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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 牌 坊

刘乃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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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鼻孔翕动着天井里弥散着的微涩腥气一样,顺畅自然没有感觉,梅妮和高绣几乎是在恍忽之间没了丈夫的,她们一个22岁,一个24岁。这微涩的腥气从富屯溪涤荡过来,在已是中午的村子里氤氲缭绕,梅妮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打量着,一切都和原先一样,只是没了柱子,心里于是泛起了颤栗的云翳。窗外边,耩儿和德琴在天井的草垛边挖蚯蚓,他们把挖到的蚯蚓放在一个小铁筒里,可能是很长时间没在一起玩的缘故,他们玩得很是起劲,草垛边的松土都让耩儿给挖了个遍,新鲜的土赭红红的翻卷开来,德琴的手指沾满了泥土,汗从她的鬓角渗了出来。

    梅妮想起了那个下着雨的夜晚。柱子和公公振祥去河西卖白布回来已经很晚了,他们像落汤鸡一样地推着白布车子,踉跄地走进了天井,开门的是婆婆,她在一个劲地埋怨公公,这么大的雨,在哪个村里还不能住一宿。振祥说,也这样想过了,可柱子明天一早正巧轮到和他大哥一起看围子呀。柱子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滴着水的头发,和父亲坐在饭桌前草草地吃了饭,就到自己的屋里去了。儿子耩躺在床上张着小嘴均匀地呼吸,看来早已睡得很深。梅妮帮他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柱子结实的胸肌隆起在她的目光里,在她感到柱子的力量时,柱子已经把她拥抱起来了。

    她像只轻盈柔软的猫紧紧地附在柱子的胸脯上,干涸了两个多月的欲望涌上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脸转向柱子的,他有些干燥的嘴唇寻找到了她的嘴唇。他脸上扎人的胡茬使她亢奋,她温顺地让柱子亲吻着,他身上的气息使她沉醉,身子像浸在热水中一样,化开了,柔软了,膨胀了。告诉我,这些日子想我不?柱子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她像小姑娘一样羞容满面,她爱柱子,从揭开她的红盖头的那天起,她就感到柱子是她今生相伴的人。她柔软的四肢在柱子的拥抱中,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我想要你。柱子急促地说着,她薄薄的衣衫已经抖落在他的手里,一个雪白堆成的玉体就裸在了柱子的面前。

    柱子在花生油灯光里,看着梅妮身上那些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一丝丝地流动着,一对梨样的柔韧的乳房向前翘立着。淡淡的灯光照在梅妮的身上,像个透明的玉人儿,柱子的喉管滑动了一下,口腔里脆脆地响起了一声,像是贪婪地咽了口着了火一样的唾液,就疯一样地扑过去,梅妮觉得身体在一点点地胀裂,那些隐藏在她体内的花蕾在柱子急促地耕作下,一朵一朵地绽放开,那么的娇艳芬芳。柱子又抱住她一起倒在床上,身子却连在一起。柱子看着梅妮如波浪般抖颤不已的身子说,妮子,咱俩不会分开了,永不分开了。

    这个晚上的雨一直没停,淅沥沥的就像梅妮和柱子的不休的缠绵。天刚亮,柱子推开窗子,溽暑过后的早晨已渗透着些许凉意,梅妮盖着棉单侧着身子向里搂着儿子耩,把一根大腿弯曲着露了出来,白花花地晃着柱子的眼。他抬手抚摸了几下,穿好衣服下了床,他心里在想着看围子的事。三天前在河西的洪瑞卖布时,父亲振祥就提醒过了,他说,柱子,别忘了看围子。柱子敞开门,雨停了,但天还是阴阴的,门外的泥土和甬道还有那两棵月季花都湿漉漉的,浓绿的月季花叶片上落着晶亮的水珠。他来到甬道上,青砖铺的甬道往西拐,就接到了往大哥栓子住的那排房子的甬道。

    他看着父亲苦心经营的这个院落,大门口是朝西的,进得大门来,甬道北边是一排青砖垒砌的房子,往东走,在那棵老柿树旁,南北并排着两排房,也是青砖垒的,第一排是大哥栓子住的,第二排是他住的。栓子跟高绣学会了编织苇席,他因此沉迷在苇席生意里不可自拔,两年前振祥给他买了辆马车,栓子就经常把在周围村子里收到的苇席装上马车,经过长坝穿过围子西门,运往河西的云蒙山。他来到栓子的房前,拍了拍窗子说,大哥,今天不是看围子吗?栓子在里边听了就噢了一声。

    他们两个人没和父母亲打招呼就出了门,径直往围子的西门走去,他俩的任务就是看西门,也是村子最要紧的一个门,在路上遇见了身材瘦小的端午,他说,振铎的娘死了,他家正张罗着人报丧。振铎是村里的大地主,富屯溪两岸的土地有一半是他家的。果然,他们路过振铎家门口时,看见了一些进进出出的人全戴了孝。他俩顾不得了这些,快速地来到围子西门,上了围墙的塔楼,接过了两个叫大叔的看门人手里的三八枪,子弹放在塔楼的两个木箱子里,还有十棵手榴弹,其中的一个大叔对栓子说。栓子说,大叔,您们就放心地回家吧。

    临近中午,正当栓子埋怨高绣还没送来饭时,柱子从塔楼的了望口看见了芦苇荡西边的庄稼地里晃动着人影,时隐时现约有几十号人。他连忙喊,大哥,你快看!栓子顺着柱子的手指看了过去,倒吸了口凉气,他把柱子拉下梯子说,不好,好像是马子。就在他们俩说话的当儿,那队人马就穿过了芦苇荡,站在了围墙下了。柱子认出了为首的那个就是武阳街的马子头闫思顺,这时他听见其中的一个马子晃着手里的枪说,看门的,快把钥匙扔下来,要不的话就杀你们个孩丫不留。柱子说,你们要干什么,俺村怎么招你惹你了?

    闫思顺这时听了再也憋不住了,提着二十响盒子枪走上前说,你们太欺负人,连个给振铎他娘扎纸草的老头都不放过,他被你们村里的人杀死在芦苇荡里了。他把盒子枪往头皮上戳了戳,指着柱子说,废话少说,快把钥匙扔下来,要不就打开围子门,我们要进村查找那个歹人,给武阳街的人报仇。柱子给大哥说,看样子不善,你看?栓子把子弹压进了枪膛说,无中生有,不给也不能开。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围墙外边的马子就朝塔楼开了枪,一队马子在用石头撞门。清脆的枪声和嗵嗵的撞门声撕裂着村子的安静。栓子瞄准一个搬着石头往围子门那边跑的马子就是一枪,那马子应声倒地。

    马子的子弹像长了眼睛,啾啾地打上墙来,疯狂地迸裂了墙垛子上的一片片青砖碎块,飞扬在空中。栓子换了个地方又打了一枪,子弹打着唿哨把一根芦苇杆揽腰折断后,又射中了一个马子的头颅,柱子说,大哥,打得准。他把枪伸出了望孔对准了闫思顺,就在他扣动扳机时,栓子啊了一声。栓子沿围墙架子跑到西门上边,朝撞门的马子扔下了一棵手榴弹,就在手榴弹吐着咝咝的蓝烟下落时,他中了一颗马子的枪弹,子弹打翻了他的脑壳,脑子白花花地淌了一脸。

    柱子看见大哥歪倒在围墙架子上,三八枪掉在了围墙里边的一堆头上,他红了眼,喊了声大哥,就发疯样地朝墙外的马子开枪,马上有三四个人倒在了墙外的芦苇荡里,这时他又看见了闫思顺的影子,子弹已经上了膛,他把枪口瞄准了迅速扣动扳机,子弹高了一些,或许闫思顺看见了向他射来的子弹,往下蹲了一下,子弹在他头顶上飞过。而几乎是在同时,一颗子弹打中了柱子的胸膛,鲜血淌了出来,染红了墙垛子上的青砖。

    马子很快撞破了围子西门,潮水样地涌进了村里,两岸的村子响起了枪声喊声惨叫声,一时间成了地狱。振祥在听到围子上响起了第一声枪响时,就感到不好,他正在把白布从屋里往车子上搬,原定今天他要到东乡的被服厂送布。他很快叫出来了老伴、两个儿媳和孙子耩、孙女德琴,对他们说,很可能是马子打围子,西门是走不出去了,咱们赶快顺东门跑出去,往薛家地躲藏。出了门后他又想起了瘫子三儿,他跑回去想背三儿出去,可三儿死活不走,村里已枪声大作,他没办法,心一横跑了出去,在路上看见了孙子耩,他说你咋不跟你娘快跑?耩说,我要和爷爷一起走。

    振祥急了眼,他说了声耩儿哎,已经跑不出去啦!就抱起耩儿翻墙进了邻居的五叔家里,这里已空无一人,他看见了西屋的糠褶子,情急之下,把孙子耩儿埋进了糠里。振祥掩上西屋的门就听见马子撞进他家里的声音,他在院墙的襞缝里看见,两人端枪的马子围着坐在天井圃团上的瘫子三儿转了几圈,也没怎么着他就走了。他翻墙来到胡同里,在长坝的一侧钻进了河水里,然后在北门下面的闸门洞里逃出了村子。等马子离开村子时,村子里的哭喊声响成了一片,振祥飞快地将耩儿从老五叔家的糠褶子里扒出来,他身子都紫了,哆嗦着叫了声爷爷。

    午饭过后,高绣敲响了梅妮的门,梅妮开了门,一看是她就说,哟,是大嫂。高绣嘴角朝两侧动了动说,在娘家过得还好吧,上午你怎么突然走了呢?我见你回来了,正要找你呐。说着她一抬右手里拿的那个纸包,拉出一卷西洋布来,说,我弟弟从沂城捎回来的,送你裁件衣服。梅妮红了脸,就推高绣的手,不行,你给我东西,怎么好意思,我应该给你才对。高绣嘘了声,这是哪里话,咱是妯娌,栓子和柱子没了,咱还得好上过,你说不是?梅妮接过那卷西洋布放在手上抚摸着,煞是喜爱的样子,说,是呀,俺娘也这样嘱咐说呢。

    梅妮和高绣妯娌俩坐在堂屋的木椅上,当着公公振祥的面信誓旦旦。先是高绣说,谁要信了人家,男盗女娼。梅妮跟着说,就是,让她男盗妇娼。这硬梆梆的话像两根鞭子,把从振祥鼻孔冒出来的蓝色烟雾抽打得弯弯曲曲。振祥把烟袋锅子在木椅腿上磕了几磕,几声闷响过后,一种难以表达的心情在他满脸的皱纹上跑动,难得你俩相信这个家呀,只是难为你们了。

    是呀,真是难为你们了。婆婆右手端了个瓷盆子,左手一拂门帘,从里屋走了出来。梅妮和高绣知道,她是给瘫子三弟洗屁股的,自从她们过这个家门,就没见过三弟站立起来,不是躺在里间的床上,就是坐在天井的蒲团上,每到溽暑时节,他的屁股下面就恶臭难闻,也还经常听到他像鼠一样的叫声。果然,婆婆冤圈着脸在她们面前停顿了一下,就端着那瓷盆急匆匆地走到天井的粪坑边,腰一弓将盆子里的脏水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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