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道,猎杀夕阳下的柔情 |
作者:阿半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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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3-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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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永恒的生命 哪怕可以笑看 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就像佛祖生了头发,菩提也发了芽 我不想看破这滚滚的红尘 哪怕可以让此心,少受一些苦 就像眼泪,最后一次划过脸庞 我只想 自黑暗中看你 看你哭,看你笑,看你和他相爱 就像从前,我和你
唐末,历经八年安史之乱,少数民族政权失控,玄宗大量设置边镇,称为藩镇,长官称为节度使,对边关虽有一定防守作用,但是军镇过大,拥兵自重分庭抗义,引发藩镇割据,造成内轻外重,大权旁落,藩镇割据战乱不断,一直持续一百多年……
他们把他称做王,那么他就是他们的王,至高无上的王。
颜色骑在黑色的骏马上,赤色的夕阳下,边塞的粗旷和妖娆展现在一片猩红下。边塞斜阳的柔情也另有一番情趣。是炙烈的甚至有些粗暴的。
只为了去迎接一场战争。为了军队做更好更完善的战前准备以赢得这场残酷的战争,他必须让他的军队在日落之前走出这片草地,到达战场前进行军务的整顿和休养。
王。他的将军见他勒马不走,便上前来提醒他。 好一片夕阳,和中原的夕阳一点也不同,它要粗犷得多。颜色喃喃地说。 快日落了。将军明白战争的残酷会使人更容易眷恋温柔。 还有多少路?颜色问。他其实很想再看看这片风景。 四十里。如果走大路恐怕我们得急行军了。 有近路?颜色问道。 有一条。但是没有人走过。据说这一代多狐。传说那条道是狐走出来的。所以叫狐道。从那里过去,只需20里。 上狐道。颜色淡淡而坚决地说。 可…… 如何? 狐乃灵物,不可犯。狐道易迷失,乱心神,极少有人顺利通过,不利于我们的行军。 颜色笑了,夕阳下他的脸庞被渡上一层金纱,他的容颜如此邪美。 上狐道。他重复一遍。他对那些歪鬼斜神的传说丝毫不为所动。先派一对人马上前开路,领军上狐道,违令者——杀。他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箭上染金,刻有他的名字。 这便是军令,他递给将军,不再言语。
他的军队上了狐道。 草茂密。路曲折。这里显绝于人迹,却水草丰茂,景色原始宜人,好一派与世隔绝之地。 忽然前面探路的人马停止不前。前方有人报信,说有人挡路,走不进狐道。 颜色眉一皱,策马前进。不明为何狐道上也会出现有人挡路的情况。
夕阳下,有七个男女,一起站在狐道上,堵住行军,无法前进。为首的是一个乌发白衣的女子,她不做任何修饰,素净却坚定地站在最前面。夕阳下,她看起来苍白清丽,她那么坚定地站在那里丝毫不畏惧。
为何不让?前方一个领头个士兵问道。 前方乃狐道,非人可入。生灵栖息,惊扰不得。请改道而行。女子道。 荒唐!有什么路是走不得的?快让开,耽误行军,格杀勿论! 狐道内,生灵所聚,非凡人可近,入禁者轻则迷失方向,重则迷失心魂,人狐相犯,必有冤报。请改道。女子仍是淡淡地说,声音空灵,却坚定无比。 谁他妈的跟你罗嗦,违令者,杀!领队的将领右手搭箭不由分说一箭便朝那女子射过去。 颜色想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见那箭在阳光下绽放金光,嗖一声就射向那女子。 那女子不偏不让,就这么站着,被突如其来的箭瞬间就射穿了肩背。她向后踉跄了几步,终没有倒下。她低头看了看已经深深插入了自己身体的箭,满脸痛苦之色,却不哼一声。她看见箭上刻着一个人的名字——颜色。
带队的兵将们见到这一幕,不禁吃了一惊,见这个女子的血汩汩地冒出来片刻便染红了左肩,脸色苍白,神情痛苦却那么坚定。她身后的人们一脸愤怒,叫着她的名字“阿半……” 狐不与人犯,人勿扰狐。入禁者必招劫难。她仍重复着她的话。
颜色被这个女子震撼了,她已经全身猩红,晚风中阵阵,带来一股股腥甜的血腥味。 他勒马上前,走入她的视线。静静看着她。
颜色。她似问又似答。 颜色点点头。 只见这个女子双手握住胸口的金箭,猛然一拔,卡在肩骨中的箭划过骨头咯咯地响,这个女子却咬着牙不吭一声。
她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她握着那支箭,淡淡地看着他,他的名字已经被她的血染红。然后她的眼光变得迷茫,失去了光泽,她就这样颓然地倒在了他的面前……
阿半。他们呼唤着她。那么惊恐那么不安。 颜色没有来得及擦去脸上的血渍。 传军医。他翻身下马,取下水袋走到她面前,抱起她把水倒在她脸上,要她醒过来。 她还在呼吸。她的身体还在因为疼痛而瑟缩不已。 落日之前离开狐道,她微微睁开眼对他说。伤我自己会疗。落日之前离开这里……我指条路给你,或许一切还来得及……她右手奋力举起,指了一个方向,只见杂草丛生的荒凉草地,瞬间就成了一条路,远远延伸到远方夕阳下。顺着夕阳走…… 走。 她短短说了一个字就不再言语,或许是昏死过去了。
她身后的六个男女一起抬起她,走上了狐道,转眼就消失在茫茫无边的草地中,仿佛不曾出现过,留下的只是那腥甜的血腥味……
颜色起身,手一挥,军队便朝阿半刚才所指的方向浩浩荡荡开去,日落之前,果然走出了草地……
战争是残酷的,三个月的战争几乎让所有人在地狱的沼泽中淌过了一遍,未死之人,心力憔悴,而已死之人尸骨无存,尽管如此他们在浩浩的历史中却只是一滴滴名不经传的小水滴,瞬间就被淹没在时光的转轮中。他们对血已经麻木,对战场上号角已经感觉到恐惧,他们只知道向前冲,如行尸走肉一般,挥刀射箭,将对方斩杀成碎片,让自己更残破,他们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太阳,更来不及珍惜每一个风凉月高的夜……
颜色疲惫了,尽管他胜利了。他甚至开始害怕有一天某种胜利的快感,他也快麻木到感受不到了。
他顺利地吞并了另一个藩镇,他重新整顿并编排了新的军队,此刻已难有人可与他匹敌。他甚至觉得他一抬手就可以触到帝王的光环。是的,那是他唯一的生存目的。
夕阳又染红了塞外,猩红的,慵懒的。 他走出帐外叹了一口气,而后抬头看天外的孤雁。 他策马朝着夕阳迎着晚风,脱下钢铁的盔甲,,着一身轻装,渐渐远去的背影缩成了一个小点,淹没在赤色的光芒中……
我说过,夕阳下落以后别靠近狐道。阿半着一身轻纱白衣出现在狐道口。 我不上狐道。颜色望着她。伤可好了? 有点小伤而已。她背着夕阳,走向颜色。 颜色的马向阿半打着响鼻,显得不安,阿半伸手,抚摸它的头,它开始安静下来。 你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颜色说。 阿半仰起头迎着他的目光。你亦不是一个一般的凡人。 他的目光在夕阳下如此炙热,她一不小心就陷进去了……
他俯下身子,她就踮起脚尖,在彼此的瞳孔中寻找寂寞的依赖。 她撩起他额前的发丝,用手指磨平他轻轻皱起的眉头。如果她可以化开他那份纠结……他拉住她的手,舌尖舔湿她的唇,她启开唇瓣含住了他的温热……
离开这里,在日落之前。日落之后没有一个人能走得出狐道。阿半退了一步,对颜色说。 颜色骑在马上,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跟我走。 阿半转过头去,朝着夕阳下的狐道深深凝望。她是寂寞的,狐道究竟隐藏着什么,让她那么眷恋。 她豁然转过头来,朝着颜色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中,被他轻轻一带,坐上马来,被他拥在怀中,响鞭一甩,奔跑在赤色的夕阳下,远远离开了狐道。
她是一个传奇,大多数士兵都是这么认为的,这一场胜仗其实与这个拦路狐道,曾被一箭射穿左肩却仍给军队指明了路的女子有关。 她坐在马上,被他拥着奔跑在夕阳下回到帐中……她依然白衣如雪,神色祥和。她,来自狐道,他们只知道这些,或许还猜测着,狐道兴许与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他含住她的唇,她咬痛他的肩头,他反复亲吻着她左肩上那个圆形肉红色的伤痕。她挣扎在他的粗暴中,他却沉溺于她精致柔软中。他抽空了她所有的矜持,以至于她忘了他的孤傲。他们交缠,热烈,放肆……
她突然翻身压住他,目光坚定,她右手拿着那支箭,箭上染金,刻有他的名字——颜色。曾射入过她的身体。她把箭尖抵在他的颈部。 如果你背叛我,我一样用它来猎杀你……阿半说。 他握住她的手,吻住她,在她身体里血液中印下自己的烙印,告诉她:“你是我的女人……”却始终没有给她一个承诺……
清晨他醒来,她已经离去。若不是那枕边仍留有她的发香,他肩头仍有他的痕迹,一切宛如一场梦。
梦醒了,他仍要投入征战。他仿佛永远停止不了那残酷的撕杀。是的,其实他就是活在这样的现实中,他的血液里永远流淌着好战与不安分的孤独。 他必须远离,到他的一个战场去,残酷的撕杀和争斗早让疼痛磨平了他是知觉,那夜,阿半的柔情也渐渐淹没在一次又一次的备战,应战,较量中,重复而无休止……
为何要走这一条路?马车上一个女子轻轻掀开窗帘向外看。见那女子一袭红衣,脸上溢满了新婚燕尔的娇媚。 因为塞外的夕阳别于中原江南的夕阳。这条路上的夕阳是最美的。车内另一个男子轻轻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指向窗外天边赤色的霞光。 你来过这里?女子问道。 大概是三年前吧?不记不太清了,或许更久远一些。那男子答道。
那男子正是颜色。三年的征战,为了扩充势力和军队,而又避免战争,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亲。他娶了她,容颜似芙蓉,又有富可敌国的财产…… 他不知道为什么,顺着夕阳的光辉,总能准确地走上狐道,狐道上看夕阳,原来永远是最美的,不曾变过。 他一见夕阳,塞外的夕阳,就让他想起一个容颜,已经开始渐渐模糊的容颜带起了他心地深处某一个痛,她手握那支箭的承诺。箭上染金,刻有他的名字。
突然车停了。他探出头问为何停车。 前面有一个女子挡住了车道,不让车过去。赶车的人回答。 颜色一听,茫茫然地下了车,朝车前走去。
是她。她白衣如雪,脸色苍白,神情祥和无波。她手中握着一支箭,箭上染金,他知道,那箭刻有他的名字。 阿半。颜色开口叫道。 带我走。她说。 去哪里? 离开狐道,然后在关外找一个平静的地方好好生活…… 他笑了,摇摇头。有些无奈。 他怎能离开这个尘世?他一路斩杀了无数人的头颅,他为了他的大业宁肯变得孤独……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要比这个付出得更多?
她已经拉开了弓,那箭闪着金光,然后她搭箭,对准了他。 我说过,你若负我,我一样会猎杀你……她冷冷地绝望地说。 阿半……他望着她,站在夕阳下,她雪白的衣服已经被夕阳染成了血一样的猩红。 她已经拉开弓了,那箭闪着金光,随时可能射向他,颜色也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我等了你三年,夜夜徘徊在狐道口。我知道你早已忘了我。阿半平静的面容突然间令人终于体会到,其实那是一种寂寞与绝望。是的,她想放去那一箭,了却她那埋藏了千年的对爱的承诺。
冷不防一支箭从颜色身后射来,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招,那箭染金,箭上刻有颜色的名字。它飞来,射向阿半,一箭就射穿了她的胸膛……血顷刻飞溅,以一种绝望的姿态绽开猩红艳丽的花朵,爬满了她的衣,染红了他的眼。阿半倒下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一个女子,红衣的女子,绝美的容颜,惊恐的眼神,她奔向颜色,然后拦腰抱住他,哭喊着叫颜色不要靠近阿半,别靠近阿半……
阿半笑了,夕阳下,嘲笑着自己残破的肢体,静静躺在狐道上。水草丰茂,人际罕至…… 颜色挣脱了那个女子,朝阿半奔来。他邪美的容颜仍令她那么眷恋。她抬起是后,想再次捧住他,可实现模糊了,整个世界开始晃动了,地动山摇,看不清了……看不见了……
她想张口对他说什么,可最终没有说出来。 她只是张口,努力想表达着什么,张口尽力想告诉他:“日……落……之前……离开……狐…………” 在他没有来得及了解之前她已经含着笑容沉睡在夕阳下……而太阳正缓缓下落,他却久久停留在她身旁……
他随故事的结束而结束了。如一朵浪花,翻起在历史的海洋中,又飞快地隐没在岁月中没有了痕迹,最终退出了时光的转轮。
后,唐末农民战争爆发,在907年唐朝真正结束了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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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录入:阿半 责任编辑:阿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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