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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光       
月光光
作者:小海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3-12-25

    15

    当我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是当天还是另一天了?我也不想知道了。我浑身滚烫、心在烧,身体像是灌了铅难以动弹,特别头胀痛得厉害,胀痛中伴有万千的思绪在脑子里纷纷扰扰,像是万马脱了缰四处奔窜着。我的脑袋仿佛不是我的了,我已控制不了局面,我管不住了思绪,思绪犹如乱箭纷纷,箭箭都朝我的脑门射杀过来,这种精神上的极刑让我无法承受,我真怕是要疯了。我不断呓语着来减轻痛楚,下意识地唤着小龙的名字,就停也停不住地叫了下去,一直叫着‘小龙’……好像这样,我就套住了野马、挡住了乱箭、抓到了救命绳,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撑住自己的身体,把住自己的思绪,不至于会被疯癫劫持而去。我艰难地爬起来,吃了三粒幸福伤风素,连喝三杯水,躺在躺椅上嘴里依然念念有词,觉得自己好像离死神不远了……这一病就是三天。
   
体病虽好了,但心病依然,病根未除,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除。三月?三年?三生?我不得而知,只是依目前看来,也许得准备三生吧。除掉心腹之患总是要点时间的,尤其我这种人,更何况是对自己的心头肉,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个手,宁愿死也想陪着他一起。心头全被他占领了、控制了、管辖了、殖种了,不是想抹就能抹、想忘就忘得掉的,也许,一生忘不了他的摸样,一生忘不了他的身体,一生忘不了对他的爱恋,那三生转世也就注定会忘不了他啦。也许,谁的命里都有这么一个‘忘不了’的人,只在乎你遇到了没有,遇到了却难说是福是祸,是三生不幸还是三生有幸?反正,现在的我毫无选择,就算病着痛着也还是想着爱着。

    可这爱不到的爱,苦到了极致,痛楚锐利如刀,刀光剑影;思念萧萧如钩,钩心斗角。我完全身陷囹圄,无处可逃。我的脑袋仿佛成了小龙的写真馆,所有的记忆细胞都被他的影子霸占了。他那么霸道地占领着我的全部,我怎么也绕不开他的身影,挣不脱他的牵缠,擦不掉那份刻骨铭心。在我的眼里、心里、脑子里,他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他在一口口咖啡的香浓里,他在一杯杯橙汁的黄色里
   
他在打火机喷出的火苗里,他在白沙香烟的过滤嘴里
   
他在皱眉头时的印堂结里,他在泪流进嘴角的咸涩里
   
他在鼠标箭头的溜尖尖里,他在硬盘沙沙沙的响声里
   
他在拧开水龙头的水流里,他在冲凉时满身的泡沐里
   
他在情歌演绎出的故事里,他在自慰时欲火的燃烧里
   
……

    他总在,总是在,我的思想被他包围了,情感被他锁住了,感觉被他凝固了。感觉死死地黏在他身上,一切的思维都围着他转,我转不出他的圈;我像只被困的苍蝇,思念是蜘蛛网,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我逃不出他的网;我像只井底之蛙,痴情是无底的井,我的天空只是个圆圆的亮,我跳不出自己的井。可是,我看不到他,听不到他,等不到他一丝消息,我真要活不下去了。在爱恨交加中,我常常一边想他一边骂他:“坏小子,你不得好死,你把人想得这么苦,却舍不得给我个电话、搭理我一下,你这么心狠手辣会遭报应的。”
   
有时,我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想到他的头发,我的心就被他的头发缠得千丝万缕;想到他的下巴,我的心就被他的下巴扎得心乱如麻……他留在我脑子里的影子总在横冲直闯着,把我的神经冲得乱七八糟,冲得我晕头转向。可是,我又不能不想他,我要想象着他的模样来延续我的呼吸,我要想象着他的身体来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我要轻唤着他的名字来维持我的神经不至于错乱。对他的思念,那可怕的思念,如火如荼得没有出路,铺天盖地得没有出口,蜿蜒曲折得没完没了。那种没完没了的痛楚,像是有条受困的蛇在我脑子里左钻右窜,仿佛要破开我的脑袋从前额挤出来似的,让我真想死了才好。

    而此时一旦想到了蛇,简直怕得不行,病得厉害时,人的神经也常常有些许错乱。错乱中,仿佛我屋里到处都是蛇,抽屉里、床底下、沙发上,怕得让我一时无处安身,仿佛一条条毒蛇都在向我扑来,有蛇盘住了我的腿,有蛇爬上了我的身,有蛇咬住了我的脖子,好像还有蛇钻进了我的屁眼,吓得我魂飞魄散。我毫无它法,只有抱着枕头、想着小龙抱紧我的感觉,仿佛只要在他的怀里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敢于面对一切、接受一切,何况一条蛇?就让幻影中的千万条蛇在我身上肆虐着,任凭毒蛇将我生吞活剥着,我没什么好怕的,能在小龙的怀里死去那再也好不过了。唉?这方法还真灵验,幻影中的蛇一条条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次极度恐怖的经历,倒让我有了个对付自己怕蛇的办法,这副灵单妙药就是小龙的拥抱。我也深刻体会到了,恐惧是恶狗,完全逃避不得,一旦逃避了,恐惧就会得寸进迟;可我自身也不够勇气去面对蛇的恐惧,再说硬着头皮去对抗也不是办法,只会加深我对蛇的害怕,烙下更顽固的恐惧记忆;我只有借助小龙的怀抱,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去接受毒蛇的种种恐怖,在痛苦万千中将怕蛇的恐惧一一释放掉。恐惧释放后的感觉说不出来的美妙,让我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这样一来,我怕蛇的感觉在一天天萎缩着,再看到电视里的蛇,我无须再闭眼睛也不用再关电视了,而是一次比一次敢于看蛇了,尽管心底里还是有点点怕,但不再怕得心惊肉跳了,似乎怕的程度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当然,这是后话了。

    还是先说回来。本来,这次小龙的离开,我以为我不会在乎的,我谁也没在乎过;我以为我可以忘了他的,我能忘掉任何人;我以为我不会屈服的,我从不向任何人低头。可是,我高估了自己,我遇到了天敌,我没得选择,只能低头,只能认输,只能俯首贴耳。我早已后悔和小龙吵架了,我的清高早已偃旗息鼓,自尊也销声匿迹了,而乞怜的心思却在茁壮成长,我常常跪在床上向远方的小龙乞求着:“你回来吧,我向你投降、向你下跪……我只要你回来,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愿意……”
   
可我知道他不会回来的,不会啦,再也不会了。他说到海南就给我电话,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我什么也等不到。他肯定只是好心地说一下,他不会再理我啦,他根本就瞧不起我,他完全只是可怜我,我可以不在乎这些,可我再想让他可怜的机会也没有了。我除了惹他烦、讨他嫌,我还能给他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他要给我个电话、给我些消息?对他而言,我只是个毫无价值的废物。我算是尝到了失恋的滋味,那滋味如毒瘾发作,让你生不如死。爱情和毒品在这方面是一模一样的,得到时让你幸福登天,得不到时让你痛不欲生,禁毒委员会怎么没把它们归为一类?也许是工作的失误吧。但愿将来会有一种药品,一天就能完全解除毒瘾,也能让人睡上一觉就永远忘了自己不该爱的人。那这种药品真是大救星了,一定会风靡到永远,直到世上没了毒品、没了爱情的那一天。
   
反正我是活不到那一天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想还能活几天,我蓬头垢面地窝在家里,哪也不想去,昏昏沉沉茶饭不思。有时就像个痴呆患者,有时又亢奋不安,整晚的辗转反侧,不时爬起来靠在床头,一支烟接一支烟,心事随烟飘零,心碎得七零八落。我知道自己已经很不对头了,我得换换脑子、换换心情、换换生活。我决定明天去找找小明,和他好好聊聊,也许他能帮帮我,说不定他有小龙的消息也不一定。

    自然,小明也没有小龙的消息,我们还是约好了晚上在泗海公园见个面,谈谈心事。小明穿得清新雅致,神情更是焕然一新,他说他找了个新朋友。我问他怎么没带朋友一起来,他说朋友很忙,一周难得见一回,他们也是刚刚认识的。听小明谈论朋友的口气,他似乎对那个男人相当着迷,在他的眼里那一定是个魅力四射的男人。小明却不肯承认这一点,他说只是喜欢而已,还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他知道我这几天被小龙折磨得死去活来时,他自是要好好嘲弄我一通,然后又天马行空地开导了我一番:
   
“是吧?说是火坑,你偏要往里面跳,怪谁呢?不听老人言,现在我可帮不到你喽。还是第一次爱上吧?也难怪,看你现在这副傻样,好像去做小龙的擦鞋布都愿意。
   
“第一次往往都是这样的,我也是,我曾经把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真的相信海枯石烂爱情不烂。其实,这世上最易烂的就是爱情,生活节奏的加快,加快了爱情的腐烂,爱神也造不出爱情的防腐剂。我们都接受着爱情天长地久的教育,谁都说得出几个经典传世的爱情故事,可是现在不同了,曾经一条夸张翘臀的裙子能风靡一个世纪,今天再漂亮的裙子能流行一年吗?裙子都这样了,爱情还能怎样?那一生一世的爱都成了过去,同生共死的情也只能是传说了。其实啊,细想起来,爱情只是性的陪衬品、性的虚无化而已,爱情只是性在时空上的变迁与拓展,是性与生活在人的大脑里发生化学反应的结果。再伟大的爱情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股强烈的性欲支撑着他或她有了一些所谓伟大的行动,实质上只是在欲望的支配下一种心不由己的自私行为而已。
   
“而对于那些白头偕老的夫妻我从来就不羡慕,那样也许是太奢侈了,我消受不起;也许是太原始了,我承受不了,反正那种彼此的约束我是不喜欢的。就算我爱的是女人,我也不会结婚的,就算结了婚,那肯定也是离婚收场,我这种人一点都不适合成家,我的性情太自在了,所以我也不后悔爱的是男人,更不会在乎法律允不允许同志们结婚,那实在是两个人不得已的游戏。结婚成家本就是件多余的事情,我宁愿相信,社会发展到一定水平,当不再需要家庭来缓冲社会的矛盾时,现时的这种家庭就会荡然无存的,那社会才能多些色彩,人也会多些自在,谁不想多些真爱呢?随缘爱上N次都行。
   
“据说在这一点上燕雀比人巧妙多了。单个的雌性燕雀负担不了抚养孩子的任务,需要雄性燕雀一起来帮忙,要让雄性燕雀心甘情愿来抚养孩子的话,必须确保孩子是他的,所以燕雀们也有着和人类一样严格的家庭结构,标准的一夫一妻制。可是,专家们发现有将近50%的燕雀不是自己父亲所生的,而父亲们却一无所知,燕雀如此高的偷情率真是让人惊讶,也算让人大开了眼界。其实,燕雀们也有着鄙视偷情者的观念,一旦被发现,偷情者就会遭到同类的唾骂,甚至被遗弃,可是再可怕的惩罚也挡不住爱情的冲动,燕雀们始终偷情不断,也许它们有着飞翔的自由,爱也好、偷也好实在太方便了。想起来真是好玩死了,下辈子做只燕雀好啦,在飞翔中爱上N次。
   
“我总觉得爱一次或N次,没有谁好谁不好、谁高尚谁不高尚的问题,有的爱一天就好了,有的爱一生一世未必就好。就算再长久的爱情也有燃尽的那一天,连太阳都有烧完的那一天,但只要燃烧的过程是美妙的,那种感觉就可以是永恒的,我们不是也把太阳叫做恒星吗?永恒只是一种感觉,一天可以是永恒的,一晚也可以是永恒的,在乎你怎么看啦,看开一点什么也就好了,哪怕只爱一晚也是好的。更何况我们这种人,社会根本不承认我们的爱,你还想爱到天荒地老,得了吧!有爱就不错了,爱一次是一次,灿烂一回算一回吧。爱没了也就没了,就算真是太阳没了,你也拿它没办法的,你只能接受,除了接受你别无选择。别再死心眼啦,痴情没好下场的。
   
“而其实,你痴恋小龙的那种感觉,不用你说,我清楚得很。他那么帅,谁不爱他呢?可他不是你的,不管你怎么着,他又没可能会爱你的是不是?他完全是你得不到的人、要不到的爱,你又何苦想要去留住他呢?你这种思维是完全错误的。打个比方的话,小龙就好像天边最美的那朵彩霞,你有幸看到了,就好好欣赏、好好感受一番,也只能欣赏、只能感受而已,你却想要去留住彩霞,留得住吗?别说彩霞,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留得住的。即便是小龙的离去带给你的痛苦你也留不住的,一时的痛苦就像乌云一片总会过去的,别把这种虚幻的感觉看得那么深重,值得让一片乌云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吗?那这样下去这世间哪还有你的活路?彩霞也好,乌云也好,终归都会散尽的,你想留或者不想留,你痛苦或者不痛苦,你在乎或者不在乎,结果都一样的。理智一点吧!什么事都别太当真,何况是个不爱你的人,别再去想他啦,真忘不了的话,就把他当作经典片段留在你的记忆里,再放开心情去寻找你新的经典……” 

    小明一个个的道理,有我赞成的也有我不赞成的,我只是听着都不做声。我觉得这些道理我也和小明一样懂得,只是自己身陷其中懂也不懂了。我直觉得小龙不是一朵彩霞,他的离去带给我的痛苦也不是一片乌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是无法承受,满脑子昏天黑地的。我也希望我的这种痛苦只是乌云而已,尽管这乌云无边无际,相信它也总会有散尽的一天。

    小明说请我去桑拿,去开心一下忘了烦心的人和事,我当然说我请好了。我还真没去过同志们的这种地方,也说不上什么理由,好像一直都没想要去的。不过不妨去一次也好,有小明带路还挺不错,不至于第一次一点不懂,跑到乱七八糟的场所去了。我也实在该找个地方好好轻松一下啦,几天来这种昏暗的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虽然我没去过但听说过,知道同志们的桑拿房里‘精彩多多’,一路上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有点好笑,心情复杂地跟着小明走进那栋大楼,坐上电梯来到那家桑拿健身中心。所谓‘中心’名字叫得大,地方其实不大,位置也很偏僻,开在三十几层楼上的一套房子里,周围的房间可能是一些公司的写字间,或者空着没租出去的,反正晚上都是关着门的无声无息,只有这套房的门口亮着一盏彩灯,摆着一块小牌子,标明××桑拿健身中心,你才不会怀疑你来错了地方。此时,它也真成了这层楼的中心,只有这门口才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推门进去,门口小小的柜台坐着一个清秀的小伙,他一句柔柔的‘欢迎光临’,一副甜甜的笑脸,让我想起饭馆门前的迎宾小姐,总算知道这是个生意场所,欢迎任何男人来消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小伙的旁边,柜台的侧外面坐着一个肌肉不错的家伙,围着浴巾、光着上身、湿着头发,正跟那迎宾小伙聊天,像是常客或是两人彼此很熟。我听到小明叫那个肌肉男一声‘小兢’,我才仔细看看他,还真是他,那个把小龙带回家又把小龙吓跑了的健身教练,小兢也跟小明亲热地打了个招呼。我付了两人共八十块钱的门票,柜台里的小伙拿了两把用橡皮筋吊着的钥匙,分别放在我和小明手上。
   
拉开蓝蓝的、厚厚的门帘走进去,由于瞳孔反应的置后,只觉一片乌黑,我索性闭上眼睛站上一会,心想搞这么黑乎乎的干什么。隔上一阵我睁开眼睛,其实里面并不黑,只是灯光昏暗而已,刚进入的这间房是个小小的健身房,挨墙的两边摆着六件常用的健身器材,几个健身汉正在摆弄着那些器械,围着清一色深蓝色的浴巾,也只是围着浴巾。在健身房的一角,摆着两张精致的圆桌,一桌配了两椅,全是沙滩上那种休闲风格的桌椅,也是蓝色的,淡蓝色的。圆桌的中间有支被固定的笔,笔旁有叠方形的小纸笺。提供的服务还真周全,相信是用来互留信息的,只是此时桌边没有坐人。

    我沿着健身房的中间直往里走,再穿过一道门帘,来到了更衣室。其实这不只是更衣室,也是休息室、娱乐室,有点吵有点乱,人也不少。左边角摆着一台电视VCD,正放着什么碟片,似乎没什么人看,沙发上有的是空座位,却有的是人站着,走动着。右边角有一台饮水机,不断有人去饮水,一次性的杯子丢满了旁边的垃圾篓,掉到地上都是。
   
我走到那一排储衣柜前,小明的衣服已经脱得差不多了,他还真的苗条。小明问我怎么在健身房里呆那么久,是不是看上哪个猛男了?我笑一笑不回他,只是心想我那么容易看上一个人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我打开了我那格衣柜,也开始脱衣服,这时我才发觉这里面人的眼光都在东溜西扫的,坐着的站着的靠着的、走动的抽烟的喝水的,好像人人的眼睛都那么明亮地放着光,在追逐着什么。我意识到这里面确实满园春色,半裸的男色风光,一种浓烈的情色味道,也许大伙都受了感染。只是对于初来乍到的我,有不少人盯着我脱裤子真让我尴尬,我只好先围上浴巾再除下内裤,好像这样就没损失什么了,心里觉得踏实。不过,我一时还真适应不了这更衣室里面的气氛,那么多情色的眼光流动着,这感觉陌生得让我有点无助,又不见了小明,我只好忙着溜进了暗暗的淋浴房去。

    淋浴房和蒸汽房在一块,可能是一间房子隔开的。淋浴房小得可怜,里面只有五个莲蓬头,设备简陋得像个临时澡堂。也许同志们的身份还不清不楚的,为同志提供服务的场所也只能半遮半掩了,谁敢堂而皇之光明正大,把这种场所装修得豪华气派,只怕哪天哪个领导心情不好了,一道查封令会叫你血本无归。此时,淋浴房有好几个人在冲凉,有人站在一边等,有人靠在一边看,有表演者就有观众,可这里面的观众也真够多的,连蒸汽房门口都站着些人,不知在干什么。我懒得去等,连冲凉都要等,我干脆不洗了,就拉开蒸汽房的门,径直钻了进去。
   
伸手不见五指,是我进了蒸汽房的第一反应,反倒忘了蒸汽的热力。实在太黑太雾了,我没想到也不希望这么黑,即便是我站上一阵后,似乎还是看不清什么。我第一次来,对里面没有一点概念,不知有多宽有多长,哪有人哪有座,只能摸着试着往前走,磕碰了好几个人才挨到了墙,在墙边的长凳上摸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眼睛也慢慢缓过神来了,雾黑里,还是能看得清自己的胸膛,看得见邻坐的身体,感觉得到四周的人影。这蒸汽房里是没有灯的,唯一的光源是那扇磨沙玻璃门,淋浴房里暗淡的灯光透过那道玻璃门,探进来一抹微弱得似有还无的雾光,也幸亏有了这点光,还不至于让人怀疑自己来到了暗无天日的地狱。
   
但黑暗总是让人害怕的,特别在陌生的黑暗里,尽管我知道这里面绝对安全,可我一时还真有点不安。当然,凡事总是两面的,黑暗也总有它好的一面,甚至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黑暗可以让你什么都看不到,让你什么都怕,也可以让你什么都不怕,让你大胆得什么都敢做,做自己在光亮下不敢做的事情。只是,在黑暗里得学学蝙蝠的招数,凭感觉去生存了。
   
黑暗里常常良莠不分,却也方便混水摸鱼,真有人伸手摸到我的身上来了。要是在灯光下,就算他敢,我还没这个胆量让一个陌生人摸,既然来了这里,就是来享受黑暗的,我也没想要拒绝。但我还是拒绝了这双手,他的形体不好看,即便是看不清,也让我觉得恶心。他也很识趣,走开摸别的人去了,这里面大家好像都很懂得你情我愿的游戏规则。没半晌,有个身形不错的家伙摸过来了,我就让他摸着,和他对着摸,感觉他汗淋淋的皮肤,凹凸有致的肌肉。他就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开始舔我的乳头、解开我的浴巾,我也就由得他了,任由他放肆拨弄自己的身体。只是当自己兴奋得冲动起来的时候,我就会想看看他,想要吻他,我捉住他的头吻上去,这一吻让我的兴致全消,我看清了他的脸庞,这脸庞让我大失所望,他长得也太难看了,我受不了。我赶忙推开他,围上浴巾抽身离去,惶惶然走出了蒸汽房。

    想起自己刚才在蒸汽房里被那个人撩起了兴奋,真是有点恶心,后悔自己太随便了。我站在淋浴房里,有点茫然,想冲个凉,还是没有空位。此时看到有个帅哥进了蒸汽房,蒸汽房门口站着的那些人,好几个尾随着帅哥的屁股一起进去了。这一下,我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在等自己顺眼的人,好跟着他一起进蒸汽房,准确无误地追逐到自己心仪的目标。我开始还以为门口都站了这么多人,蒸汽房里肯定是人满为患了,他们可能是在等空一点再进去。我这人真是有点天真,思维总是太直,总是用自己习惯的数学方式去思维人性的东西,毫无心机、毫无心计,注定了一辈子吃定了亏。要是再用数学推理的话,自然也就明白,蒸汽房里太黑看不清,很难找到对劲的人,而谁也不想和随便一个人就来媾合,意中人还是在外面光亮下找到的好。怪不得外面大伙的眼睛总在瞄着、看着,眼光四处张望着,因为不只是可以一饱眼福而已,还可以有机会享受自己中意的那抹春色,品尝自己喜欢的那股味道,可以跟着他到蒸汽房里去,借着黑暗,放开胆子,燃烧两个人疯狂。两个陌生人,在太亮的地方拉不下面子,在太黑的地方看不清彼此,就只好来个黑亮互补、内外结合,在外面明亮中找,到里面黑暗中玩,这实在是个诱人的游戏。

    在淋浴房里站了一会,还是没等到冲凉的位子,我走到休息室,拿了支烟坐在沙发上抽。我突然看到小明从健身房那边的门帘钻出来,我正想开口叫他,但看到小明的手牵着另一个人的手,只是门帘挡住了那个人,我一时只看到一只手,可我还是忙闭了嘴。等那个人也过了门帘后,我发觉他就是那个肌肉男小兢,他和小明算是熟人来的。我以为他俩也会直往蒸汽房里去,去蒸一蒸欲火,但他们却朝相反的方向去了,我才注意到那边角上还有条门。见他们俩过了那道门,好奇心驱使我想去看看那边还有什么场地,也就跟了过去。掀开门帘看到的只是一间房子,房子里用朔胶板隔了三个小的单间,每个单间都没有门,只有一块蓝色的门帘。我顺手掀开一个单间的门帘,只看到地上一张床垫,什么也没有,也放不下更多的东西。此时,从另一个单间里传来小明和小兢的呻吟或吼叫声,这些房间原是供人云雨的地方,为彼此心仪或熟悉的人提供的床。我赶忙退了出来,不知怎么我觉得有点好笑,我算是有点少见多怪了。

    我重新坐到了沙发上抽烟,竟无缘无故又想到了小龙,听小明说他也带小龙来过这里一回。小明也真是的,怎么能把小龙带到这种鬼地方来,不知那一回小龙的经历如何,但肯定吸引了很多目光,挨过不少摸的,这会让小龙更讨厌我们这种人,到时问问他看……我意识到自己又在发傻啦,又想小龙了,我真是无药可救愚不可及,我还想他干吗呢?想又有什么用呢?我根本再也见不到他啦,我是个最让他讨厌的人,我还想问他什么呢?还有什么值得我去问呢?我要做的就是忘了他,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忘到九霄云外去,这是我现在唯一值得去做的事。
   
我掐灭了烟蒂,悻悻地站起来,走到淋浴房,此时总算有了空位。我解下浴巾,光溜溜地站在莲蓬头下冲洗,让冷水放肆地淋洒着。我知道周围有人在盯着看,我也不管那么多了,爱看就看吧,来这里本来就是看和被看的,自己的裸体有人爱看终究还不是件坏事。我在那里冲了好久,我不单想冲净身上的汗水,我也想清理自己混乱的思绪,好让自己忘了该忘的人,能有勇气再重新踏进蒸汽房里去。

    我不想四处去找个合胃口的人,一时还真没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脸皮站在蒸汽房门口去等,跟着谁的屁股进去。我也不是非得要发泄一通,进去蒸蒸桑拿也就好了。我围上浴巾重新摸进了蒸汽房,还没来得及坐下,就有人从我身后抱了过来,手指猛捏我的乳头。有了第一次的教训,这回我可得好好先盯着对方看个清楚。唉还不错,挺顺眼的,就让他捏着。我慢慢挑个位置坐下,他就从后面一直跟过来蹲在了我的面前,拉掉我身上的浴巾,张口帮我吹起箫来。到了这种时候,就算我想也无力拒绝了,只能舒爽地喘着气,这真是男人致命的弱点,也该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这家伙口技高明,只觉他口轻舌薄,像是嘴角生了风,他一定好这个,好死了这一套,才能吹得这么津津有味。他握着我的玉箫,当宝贝一样在那里爱不释口地又舔又吮又唏嘘,轻重缓急把握得轻车熟路,还不时用唇舌扫荡我胯部的每一个角落,仿如有头羊在我胯下贪嘴地吃草。
   
慢慢,他的舌头泼辣起来,嘴唇咂得狠巴巴地响,动作越来越放肆而刺激,双手还使劲搓捏着我的乳头,让我忘乎所以了,失声得叫唤。我都快有点把持不住了,只怕稍一冲动就会射在他的嘴里。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对他不公平,要是让他喝了我的‘牛奶’,他一定会担心好长一段时间的,尽管我知道自己没那病,但他又不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把他的头从我胯处移开,我想他应该明白我这个意思的,可他不明白,这家伙疯了,他情不自禁得毫无顾忌,他反倒坐到我大腿上来了,握着我笔直的长箫插入了他紧紧的百合。他痛着并笑着,一点不适过后,他狂浪地扭摆着臀部,我被他扭摆得东倒西歪,也被他席卷得狂放不已了。我一把紧紧拥住他,与他狂吻着,闭着眼睛吻,猛力地挺着下身,一杆杆插入他百合的更深处,插得他惨叫声声……在我疯狂喷射时,我死死咬住他的下巴,双手紧抓着他的屁股,而我脑子里闪现的却是小龙那两瓣性感的‘月亮’。
   
大汗淋漓而又疲惫不堪的我,高温的蒸汽又更增加了无力感,我靠坐在那里一时不想动弹。也许因为时间不早了,蒸汽房里比开先喧闹多了,人人都想找个机会发泄一通,以便心安理得地回家。两人一对,三人一团,亲亲搂搂打打飞机,呻吟声此起彼伏。也有毫无顾忌的,没有任何保险措施就和自己中意的人干起来,汗湿的大腿与屁股的碰撞声,征服者的吼叫声,被征服者的尖叫声,高潮时两人放荡的喊叫声,声声入耳……我只能听到声音,即使我身处其中,我也看不清正在发生的事情,这事本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得清的,才特意在黑暗中发生。看不见但还是在发生着,黑暗中的野性,好像只有久远的原始社会里才会发生的事情,正在发生着,现代版的男人丛林故事,十足的野味。
   
听着这一片乱糟糟的声音,黑暗里我慢慢感到有点不安,直觉得大伙都在玩着冒险的游戏。我刚才也是,我刚才居然和那个家伙吻得那么疯狂,要是他喝过别人的‘牛奶’会传到我嘴里来吗?要是他就是个HIV携带者呢,我干了他不会有事吧?我刚刚还咬过他的下巴,我疯狂时以为咬的是小龙的下巴,要是他刮胡子刮破了下巴,上面留有血丝吗?……一下子一大堆让我担心的问题向我袭来,我开始感到有点恐怖,感到必须马上离开这间热烘烘、闹哄哄的房子。
   
一边淋浴,我一边口水吐过不停,总觉得嘴里有什么东西不干不净似的,却怎么也吐不干净,感觉糟糕透了。挂在墙壁上装有洗发水和浴液的盒子,脏兮兮、油巴巴的,按两下直感到手指粘乎乎的,让我心里发毛。这洗发水也不知从哪地摊上买来的,洗过的头发比肥皂洗过后还枯燥乏味;抹在身上浴液好像怎么也冲不干净,一股俗气而刺鼻的浓香挥之不散。我冲完凉忙穿好衣服,走到镜子前想要整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一手拿起梳子、一手拿起风筒,我同时又马上放下了它们,我简直要呕出来了。我真从没见过这么脏的梳子、这么污的风筒,这哪是头上用的东西,鞋刷、鞋油筒还应该干净得多。我赶紧跑到水龙头边重新洗一次手,我早已顾不得头发如何乱套,也顾不得是不是要等小明了,我只顾一个劲地往外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家的一路上,我一直恶心不已。这种地下场所,只知道收钱没人搞卫生,也不知那蒸汽房里是否有天天清扫消毒?每天那么多人排泄那么多废物在里面,想起来真是恶心。而想起来更让我害怕的是爱滋,可那蒸汽房里不少勇士们却一点不怕,光光地让人插,似乎黑暗里他们什么也不怕,爱滋应该会怕他们,爱虫会被他们的勇敢吓死的。还是他们不怕死?还是不懂?还是欲火烧得管不住自己了?还是…我不得而知,也许谁都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并非人人都能当好自己的管家。我只是不明白,同志们为什么要这样?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做着危险的事情,我们为什么非得这样?非得让危险继续下去?为什么不能提供一个光明的场所让我们做着安全的事情,那本是人人都要做、人人都想做的事情,政府为什么总要把这种事情逼到地下,变成一个个的地雷,变成一个个数不清的危险,看不到却更可怕的危险。
   
我忍不住要想,我们的政府为什么有些工作非要做得那么虚伪?不知是面子重要还是生命重要?为什么我们只有歌功颂德的义务?没有责问政府工作的权利?一朝一政什么政治我也没兴趣,但我想问,要是有一天,当爱滋病全线蔓延开来时,谁来为中华民族负责?谁负责得起?当爱滋传遍广大人民群众时,谁来代表爱滋病人的利益?谁代表得了?但愿爱滋的克星药品早日问世,否则如此下去,灾难深重的民族又免不了一场浩劫……想着想着,我免不了苦笑起来,哪轮得到我这等小人来‘先天下之忧而忧’,真是穷书生管闲事,我还是独善其身管好自己行了。反正那桑拿房里刺激也好、恶心也好、危险也好、恐怖也好,我不去就是了,我事先不知道今天闯了进去,那是我自找的,怪不得别人,哪还敢去怪政府?我很后悔自己去了那种黑暗的场所,回到家里,我一整晚都在责备自己:我再也不会去这种该死的鬼地方啦!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我天天晚上都去了,去了那个桑拿房。尽管每次回来我都憎恨自己,可到了第二天晚上,我照样还是又去了;尽管我有千万种理由告诫自己不要再去了,不要再去那种不是人去的鬼地方;可是,当城市的夜色来临五光十色时,孤独就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寂寞在心中冉冉升起,欲念就乘机将我网住了,让我只觉得自己需要个男人:需要男人的手臂来搂一搂,需要男人的肩膀来靠一靠,需要男人的胸膛来暖一暖,需要男人的体味来熏一熏,需要男人的胡茬来扎一扎,需要男人的坏来使一使……这种感觉折腾得我无路可逃,精神无支无柱,灵魂无依无靠,整个人也就完全迷失了。
   
迷失了灵魂,也就完全迷失了感觉,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一片,好像听到:茫茫的夜色在说‘去吧,没人知道的’;闪烁的霓虹灯在说‘来吧,痛快一下’;孤独的寂寞在说‘走吧,人生如戏’;心头的欲火在说‘走不走?我受够了’……我无力抗拒这些声音一遍遍的,一推一拉一挤一搡,我只能屈从,只好安慰自己说‘好吧,就再去一次,去这最后一次’。就这样又去了,自欺欺人式的半推半就,也就这样,一次又一次。
   
我总以为自己多么高傲,多么与众不同,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低级而无耻。也许不只是我是这样的,当面对自身最原始的欲望时,应该谁都是这样的,没人傲得过,也没人会不同。那种最原始的需求,毫无高底贵贱好坏之别,人人都一样,一样的渴,一样的饿,渴到受不了时人尿也会喝,饿到受不了时树皮也会啃,一样的真实,一样的本能,一样的低级而无耻,毫无尊严可言,毫无理智的发言权,连恐惧都抛诸脑后。

    我本以为自己是个意志坚强的人,是个严于律己不向诱惑低头的人。小的时候,即便是自己很想吃的糖果,即便是我天天打开抽屉都能看到,妈妈也无需把糖果藏起来,在抽屉里放上一年,我也不会偷吃一粒,因为妈妈说过‘那是要留给客人吃的’,我愿意听妈妈的话,我从不偷吃东西。可现在,三十岁的我却好像完全没了自制力,面对那无聊的性游戏,我一次次地丧失理智,我真不敢相信那会是我,如此放荡的我。也许坚强和脆弱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是相辅相依的,人不可能面面坚强,前后左右,总有一面是你力不从心的脆弱面。而欲望却常常像一把钩,一把长了眼睛的钩,撇开你的坚强,对准你的脆弱,把你钩向你不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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