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7-4 伦理片
1.
他说过二十分钟就到。我刚刚洗完澡,收拾完房间。等一个陌生男人来做爱。
此前,我在麓湖的一家餐厅,看着摄影师拍完五道南美式烧烤。仅仅是拍。我饥肠辘辘。 看着麓湖边散步的男女,想起大学时期的某些恋爱。也来过这一带,拥抱、接吻、聊天、吃烧烤。
没有男人照顾快三年了。习惯到失去恋爱的能力。带着点儿忧伤,回家吃完自己的晚餐。 已经十二点。这时最好找个陌生男人来做爱。 从储备的号码中,调出一个。两句话就谈妥了,比快餐还快。
2.
“我穿着黑色Nike上衣。” 他说,他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如有过一定数量女人的男人。 我并不走近,打了个手势,斜穿过马路。他是个漂亮的70年代后出生的男人。与我同龄。我们会做一种70年代后的爱。 直接、冷漠。
相对而言,我更喜欢60年代末70年代初出生的男人。他们闷骚。夹杂着一些感情。做爱前谈谈哲学或艺术。 他摆弄了一下我的电脑,IT是他的行业。他对文艺片没有什么兴趣。我只好找出《漂流浴室》(其实也很文艺)时间、地点、人物,有无3P经验,有何放纵经历。 这是70年代后一夜情的惯常话题。 比较实用主义。 各自脱衣服,一起上床。 我问:“你有什么吸引我的?” 他说:“身材好,皮肤好,技术好。” 说得倒是千真万确。 但他最敏感的是乳头和肛门。 “你有同性恋倾向吗?” “绝对没有。” 二十五岁的男人有旺盛的精力和持久的硬。为此,应该原谅他不懂调情,不懂掳获女人的心。
做了两场爱后,我教他如何闷骚。 “你知道吗?没心没肺的最高境界是对每个人都能很动情。” 是的,尤其一夜情,要怀着“今夜你是我的爱人”的心情。投入,不能自拔地。才有高质量。 我们模仿“很动情”这个动作,笑得吱吱嘎嘎。
半夜里,隔壁有一女人尖叫,又有一男和另一女的说话声。他竖起耳朵在听是否3P或SM。 可怜的他只睡了三个小时就得起床上班。 闹钟响时,他正插入我的身体。 再做五分钟,再插几下。他自言自语着,担心着上班迟到。 来不及射就离去。 无人可怜的性欲。
《漂流浴室》里的男人做爱到一半,听到鱼上钩的声音,先把鱼钓上来再继续做爱。 那是个血肉模糊的片子。 他说,属于伦理片。
灰
昨天到今天。 心情灰。 灰指数很高。 好想穿着衣服拥抱接吻。 有人白血病。 白血病男孩的links 我设为: 一见就脸红心跳。 我要去买张充到手机的IP卡。 然后回家。
周末最大愿望是: 平安无事地写完几千字文章。没有情绪,没有联想,没有性欲地。为了完好的自闭状态,我通常要花很大力气。 2003-7-8 爱人下落(*为心痛指数)
1. 十二岁喜欢的,小学同学,在初中时转学了,下落不明。* 2. 十四岁喜欢的,初中语文老师,还在家乡,转行当公证员,已是六岁孩子的父亲。*** 3. 十六岁喜欢的,初吻情人,一个外乡人,十九岁最后一次见他,在深圳,打工。*** 4. 十七岁喜欢的,高中同学,为了他考同一所大学,他毕业后去了深圳,当律师。*** 5. 十八岁喜欢的,大学校友,我惟一说过“我爱你”的男人,在深圳、广州或北京?去向不明。***** 6. 十九岁喜欢的,大学校友,在广州,认识时是有妇之夫,现在是三岁孩子的父亲,潜心研究学术。*** 7. 二十岁喜欢的,大学校友,初夜情人,去了北京又回广州,从事广告,有固定女友,现住在我家附近。***** 8. 二十一岁喜欢的,曾在北京后在广州,曾是吉他手,后在一家报纸混,最近见他在今年的派对上,独身。***** 9. 二十二岁喜欢的,写小说写乐评,做过广告后投身IT业,从广州到上海,独身。***** 10. 二十二岁喜欢的,在广州,无固定职业,今年常在酒吧碰到,最近女友回国。**** 11. 二十三岁喜欢的,写诗的,四处流浪,失去联络,独身。*** 12. 二十三岁喜欢的,还在深圳,还在从事登山运动,独身。*** 13. 二十三岁喜欢的,在北京,当导演,计划2004年拍一部关于三十岁的电影,独身。*** 14. 二十四岁喜欢的,在广州,生意人,有妇之夫,偶尔见面吃饭。*** 15. 二十四岁喜欢的,在北京,在一家杂志上班,最近去了云南旅行,独身。**** 16. 二十四岁喜欢的,在上海,自由职业,同居状态,失去联络。**** 17. 二十五岁喜欢的,在广州,常在酒吧碰到,闹分手的女友最终还是在一起。** 18. 二十五岁喜欢的,在广州,常在酒吧碰到,最近跟一个我认识的女人恋爱。*** 2003-7-11 受人之托写避孕
我的朋友,上海一个写小说的女孩于是(原名于滢),近期出了一本科普读物《避孕》。是女性成长第一书,南海出版公司出的,定价二十元,封面上有一男一女的代表性符号(像《非常男女》电视节目里冒出来圈圈加箭头和圈圈加叉叉),圈里分别涂了绿色和红色,特殊涂料,有磨砂感。就因为这个书名和这样卡通的设计(主要是书名太直接),发行碰到小麻烦,书摊的大妈觉得拿这样一本书难为情(为什么啊),于是于是应书商要求,先在网上做做宣传。
宣传之一就是找熟人写关于避孕的文章,可以是她的书的读后感,也可以是纯粹个人经验。上周答应她“忙过下周三就写”。几天没睡好觉了,但不好意思失信,就写了一篇。她的书得慢慢看,我看了比较像后记的前言(用于是的话说:出版社把我的“跋”拔到前面来了),决定还是写最驾轻就熟的个人经历。 好啦。把写好的文章贴上来。大家都注意安全。 我这个月的月经又来迟了。
避孕意外事件的前因后果
第一次买避孕药是在二十一岁那年夏天,初夜过后的早上。 从那个我爱但永远伤害我的男人家里出来,找最近的药店。因为做完爱,他问还在疼痛中的我:“你上次月经什么时候?”“上个月十一号来的。”他皱了一下眉头:“很危险。你得去买药吃。”“什么药?”“你自己去问。”我感到冷。
在此之前,避孕药对我是个很抽象的名词。所以,站在药店的柜台前,我只会很小声地说:“我要避孕药。”“什么样的避孕药?”我支吾不清:“就是,就是吃了不会怀孕的。”她懒得多问,扔了盒探亲时服用的避孕药给我(我忘记它的名字了,却非常清晰地记得,说明里有“探亲”两字)。
我吞了几粒,回到学校,忐忑不安过了两天。越想越觉得可怕,有种强烈的预感:怀孕了。第二天夜里,我去找跟男友同居的师姐,问她怎么办?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体贴地说:“你应该吃一种叫‘毓婷’的事后避孕药。趁着还来得及,我带你去买药吧。”她领我去学校外面的药店,买十二元五角一盒的“毓婷”,“现在先吃一片,过十二小时再吃一片”。说明上写着:房事后七十二小时内有效。
心情放松了一些,虽然初夜情人在外地度假并准备向他的女友求婚。“不管你做了什么,只有你能对自己负责”是当时最深刻的感受。 但是,半个月过去了,该来的月经没有来,白带倒是增多了,还感觉有点儿痒。我躲在学生宿舍楼的浴室里发呆,那个乌鸦式的预感又冒出来:怀孕了。焦虑、不安,但无法跟同学说,因为这是个很严重的隐私。我在学校旁边的小书店里,看到一本《女性健康知识》的书,小小翼翼地翻开有关怀孕的章节,盯着“怀孕初期反应”的段落,反复读了几遍,感觉手在发抖。后来,验孕棒的两根红线证实了预感,我在一家私人门诊做了人流。
第一次买避孕药就买错了,第一次做爱就怀孕了,第一次做爱的男人玩人间蒸发了。这是我人生中最戏剧也最悲剧的一个事件。
半年后,跟第二个男人做爱。后来,跟很多男人做爱,一夜过后就算。而且对“毓婷”有种偏执,总在非安全期无防护措施的做爱后立即服用,以此对抗第一次服用的失败(我不能相信七十二小时),尽管它让我的月经紊乱。我没吃过常规的避孕药,因为我没有固定的性伙伴,我想过打长效避孕针,但一直没去打。也许,潜意识里有点儿冒险和自虐,好几次怀疑自己怀孕了,甚至试打四年前那个私人门诊的电话,看医生还在不在。临摹一遍当年的对话,做好各种应对措施后,居然没有怀孕,就觉得自己赚了(预算中的手术费可以乱花掉啊)。
当然,几年来,我都会随身带两片避孕套,给愿意用的男人用的。家里也一定会放一盒避孕套,超薄的,颗粒的,螺旋纹的,有色的,无色的……都买过。站在药店柜台前说“我要一盒持久型杰士邦”时,丝毫想不起第一次买避孕药的尴尬。 2003-7-17 给亲爱的黄色懒骨头
给亲爱的黄色懒骨头
下午,听RADIOHEAD的《OK COMPUTER》,第四首,《EXIT MUSIC (FOR A FILM)》。 下午,黄色懒骨头又不知在上海哪条形状怪异的街上闲逛。 他越无所作为就越像我应该喜欢的男人。 2002年12月23日晚上,我说:“我喜欢你。”他说:“因为我没有伤害过你。” 今天翻开大学时的手写本,里面有篇2000年夏天采访黄色懒骨头的文章。
开头写道:
我要找一个“飘”的人,朋友脱口而出:风子。既是风,无可厚非地飘。 但风子不以为然,根据细节,他不裸睡,不玩“人间蒸发”,他戴手表,而且只死去活来爱过一次。他说,风子取“飘忽不定”和“crazy”双层含义,只为做错事能顺理成章得到宽容,是种便利。
结尾写道:
风子,1米78,高高瘦瘦,一张脸不算漂亮,但很有闲散味道,如同诸多女性小说里的男主角。我在三小时的采访里问了他将近一百个问题,他说我是发条橙子,接着他又说他是另一只发条橙子。
他敲了敲笔记本电脑,上面有句话:“我常常在夜里担心迷失自己,可我实际又是一个喜欢四处游荡的人。”这就对了。 2002年12月末,他离开广州。想到我和他之间如此干净,眼泪掉了下来。 2003年6月,因为他在博客,我也上了博客。他是黄色懒骨头,我叫木子美。 手写本上还有一篇《我是谁》,记录了最初的故事,写得很纯情很罗嗦。
一个片段——
“喂——”一个男人的长音。“喂——”一个女人的长音。“喂。”一个男人极短促的声音。“喂。”一个女人极短促的声音。这就是Lolo和风子的开场白。但Lolo不知道他就是风子。 当Lolo确信她打错电话时,她已喜欢上那个“喂”的声音,只有神经质的人才能发出的声音。而Lolo对神经质素来偏爱。尤其在傍晚,人像鱼开始潜入海底。 “你是谁?”Lolo问。“那你是谁?”风子问。“我知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我可能知道你是谁!”Lolo故意饶舌。“咳咳咳——”风子发出极神经质的笑声,“如果我知道了你不是我知道的人,我会很快放下电话。”风子肯定地说。“我是风子。”风子肯定地说。
又一个片段:
Lolo开始怀念那个“喂”,她从来没有听一个男人这样发音,带着语速、语气、情绪和爆破,能把人怔住,能把人吸引进去。而且每次电话,这样的“喂”只出现一次,这是多么神奇的感觉。Lolo因为那个“喂”而疯狂,不可遏制。 插入一句,Lolo的爱情都是从幻觉开始的,这是精神病状中的一种,幻听。
再一个片段:
三天以后,还是傍晚,彪彪告诉Lolo一个好消息,消息好得让电话断线,是的,话音刚落就断了。 然后,Lolo拨通风子的电话。 “喂——”一个男人的长音,这是普通的,接下来那个“喂”才是特别的,这第二个“喂”往往要因为好奇和诧异才能发出,戛然而止。 “我是谁?”一个女人的问话。 “喂。”Lolo终于听到这个声音了,她的血液像化学剂反应着。 “我是谁?”Lolo重复着,那一刻她有些无可奈何。她没有什么要告诉风子的,在这个答案上。 他们说些什么呢?Lolo说彪彪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关于风子追问Lolo是谁。风子说他没有追问。Lolo说那就不要追问,任何时候。Lolo这样说,显然是有些颓丧。
那一年的Lolo,也是就二十二岁的我。 黄色懒骨头离开广州时,问:“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四岁。”“也不是小女孩了。”
约 会
我的手机是Motorola很老土的一款,只能存一百个电话号码。通常哪个人三个月以上没联系,就会被删掉,以腾出新空间接新客。
前晚,为了存新欢“妞妞”的号码,把一个非典以前请过我泡吧吃生蚝还送过六张CD的已婚男人删了。然后今天早上出现一条无名短信: 酱子你好! 谁呀?打过去一问,是他。 “酱子今晚有空吗?” “哎,你还想约会就得隔三差五打打我电话,不然……” “我忙啊,非典时不敢出来,非典过后又去了上海,刚回到广州。” “那就好好陪老婆孩子,别搞婚外情啦。” “好,听你的。” 过半小时,他又发来短信:“今晚想跟你同乐。” 嘿嘿,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他是我网上认识的,叫“辩证法”。中产人士,那次吃完生蚝还差点儿在他车上乱搞,我写字写到两眼发黑时,还想过傍傍他过日子算了。 但,删了,就删了吧。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