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灯光迷离,我靠着冰冷的玻璃睡着。思维静止。
可是,我知道:我在思念一个人。从我的牙齿到指尖。
一杯开水的温度,从掌心到胃巢,暖着。
透明的液体,和着银色的泪一起,饮下。
涩的味道在舌尖,苦的味道在舌根,舌头其余的部分全都麻木。
于是,只能尝到苦涩,还有温度。
海上的99度与高原的89度,同样的沸腾,一个将我烫伤,一个温暖我一生。
结块的咖啡,在垃圾桶内依然散发致命的香郁。
半年前它在漂亮的玻璃罐内,开始了书柜顶阁的伫立。
我常盯着它发呆,还有一张医生的处方。
禁用强烈刺激神经的药物及食品。
处方封住了咖啡罐口和一切沉醉的借口。
于是,咖啡结了块与我的神经一样。
过期,不宜再用。
我是野惯了的孩子。
一个野孩子,从眉眼到思想。
野草一样的疯长,纵使野马啃食践踏,野火肆意烧掠。
依然是一个骨子里往外冒野气的野孩子。
于是,从不勉强自己。
野惯了的心收不回来。
我和我干枯的文字,需要滋润。
于是,等待。
等待千年,等成了妖精。
干瘪的文字从枯瘦的手指缝里漏过,砸在失了光泽的水晶球上,闷然作响。
我和我干枯的文字等待千年,继续着千年。
魔力在千年前被惊鸿一瞥收走。
梦里,仓惶下跪,哭泣着。
惊醒后忘却缘由,只记得压抑的哭泣和冷冷的忏悔。
记得所有细节却遗忘缘由,梦醒了。
于是,又莫名其妙的哭泣。
为了一个忘却缘由的梦。
于是,我知道:我在思念一个人。
灼灼的思念,以文字的温度,在不能负荷的细胞里撒野,从我颤栗的牙齿到冰冷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