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五百年前的回眸一笑,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可是,我与景西的缘分却是在哭声中开始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鱼,喜欢看它们在水里游来游去。以前都是去水族馆看的,那天经过鱼市,心血来潮的挑了几十只漂亮的小鱼。当我抱着鱼缸回家时,却被一个练球的男孩打翻了我的鱼缸。我想哭。看到地上那破碎的玻璃,那垂死挣扎的鱼儿,都让我想到医院生命垂危的奶奶。我哭了。也许一切都是宿命。也许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永恒的东西,失去或是死亡才是最终的结局,我为此而悲哀。 男孩被我的样子吓坏了。他一直在道歉,他说马上赔我一缸鱼。流着泪,我笑了,然后离开。 不喜欢失而复得。一种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即使再找回来,也没有原先的意义了。一直以来我都这样极端。 后来。我经常在那条路上见到那个男孩。他看到我时会很绅士的向我打招呼。我觉得我们并不认识。所以,我从来没有搭理过他。 日复一日。只要见到那个男孩,就会看到他阳光般的笑容。那健康的肤色,还有那洁白的牙齿,都让我想起奶油夹心饼干。 终于,那次又见到了他。我告诉他不要对鱼的事情充满歉意,那些鱼早晚都会死掉的,他们现在肯定在天堂里游戏呢。其实,那时候奶奶已经去世了,姑姑告诉我奶奶是去了天堂,她在里面会很幸福。我想,死亡应该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为了表示歉意,要请我吃西餐。我不喜欢在那种幽雅的地方必须装做淑女似的小心翼翼的吃东西。我不是淑女,我喜欢自由。但他执意要请我。于是我们去了酒吧。我喜欢酒吧里轻松而自由的空气。 他要的咖啡。我要的果汁。他说他叫景西。我说我叫篮采。除此之外我们几乎没有话可以说了。我拿出包包里的果冻,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大概景西被我的吃相吓坏了。 果冻真的很好吃吗? 如果有人愿意给我买一辈子的果冻,我就愿意嫁给他。 他笑了。他说我象个孩子一样。 是的,我只是个孩子。爱哭。爱笑。毫无心计。无数次吃亏上当,依旧童心不改。其实,做孩子有什么不好呢,也只有在作为孩子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快乐吧。
景西说我是个特别的女孩。有时象天使,有时又象魔鬼。 是的。熟悉我的人都这样说。 渐渐地我把他当作我的好朋友。因为他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比如,我说我喜欢吃巧克力,他说巧克力应该属于失恋的人。我说我喜欢撒哈拉,他说中国现在应该搞好绿化,防止沙土再扩大…… 我喜欢比自己有智慧的人,如景西。我是个靠出卖文字维持生活的人,身旁的朋友都是那些喜欢我文章的人,他们对我充满敬慕。而景西则不同,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没有优点,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连一个普通的村妇都不如。 我是一个很叛逆的女孩。景西能够吸引我,也正是他的与众不同。我常常想,如果景西和其他人一样,也许我们早就成了陌生人。
陌生。熟悉。友情。 我如水般的性格总会被他轻易弄的如波涛汹涌的大海。平静之后,我会象猫儿一样偎依在他身旁,抚摩他脸上的胡茬,然后听他给我讲故事。 那次。他又惹到我。 你去死。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地上散落着被拆散的玫瑰花瓣。 如果死,我也要和你一起死。 感动,只在那一瞬间。我认为那可以称做爱情。如果没有感情做基础,一个男人不会抛弃一切去和一个陌路人一起去走生命的最后一段路。其实,爱情真的与死亡有关。自私的人害怕死在爱人之后。真正相爱的人才愿意一起去天堂或是地狱。 送我个戒指吧。 还要什么呢。 你愿意给我买一辈子果冻吗。 他说我是个傻丫头。我用高跟鞋狠狠的踩他的脚。他说我有一张娃娃脸,却有着巫婆一样的心肠。
他开始筹备婚礼。我没有感觉一点悲伤或是喜悦。景西,你觉得我们相爱吗。你说没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会幸福吗。 傻菜菜,难道非要谈个7、8年恋爱才可以结婚的吗。那样子的话,结婚以后除了平静和责任还有什么呢。你看古代那种相敬如宾的婚姻多幸福呢。太熟悉了,优点都会成为缺点的,然后就是永远的抱怨、不满足。其实,只有充满新鲜感的婚姻才会天长地久。 和陌生人结婚。嗯~~,如果彼此厌倦的时候,都不需要说再见,只要签一下离婚书就可以了。我们都是自由的。 你再胡说,我打你。 哈哈~~~。我笑着跑了。 我知道,这是我们默认的生活方式。
结婚后的生活真的平静,平静的象大海一样。可是汹涛永远蕴藏在平静之中。我以为我这辈子应该与爱情无缘。可是我错了。我会在早上5点起来煲他最喜欢的汤。我开始学习打毛衣,只是想让景西感觉到温暖。见不到他的时候我会拼命的想念他……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了他。也许,那只是一种习惯。也许爱情就是从习惯开始的。 几年前我还笑静儿,经过八年抗战终于走进围城,然后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过着平静而安逸的生活。我问静儿,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变相的死亡吗。是的,我觉得婚姻就是死亡,而在沉没中死亡却是死亡的最大悲哀。他说我不懂得爱情,当我遇到最在乎的人,就会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现在我明白了,静儿是幸福的。 我应该和静儿一样。 平静与幸福有关。
景西是个很好的丈夫,也是一个好情人。 春天,我们去长城看绵绵青山。夏天,我们去漠河看日出日落。秋天,我们去云南看结束中的开始。冬天,我们去天涯海角感受温暖。 曾经无数个夜晚,我们坐在秋千上数星星,听着《最浪漫的故事》。 对于单纯的爱情而言,除了相伴一生以外,其他的是别无所求的。如我此时的心情。
所有的事情都会厌倦。然后消亡。 那天我们在公园晨练。我看到一个老爷爷手里提着鸟笼,鸟儿在笼子里安详的吃着食物,快乐的唱歌。我突然感觉到一种悲哀,我觉得任何事物都不应该失去他的本性。心情,在那一刻受到了影响。我开始想念西藏的布达拉宫,内蒙的大草原,浙江的乌棚船……
离别。就象当初我们的约定,如果彼此厌倦了,不需要说再见。 我带走了冰箱里所有的果冻。 我知道几年后,我会在某个街头,看到他和他美丽的妻,还有他可爱的儿子。留给我的只是记忆。其实能成为记忆的才最美丽的,否则就是泯灭。 曾经玫瑰树下的诺言。曾经黄山上的同心锁。曾经的相偎相依。 这,都是属于我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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