?我阿Q的弟弟为何不是病死老死而要被警车撞死呢?警车为何又可以在夜里不开车灯呢?被不开车灯的警车撞死的阿Q的弟弟为何要负主要责任呢?是我阿Q的弟弟自类撞了夜里不开车灯高速行驶的警车么?是么?我真的困惑了,那年我被不伦不类的党派砍了头我都没有这样困惑过,因为那时我和同室的囚犯说过:“我想造反”。而阿K他没有说过“造反”吧?或是说了而我自己没听见呢? 我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从前面走来七个穿黑西服戴墨镜的男人,中间那个矮个的剃了个光头。那七个人横冲直撞目无他人,很象电影里的黑帮过市。我和其他的行人一样让到了绿化带的边上,可从我身侧走过的那个家伙还是碰了我一下,我一个没站稳差点掉进绿化带了,气不打一处来我真想冲上去拔光他头上那棕黄色的狗毛一样的东西。可经历了这么多我已没有在未庄时那么冲动,我咬紧牙关忍住了心想“你妈妈的儿子才横冲直撞呢,当年老子闹革命时比你阔多了你算什么东西?”这样一想心里也就舒坦了许多。我正要往前走时那个光头突然转过身冲上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不许走!”我从头顶凉到脚尖,心想完了这些人肯定是王胡那狗东西雇来的了。今晚可能要上演一出传世的悲剧了:“众子拳抠老父”!
(四) 那个光头眼珠打转,硬是想将我的骨头都看透,其他几个人磨拳擦掌跃跃欲试非把我做了不可的架式。我打了个寒颤,开始血压升高心跳加快“他妈妈的,怕死不是你爹!”心里一想嘴就管不住说了出来,这是我的病了。那个棕毛上前一步挥起左手对着我的下巴就是一下,我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响,我想骂他“儿子”可嘴很重张不开了,光头轻声的说“住手,带他回去慢慢玩”。他们上来俩个人,架起我的胳膊把我塞进了前面不远的一辆黑色轿车里,棕毛坐在我的后面,我听见他说:“你他妈的,敢动我们老大”说完,不知用什么东西在我的后脑壳上“咣”的来了一下,我的脑袋嗡嗡作响,眼睛开始迷糊。迷糊中我感到全身被火烧着了一样的疼,还听见一些人说话的声音。 一阵冰冷伴着刺骨的疼痛,我醒了过来。我以为自己死了,睁开很重的眼皮,我看到的是光头而不是阎王。于是,我知道自己还活着。一些液体从我的鼻子里流了出来,光头大声的对他的手下说:“把那个带病的妓女叫来弄他”,我的身子就象埋在土里一样,脚手都重得不能动荡,只有眼睛还可以转动。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光头和那些人大叫着:“快,脱光了弄他,让他也得病!哈哈哈……”那个女人站在我面前脱光了衣服,然后照着光头那些人的指挥,开始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忙碌着,我除了身上被那女人碰到时的疼痛其余没有任何感觉。女人在我的身上起伏着,她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我的鼻子上,和着我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淌到我的嘴里,我感觉有一丝腥甜。棕毛过来抓住女人的头发大叫着:“不许流眼泪,要笑!知道吗?”说完他抓着女人的头发照着我的头甩了过来,“咚”的一声,两个人的头碰在一起,我眼前一黑感觉被人抛出了这个地球。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我发现自己全身是血,躺在一堆拉圾的上面。我想站起来,可双腿不听使唤好象不是自己的腿似的,全身上下除了疼痛还是疼痛。我想大声的喊:“儿子们,有本事弄死老子呀!”可是我的嘴肿得很大,我无法开口。我用手支撑着爬到了人行道上,过往的人们从口袋里找出上厕所用的零钱丢在我面前,我看看街道两边的房子,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我想,我可能真要死了。 (五) 在我的身边围了一大圈小学生,一个小女孩蹲了下来拾起地上那些零钱塞进我的口袋里。路边的店主出来轰散了那些小孩:“去去……去,你们全在这里我怎么做生意?你,给我爬过去点啊,死在这里我可不出安葬费……”那些小孩“喔!喔!”的叫着走开了,那个小姑娘走几步回过头来看看我,我抬起手向她挥挥手,她也向我挥挥手。我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好人的话那就是孩子了,我不感激那些丢钱给我的人,因为他(她)们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或许也做过了罪恶的事,也或是想有一天自己会不会也成我现在的样子,所以他们有的是在赎罪有的是企盼着有一天也得到别人的施舍。 一个女人从我前面走过,我拉住她的裤角。她抬腿甩掉了我的手,然后对着我大叫:“讨厌,干什么你?去死吧,呸!”说完屁股一摆一摆地走了。我是从来都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的,(我总是这样充满自信包括现在我也这样想)所以,我总是绝处逢生。又有一个女人从我前面走过,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拉她的裤角,她走过去好几步突然转过身,到了我面前看着我蹲了下来:“你怎么啦?要不要我帮你报警?”我拼命地摇头,我指指自己的脸告诉她我不能说话,她点了点头。我用手比划着问她有没有笔,她想了想然后拉开挎包从里面拿出口红和纸巾,我接过口红在纸巾上写道:“你能不能救救我?”她问我:“送你去医院吗?”我摇摇头,然后在纸巾上写着:“我有很多钱,我遭人暗算,求你救救我,但是不能去医院”,她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女人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那个开的士的看我满身是血,对女人说算了你另外找人吧,这个人我不敢拉了。女人对他说:“你不用怕他是我老公昨晚喝多了摔的都是皮外伤,麻烦你帮我拉他回家,价钱我再加一陪”开的士的说:“那咱们先说好了有什么事我可不管,车费不能赖”女人说:“好的好的”说着女人抬我的脚,开的士的抬我的胳膊,一阵撕心的疼痛我昏死了过去。 我不知是做梦还是真的,蒙胧中我回到了未庄。我是开着自己的宝马回去的,未庄现在通了8车道的高速路,原来的破房子都不见了,中间是宽敞的大街两边是高高的楼房,五彩缤纷的门面和霓虹灯把未庄点缀得像天堂一样。为了找到我当年的家,那个破土谷祠,我开着车在大街小巷里穿梭了一个上午,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我很气愤这些人真是他妈妈的了,竟敢私自动了我阿Q的财产也不通知我。最后我又想,我还要那个破土祠做什么呢,这与我现在的身份不合适呀,算了就当是做善事送给王胡当坟地了,这样一想心里就舒畅多了。我调转车头打算去找找那些故人叙叙旧。 我最想见的人是赵太爷和假洋鬼子,因为他俩是以前我在未庄时最瞧不起我的人。那吴妈是我最不想见的人,现在我阔了,我怕伊跟定我不放那就惨了。我开着宝马绕道来到了赵家的门口,那破旧的瓦房四合院不见了,现在是一座二十多层的高楼。一楼是发廊,二楼是洗脚按摩城,三楼是性病专科,四楼以上的是宾馆。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一条龙服务的窑子。我冷笑了三声“哈哈~哈哈~哈哈”心想他妈妈的假洋鬼子,你也干起这皮肉生意来了啊?真是丢尽未庄人的脸了,呸!呸!这时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想这未庄没我还真不行呀,你看我才走了几年这里就乱成这样了,还好现在我回来了,明天找几人来先封了这赵家再说。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我已经不是未庄的人了。于是我就很高兴!我想这赵家人全得性病死光光才好呢,哈哈……。
我下了车从后座上抓了好几捆钞票放进一条破口袋里,心想今天那赵太爷和假洋鬼子要是还瞧不起我,我就用钞票砸死他们,我扛着那条破口袋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门口,那看门的不让我进“哎哎?你是干什么的?讨饭到别处去呵”。我从口袋里抓出一捆钞票砸了过去:“他妈妈的,你看老子是讨饭的吗?”那保安吓得哇哇直叫冲上了楼,我扛着那条破口袋跟在他后面,那些小姐以为我是疯子吓得四处躲藏。到了五楼保安进了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我也跟了进去,一条很大的沙发上,假洋鬼子正在抱着一个女人在那里啃!看见保安和我进来他一把推开了那个女人,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水晶杯朝保安砸了过来:“你这个杂种,怎么看门的?啊?让这个花子跑到办公室里来了?……”保安语无伦次地说:“不是,不是,赵总,他……他……砸我……”假洋鬼子一跳三尺高:“不是你个头,你带着这个叫花子一起滚蛋吧”。说着又一个杯子飞了过来。我把牙齿咬得“嘎嘎”响将口袋里的钞票全倒地下,假洋鬼子嘴巴张得老大,举着杯子的手僵在那里不会动了,我冷笑着“嘿嘿……你奶奶的,没见过这么多钱吧?今天老子打死你”。我捡起地上的钞票一捆一捆的砸了过去,那个女人提着裤子跑出去了,保安也不见了,假洋鬼子手里的杯子已掉地上,眼歪口斜口水拉丝地靠在沙发上,我想他可能被吓得“中风”了。我拿了一捆钞票走到他面前对准他的脸,用钞票在他脸上左一下、右一下、上一下一地打,最后对着脑门又来了一下。这厮终于“啊~~~~!”的一声醒过来了。他屁滚尿流的站起来忙着给我倒水:“啊呀~呀!不知款爷到此,罪过罪过”我对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老子是阿Q,你他妈的,不认得我了?叫我Q哥就行了”他说:“是是是Q哥,来,您喝水”。我说:“来,给我擦擦鞋”。他从桌上拿了纸巾跪在我面前给我擦,我说行了别擦了,他说还不太干净,还在拼命地擦。我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快感,这种快感不同于男人和女人干那事时的快感,却是每个男人都想拥有的,说白了就是想让世上所有的男人都给自己擦鞋。 这时门外已围了很多人,有嫖客有小姐还有闻风来看热闹的未庄的人们。我看见赵白眼在人群中带着个老花眼镜,像个老公鹅一样,拉长着脖子,头一伸一宿地住里面看,我从地上拾起一捆钞票摔了出去:“赵白眼这是给你的”。赵白眼从那些男人和女人的大胯中间爬了过来捡起地上的钞票,对着我说了声“谢谢了”然后照原路爬出去不见了踪影。 我让假洋鬼子把妓女和嫖客都轰走,留下未庄的人然后每人给了一捆钞票让他们各自回家,听说吴妈不好意思来见我,我叫假洋鬼子差人给伊送去了两捆钞票。邹七嫂是最后一个走的,她走时说:“阿Q,您真是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啊!”一听见这句话,我就想起了赵太爷那老东西,我问假洋鬼子,你爹那老家伙呢?怎么没看见他?假洋鬼子哭丧着脸说:“死了”。“啊!什么?死了?”我惊诧得想哭了,我站起来“啪啪”打了假洋鬼子两嘴巴:“你他妈妈的,是怎么把你爹弄死的?”他握着下巴说:“不是我弄死的,是他找小姐得性病死的,花了我好几万块还是没医好死了”我又打了他两嘴巴:“还说不是你弄死的?你不开妓院他怎么会死啊?”假洋鬼子说:“不是啊,我这里是他死后才开的”我很伤心抱着头在那里“呜……呜……”地哭。假洋鬼子也跟着哭:“Q哥,真没想到您这么讲义气,呜……”
可我的伤心我的哭都不是因为赵太爷的死,而是伤心我自己,现在我阔了,却没能让那个在未庄最瞧不起我的人看到我的阔,他妈妈的这老东西你为何不等我回未庄再死呢。其实那年我被当作革命党拉出去枪毙时说的那句“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就是冲着赵太爷、假洋鬼子、吴妈他们三个喊的,现在倒好,那头号瞧不起我的人死了,这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悲哀,这种悲哀胜过于他们当年瞧不起我的悲哀。假洋鬼子还在“呜呜”地哭,我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你哭个屁呀你哭,老子肚子饿了”。他破涕为笑:“啊呀,Q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就想不起来您还没吃饭呢,走到外面去吃”他拉着我的手,我们来到了未庄最豪华的酒店。假洋鬼子差人叫来邹七嫂的女儿作陪,伊,现在已是位国际名模,席间伊对我说:“Q哥,您就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真正的男子汉!”假洋鬼子在一旁傻傻地笑“嘿,就是就是”这使我有些飘飘然。我还听他们说,小D和王胡俩都去贩毒,后来黑吃黑被人打死了,赵白眼的孙女生了八胞胎……。这也使我很不快,我现在最想的事就是我的敌人与瞧不起我的人都活着。
名模就是名模!伊看出了我的不乐,抬起酒杯:“来来Q哥,喝酒、喝酒”,我看伊就像一杯1896年的干红。吃过饭我和伊来到假洋鬼子的楼上洗了个鸳鸯澡,睡了一觉。伊玩着我的胸毛说:“Q哥,您真好!您是真正的男子汉!”伊一说“男子汉”,我又想起了赵太爷,于是,我很不快,穿好衣服我丢了几捆钞票给伊,伊拉着我的手很不舍的样子“Q哥,别走嘛,我想你怎么办?”我说你想我还是想我的钱?你出去卖去吧你。我摔门出来保安很客气,上了车他为我关好车门,我一脚把油门踩死,用一百八码的速度离开了未庄。上了高速路心情还是郁闷,我把车子从左边晃到右边就像小孩子滑冰一样,飘来飘去,最后“嗡”的一声,我的宝马冲出了高速公路。
(六) 车子飞出了高速公路,我吓得大叫起来“啊~~~~~救命啊~~~~”。 从前世和今生交替的梦里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一个女人蹲在我的床前看着我。天花板是蓝的,墙上有些脏乱。靠窗的墙上还有一首用毛笔写的诗“床前明月光,床上大姑娘。抬头望明月,低头思裤裆。”我很生气,不知是哪个龟儿子篡改了这名诗佳句,要是我看见了非打掉他的门牙不可。女人拉着我的手眼含泪花:“你终于醒了,你要是死在这里那可害惨我了”我问她:“这里什么地方?”她说:“这里是M市的郊区,这是我临时租的房子,我听你说有人害你,所以才带你躲到这里来,你都昏迷七天了有时哭有时笑,还好我学过医要不然你可能没命了”我摸摸自己的脸,脸上还有未解开的纱布。我说:“谢谢你救了我”她说:“不用谢,我是听你说你有很多钱才救你的,你看那堆输液瓶都是给你输了的,花了我好多钱了,等你好了你可要还给我啊”我说:“好的,你要多少钱”她神秘地笑了笑:“你看着给吧,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喔”我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女人告诉我她叫小月,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肯说。她每天出去买药买菜、做饭、喂我吃饭、给我打针输液还为我收拾排泄物,晚上伊就睡在靠墙的那个小布纱发上。一关灯我就害怕所以晚上灯都一直开着,我看见她睡得很累翻身的样子真可爱,就象十多岁小姑娘睡觉的样子。我想如果从头来过,如果我有一位象小月这样的妻子,那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可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了。想到这理我很感伤,我问上帝:“你为何要我来到这人世间?你为何要我受尽这人世的苦?因我是‘阿Q’转世投胎的么?是么?”上帝没有回答我,我想上帝可能也老死了,于是我很失望,上帝都死了我阿Q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又过了20多天,我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我问小月:“有电话吗?”她从挎包里拿出手机来,我给C县王胡的小姨妹打了个电话,我叫她帮我把那几张存折、银联卡和我的身份证用特快专递寄到M市我现在的住处来,她问我:“Q哥,你跑到那里去做什么呀?你知道吗?我到处找你,有人说你死了我眼睛都哭肿了”我说:“我也想你,只是这边有一件事要处理,我过一久回来看你”。 我们住的这间小房子没有卫生间,上厕所都要到楼下的公厕去上,第二天早上,小月端来一盆热水为我擦背,她说:“你好久没洗澡了身上都有味道了”伊正为我擦着背,门被推开了,王胡的小姨妹站在门口手里抱着我那个皮包,呆呆的看了一分钟,然后走到我面前,“阿Q,这是你要的东西,我接到电话就赶着给你送来了,没想到你会和这个女人在这里鬼混,我真是瞎了眼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阿K他尸骨未寒你却在这里偷着玩女人,呸!”她不容我分说摔门而去,我追到门口她的车子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小月说:“你叫阿Q?那个女的是你女朋友吗?”我说:“是的”她说:“要不要我打电话向她解释一下?”我说:“不用了,以后我再向她慢慢解释吧”其实我对王胡的小姨妹现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我甚至想伊在我没有看见的时候会不会与王胡困觉呢? 换上小月为我卖来的新西服 ,我说:“小月,走,咱们该换个地方了,你看这些天你睡沙发腰都有些变形了”她用手摸摸自己的腰:“哪有变形啊?不过真的有点痛”。 我到工行取出八万块,带着小月来到M市最豪华的酒店“豪门酒店”美美地吃了一餐,然后开了一间豪华套房,本来我说要开两间的,可伊笑了,伊说:“我救了你,照顾你这么多天,你身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你还怕与我同住一间房吗?”我也笑了。 开好房,伊说:“我照顾了你这么多天你能不能也照顾一下我?”我说要我做什么?伊含羞地说:“你能不能也为我搓搓背”。我说:“可以”我到洗澡间把水温调好放好水,叫伊进来,伊脱得一丝不挂地走了进来。我把她抱起来放进浴缸里,感觉就象将一件艺术品放进了水里,伊微笑着说:“你也进来呀,来嘛,我也为你搓背”说着伊为我除去了身上的衣服,我就像一件未曾加工过的粗糙的原材料和小月这件完美的艺术品泡在一个浴缸里。 洗完澡,我用一床浴巾把伊裹起来抱出洗澡间放在床上,小月用手勾住我的脖子不放,眼里发出一种是男人都能看得懂的渴望的光芒,可我突然想起了王胡、光头和那个带病的妓女。我在伊的耳边说:“你等我一下好吗”伊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我~等~你~”,我穿好衣服跑到楼下,在一个成人用品商店里买了一盒“骑士”牌带浮雕的安全套。 我不知自己是真的有病,还是我“阿Q”向来就这样威猛,竟然与伊撕杀了四个小时。伊说:“Q哥,我爱你!我永远都忘不了你”我说:“我也是,不要离开我好吗?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伊拼命地点头。真没想到啊!我阿Q不知哪辈子积了阴德遇上了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我就象吃饱了奶的小孩,舔舔鼻尖心满意足地带着微笑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我面带微笑睁开眼睛,却没有看见小月。我到洗澡间看看也没有人,我的包还在伊的包却不见了。我想女人真麻烦,可能是上街买女人用品了吧。我赤裸裸地站在镜子前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太烫了。我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走到窗子前发现桌子上有一封信。我随手拿起来看,信是小月写给我的:“Q哥,我这样叫你是你刚才的表现很不错,否则,我只会叫你‘杂种’!最多叫你‘阿Q’。你以为你遇见好人了是吗?我老实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是光头老大的手下是送你上西天的。你还记得吗?那个带病的妓女,她把病原体传染给了你,可这种病,你被传染后不再次与他人发生性关糸的话,病毒就不会在你体内扩散恶化,可你一旦再次与人发生性关糸就无法医治。你的鼻子、脸、眼皮、手指......身上所有的器官和部位都会长出肉球,然后开花流脓奇臭难闻,最后你将不治而亡。你最好别去医院,去了你就回不来了。对了,这些天给你买药、买衣服一共花了一万五千块加上刚才陪你睡觉和我这些天侍候你的工钱一万五千块,你应该付我三万块钱。我自己从你包里拿了。哈哈~~~等死吧!断子绝孙的阿Q”。 我一直以为这个叫小月的女人,是世间仅存的好人。刚才与伊做爱的时候我都在想这个问题。我怕我去找王胡报仇,我死了没人照顾她,所以我已放弃了报仇的念头,没想到伊也不是好人。现在好了我没牵挂了,我进了洗澡间洗净了刚才伊沾染了我一身的体液。洗完澡我站在镜子面前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生殖器,没有什么异样。我想也许不会有那么严重,是伊们想吓死我也是有可能的。我笑了,我说你妈妈的,这小儿科你爹我早就不想玩了。我到了街上喝得大醉然后叫上俩个妓女回到了酒店,这样过了三天。那天早上妓女俩走后,我去洗澡,发现自己的生殖器前面,肿得像一个熟透了的柿子,这让我吃惊不小。我想王胡那些人肯定不是骗我的了,我来到M市一家比较大的私立医院一楼的性病专科。那个女医生叫我脱下裤子检查,我不好意思脱。医生发火了:“你到底看不看,不看让其他人进来看,你们这些男人出去乱搞的时候怎么不会害羞呀?现在还装什么正经?快脱!”我把裤子“哗”的脱了下去,伊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前前后后的摸了几下我的生殖器,然后叫我穿上裤子。我问医生:“严重吗医生?”伊说:“想保命的话就把你那‘祸根’从根部割了。要不然的话你就别想活了,还有你现在不能到处乱跑,在这里等着我,我打电话让X病毒防治中心的人过来为你做进一步的检查”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个叫小月的婊子留给我的信里说的话“你最好别上医院……”。医生在外面用手机打着电话样子很激动,我从桌子上拿了一张报纸摭着脸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来。来到街上我想起了医生说的话:“想保命的话把你那‘祸根’从根部割了……”还有那婊子小月说的“哈哈~~~断子绝孙的阿Q”我想哭了,我说:“王胡呀王胡,你为何这般狠毒?割了它我下辈子不就成了不男不女了吗?这不仅要让我断子绝孙不说还要让我丢尽了人吗?” 我决定,报复王胡!这个决定让我很激动。我在一个成人用品商店里买了两盒“萎哥”我打算回C县把王胡家的女人全做了,把他指使光头让那个妓女传染给我的病还给他的家人。让他也断子绝孙! 我回到C县已是午夜三点多了,我没有回家。来到了一家发屋里,小姐都被人带走了,只有老板和老板娘在里面,老板说:“你明晚来吧”我说:“不行呀救命吧”他说:“那怎么办?要不然就让我老婆陪你,你出多少钱?”我看那女人很有几分姿色,我说:“给你五位数够不够?”。他一下子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好好!”然后在她老婆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他老婆过来拉着我的手到里面他们的床上睡了,床上,我问伊听说阿K的事没有,伊说:“听说了,那个叫阿K的人被警车撞死后,前几天交警大队的人把他火化了,还听说阿K的哥哥阿Q不久前得罪了高人被黑社会的人弄死了,这个社会真是不公平啊!我们做这行也很难,钱是赚了很多可都被黑白两道的人拿去了,到我们手里所剩不多...”我大吼了一声“别说了!”伊在我身下哆嗦了一下然后呻吟不止。 这些天找妓女我一直都是用了安全套的,而今天上王胡家我不打算用了,安全套还剩两个我把它连同一万块钱递给了发屋的老板。我说:“外国货,给你用吧”他放在鼻尖上闻了闻然后赞叹不已,还叫我常来玩。 从发屋里出来,我在街上吃了碗沙锅面。然后花了两万块钱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富豪,在配钥匙的地摊上我花了五十块配了把“万能钥匙”。我打车来到王胡的住处,门卫问我找谁?我说:“我是王队长的同学刚从国外回来”,他说王队长家没人,叫我在门口等他们家里的人回来。我说:“不用了这是王队长给我的他们家的钥匙,他叫我在家里等他,他现在正开会”,说着我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一把钥匙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然后放回包里,保安还想说什么,我赶紧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递给了他,他一开始不敢收,我说:“拿着吧兄弟,我有的是钱”。他就吱吱唔唔地收下了。他说:“老板,王队长家在三楼1号,要不要我带你上去”我说:“不用了王队长家我知道。对了,王队长的女儿和老婆回来你别对她们说我来了啊,她们还不知道我回来了,想给她们一个惊喜”。保安说:“我保证不说”。到了三楼1号我拿出那把配好的万能钥匙插进锁孔里,照配锁匠说的左一下右一下的转动了几下,然后一推门就开了。 真不愧是王胡王队长的家呀,三百多平方米的房子五室两厅家具全是红木的,壁柜里摆满了各种名酒,那套音响比我还高两个头。我看看墙上那一米多高的挂钟已是下午17点20分。我想王胡的女儿快放学回来了吧?我把包丢在茶几的下面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萎哥”取下两粒倒了杯水吃了下去。这时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我赶紧藏到了厨房柜子的后面。王胡上高三的女儿屁股一扭扭地走了进来,看见她那样,让我无比的兴奋。她把书包丢在沙发上转身看见了茶几上的“萎哥”,她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上闻了闻,然后自言自语地说“哈!我老爸也吃这个吗?”。她把“萎哥”放回原来的地方走进卧室,当她从卧室里出来时已是一丝不挂,看样子是想去洗澡。我从厨房里冲出来把她按倒在地,她大声的惊叫着,我打了她两嘴巴我说:“不许叫,再叫我杀了你”她不敢叫了,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小声的说:“叔叔,你放过我吧,我们家有很多钱要多少你自己拿好了,保险柜的密码我也知道”我听伊这么说有些心软了。可这时耳边又响起了小月那婊子的声音“哈哈~断子绝孙的阿Q”还有那个女医生的话“想保命的话就把你那‘祸根’从根部割了……”我指着伊的鼻子说:“老子不要钱,你知道你爸王胡是怎样对我的吗?啊?”。伊颤抖着声音说:“那是他的事,不关我的事,你有本事去找他嘛”。我哭了:“我说,你知道吗?他要我断子绝孙,我不找他就是专门来找你的”伊不再反抗。可我这条新买的鳄鱼皮裤带锁扣太紧了我解了半天没有解开。于是,我的手开始发抖。 我不知王胡的老婆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当伊从厨房拿着把雪亮的刀子,像头发情的母牛一样冲出来时我那条该死的鳄鱼皮裤带还是没有解开。我惊惶失措地从王胡的女儿身上站了起来,伊手里的那把刀子已经捅进了我的胸膛。我向前扑倒在地,感觉胸口有一丝凉,我转过脸看见那柄刀已从我的背后穿出,刀尖上有一滴血滑落了下来,落在刀口上。我感到一阵剌骨的冷,王胡的女儿张着嘴惊恐地看着我,伸了一下腿世界在我眼里已经变得灰朦,在我眼睛失去光芒的那一刻我向王胡赤裸的女儿挥了挥手。 当牛头马面和长舌鬼把我锁跪在阎王面前时,我听见阎王无精打彩地说:“下一个”,判官打开生死薄说道:“阿Q,阳寿已尽,淫乱人间,死于非命”!阎王伸了个懒腰对我说:“阿Q呀阿Q,你怎么还是这个德性?也好,既然你喜欢干这个,那这回就让你投胎做条种狗吧”。判官刚要下笔我大叫着“且慢!”。跪着向前爬行了几步来到阎王面前从口袋里摸出那盒未动过的“萎哥”从桌子下面递给了阎王。阎王把它接到手里斜视了一眼然后藏进了袖口里,阎王顿时眼泛金光:“阿Q,你有何冤屈快快说来本王为你作主”。我声泪俱下:“阎王大人,要我死的罪名不能成立!我去找小姐是支持地方经济发展;我楼上的那个寡妇来找我困觉纯粹是她自己的需要,说她身上快要起火了要我给她灭灭火;我去找王胡的女儿是王胡先加害于我,再说我还未得手就被王胡的老婆捅死了。以上种种说明我阿Q功大于过,怎能说我淫乱人间呢?又怎能让我死于非命呢?”。阎王“啊”了一声:“嗯,说的也是啊,可是你阳寿已尽返回阳间已不可能了。你想投胎做什么说来本王听听?”。我说:“让我投胎做一颗没有眼睛、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没有痛苦的石头吧”。阎王说:“好,就让你投胎做石头吧”。判官因没有得到“萎哥”早就对我怀恨在心了,他拉长了声调说:“准阿Q投胎做一颗又臭又硬的鹅卵石,永不得转世投胎,判官笔下不得悔改!” 从此,我就投胎到南方的一个茅坑里,做了一颗又硬又臭的鹅卵石,日夜泡在粪便里看尽人们身上最丑陋肮脏的地方。 这个物欲横流人心险恶的社会,没有权力、没有地位的阿Q,永远用糊满眼屎干巴的三角眼鄙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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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录入:慕容一帆 责任编辑:慕容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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