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在教育子女方面,我一惯推崇“严格”二字,我认为只有严格才能教育好下一代。当然我说的严格并不是棍棒教育,而是严格要求,严格教育。虽然父亲很严厉,却极少打我们,主要是父亲天生的威严,平时一听到他的声音,一看到他那张脸,我们就小心翼翼,就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在教育儿子上,我认为我是失败的,我失败得有些痛心,有些莫明其妙。儿子已经六岁了,正在县机关幼儿园上大班,我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个小东西竟会三番五次地偷钱。今年春节期间,我两次发现儿子伸手向爷爷奶奶要钱买爆竹买玩具,这可是不好的苗头,被我骂得痛哭失声,后来他就不敢了。有一天我带儿子去买菜,我用一张50元面额的钞票找了4张10元的散钞,到晚上这钱就不翼而飞了。问妻也不知道,我觉得蹊跷,开始怀疑可能是儿子偷了,妻子知道后拼命地摇头,说不可能,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后来妻在儿子的抽屉里无意间发现了20多元钱,等儿子放学回来问他,他才老实地承认的确是他拿了。我气愤极了,当场揍了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偷了。谁知道不出一月,他又故伎重演。
记得那天是星期天,妻子很早就上班去了,我还蒙着头在睡觉,儿子先起来,一会儿听到钥匙声,我下意识觉得奇怪,儿子就关了房门出去了,但仅仅是想想而已,以为上次他挨了打应该不会再偷钱了。谁知这小家伙从早上出去大半天还不见回来,连饭也不回来吃,到处找也找不着。这几个礼拜一到休息日都是这样,他经常与楼下比他大几岁的阿良玩在一起。说实在的,我们是新一代的客家人,很难融入当地人的主流。连小孩子都经常在外受欺负,在幼儿园里常常是鼻青脸肿,拿钱给他去买牛奶,转眼功夫就被人抢了,新买的玩具不到半天就被人偷梁换柱。如果没有好处的话大多小孩子都不跟他玩,就连楼下的阿良也一时好一时坏,如今阿良能带他去玩当然好,也乐得我清闲自在。问题是都快晚上八九点钟,还不见儿子回来,我下去问阿良,阿良说他们早分手了,我们四处寻找不着,急得团团转。最后,就在我家对面不远的磷肥厂门口发现了他。当时他正和三四个小朋友在一起,他们每个人都快乐地咬着一只冰淇淋。儿子终于发现了我,他怔怔地站在那儿,不敢作声。我便问小朋友这冰淇淋是谁买的,小朋友指着儿子说:是他出钱请我们吃的。我真想笑,想不到儿子还真大方,可我笑不出来,他哪儿来那么多钱请客买卖冰淇淋?我小声地问他是怎么回事,他知道这已是无可辨驳的事实,只是怯怯地望着我,那呆滞无助的目光待告诉了我。我搜遍了他全身,也没发现一个仔儿。
回家后,我把情况告诉了妻子,妻知道后气得浑身发抖。她将儿子狠狠地打了一顿,边打边问,可是儿子天生的木讷,嘴笨,任你软硬兼施,他就是不说,妻子越打越来气,他脸被打肿了,屁股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子在流血,连嘴唇都打烂了。我于心不忍,才拉他先去冲凉,然后为他换了身衣服,才心平气和地问他,他才说了个大慨。原来他是在早上趁我睡觉时打开抽屉拿钱的,他说只拿两张但不知是多少,之后他就和阿良出去玩,因为交了钱给阿良,阿良就带他到网吧打游戏,连中午饭都在外面吃。傍晚时分,儿子又拿钱请客买冰淇淋贿赂其他小朋友,并将余钱尽数分了。我看看时间还早,要儿子带路去把钱要回来,儿子会意转身就走了,我跟在后面。
街灯还亮着,路人明显减少,外面起了大风,还有些凉意。儿子趿着一双小拖鞋,穿一件背心,着一条小短裤,瘦小的身躯在风中显得是那么的孱弱,我心里涌起一阵阵愧疚和痛楚,我不知道这幼小的心灵会扭曲到这种程度。此时此刻,作为父亲,我该要检讨一下自已是否称职,也该总结一下自已的教育方法是否得当。现在都是独生子女,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成龙成凤。儿女是父母身上掉下的肉,谁不疼爱自已的孩子。按理说儿子还算比较听话,根本就不是那种骄生惯养之流,也不是那种刁钻古怪之辈。但在儿子不听话时打他几下也是应该的,那几年因为妻子不在家,我带着儿子既当爹又当妈特别辛苦,常常心情不好就拿儿子出气,为此儿子也没少挨过我的打,被我训得服服贴贴十分乖巧。或许是由于遗传的缘故,儿子秉承了我很多不利因素,他性格内向,忠厚老实,不象其它孩子那么势利狡诈。
这时,儿子走进了对面的磷肥厂,里面有不少老人和小孩在灯光下纳凉游玩。我有意离儿子远点,想让儿子独自去承受他自己犯下的错误。儿子很快就从一堆小朋友中找到了他刚才的几个伙伴,一会儿,只见一个手执棍子的大个子正指着儿子在说着什么,看样子是不承认,是在吓唬他,威胁他。我气不打一处来,快步奔过去为儿子助威鼓劲,在儿子证实了就是这帮混小子抢了他的钱后,我很恼怒这些没有教养的野孩子。我一个个冲他们怒吼:快把钱交出来,否则,我告诉你们家长,告诉你们老师。起初,他们谁也不承认,看我要动真格的,他们有些怕了,那个大个子家伙见实在瞒不过去,就主动交出了2元钱,不愿交的就相互揭发,有的从裤兜里搜出来,有的跑回去拿,也都全部乖乖地把钱交了出来。惹得围观的人纷纷指责我不该让小孩子拿那么多钱。回来时我松了口气,儿子的表现还不错。其实几块钱事小,教育小孩事大。钱算是回收了一部份,还有一些儿子说是阿良拿了。回去后,我要儿子先向阿良要,结果儿子回来说他把钱全花了,一分钱也没有,我非常恼火,硬拉着儿子下去再问,他却反说没拿,而且以要睡觉为由将我们拒之门外。我想这家伙太缺德了,必须好好教训他,我于是下楼把情况与他父母说了,怎奈他父母正在搓麻将,爱理不理的样子,我只好作罢。
第二天,回家开门时发现门缝里有5元钱,不用说就知道是阿良塞进来的。钱是收到了,儿子却从此失去了伙伴,失去了笑容,也失去了他的天真和烂漫,再也没有小朋友与他玩了,尤其是阿良,他们平时称兄道弟身影不离,这事发生后,他们形同路人,互不搭理,再也没玩到一块儿了。现在的小孩子都有这么势利,真令人费解。有时见儿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独自在家里看电视,我心里很难过,想想自己的童年每天都是阳光灿烂,如今的孩子却象笼子里的金丝鸟。我也有些后悔不该那样对待那些霸气的小朋友,有时我问儿子:你这样恨不恨我?儿子小声说没有,这样不是很好吗,还可以多看书写字。我不管儿子今后怎么样,但他做错了就该受到惩罚,就该让他明白要为此付出代价。
棍棒下的教训是威严的,有时还带有几份残酷和无情。我们在悉心呵护孩子成长的同时,必须通过严格的教育,才能锻炼出孩子健康的心灵,也才能培养出合格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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