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普罗旺斯位于法国南部,从地中海沿岸延伸到内陆丘陵地区,中间有大河‘Rhone’流过,很多历史城镇,自古就以靓丽的阳光和蔚蓝的天空,令世人惊艳。尽管世纪的动荡给普罗旺斯留下了一个混淆的疆界概念,但也赋予它一段多姿多彩的过去。岁月流逝,普罗旺斯将古今风尚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我仔细的听着导游的解说,的确,这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刚一下飞机,空气中就传来一阵淡淡的忘草香——那是属于普罗旺斯的味道。现在我们在这个名叫Arles(阿尔)的古老小城上。这里以热烈明亮的地中海阳光和时尚的艺术风格而闻名,街道、房屋、酒吧,到处充满了浓厚的艺术气息。 “Red?”有人在身后推我的肩膀。我回过神,看到两张明媚的笑餍。叶莎盯着我的眼睛,“没事吧?” “神经,我只是在听导游的解说而已。”我忿忿地瞪她一眼。 “那导游刚才说现在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你还愣在这里?唉。”薇薇无奈的摇摇头,与叶莎面面相觑。 “我……”我有些尴尬的戴上太阳眼镜,不去看两人默契的表情。
环顾四周,街道两旁伫立着高大的法国梧桐,丝丝缕缕的阳光穿透树叶的细缝,直射进眼睛,直接而刺眼得让人措手不及。 “去前面那家café坐坐吧?”叶莎提议。 我和薇薇感激的相视一笑。难得这个购物狂还知道体贴我们,否则一定又如以往,直奔最近的特色商店疯狂血拼一番。 Place du Forum 也许是这家咖啡馆开在城里最著名的街道上,生意也理所当然的好起来。而且众所周知法国人的浪漫情怀,所以一到中午,便有许多人悠闲的坐在café里饮茶、聊天。加上现在是旅游旺季,露天的座位上几乎已没有空位子。
“刚才导游说前面有一个石头古巷,待会一起逛逛吧?”薇薇啜了一口杯中的柠檬红茶,看向我们。 “法国人真的很懂得享受生活。”叶莎拢拢身后的长发,“你们看,透明的蓝天,热烈的阳光,一边细品醇香的咖啡,一边欣赏古罗马建筑的街道,人生最美的景致也不过如此。” “那你就找个法国男人嫁吧!”薇薇一脸憧憬的望着她,“法国男人也是出了名的浪漫,你们可以在露天草坪上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我和Red当伴娘!婚后每天携手看日出黄昏,夕阳西下,然后——” “从此过上王子与公主的幸福生活?”叶莎面无表情的接过她的话,“刘薇薇小姐,你今年几岁?” “21,干吗?” “哦,我还以为你12呢!幼稚!” “哼!我本来就比你年轻嘛。”
趁她们斗嘴的空挡,我翻开背包,找寻那张导游发给每个人的地图。在包的内藏口袋,手突然触到一样硬硬的东西。我迟疑的让它呈现在面前,是一本红色封面的日记本。第一页的白纸上一行熟悉的字眼跃入眼帘,‘happy birthday to you!my dear red angel----Red.’ 日期是一年前的某天。 “什么东西啊?”叶莎从我手里拿过本子的时候,一张照片从书页滑落在木雕的桌子上,沾到几滴杯底的咖啡。 看到照片,我们三人同时沉默。薇薇连忙拿出一张纸巾擦拭上面的水滴,然后把它递还到我手里,开口道: “刚才说到哪儿?” “你说待会去逛逛石头古巷,好提议!”叶莎飞快的把照片重新夹进书页,然后把本子扔进我的红色背包。 “那不如现在就走吧!”
原来那张照片在这里,难怪一直都找不到。记得没错的话,是两年前在子洋的生日舞会上拍的。那天他穿着蓝色的格子衬衫,头发梳得很整齐,看见每个人都露出温柔的笑容。那个舞会上来了许多我和他的朋友。 “子洋,和Red拍一张啊!”有人提议。 我一向都不喜欢拍照。 但那天,我们在相机前笑得那么甜蜜。那是我们惟一一张合影。后来被我不小心弄丢,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只是可惜了那个我为它准备的相框,生不逢时。 “走吧。” 我站起身,戴上太阳眼镜。如果不是旅游,我也许会在这里消磨上一个下午。午后的风暖暖的吹过,空气里弥漫着忘草的香味,让我记起我身在美丽的普罗旺斯。
石头古巷顾名思义,是一个由石头砌成的小巷子。罗马帝国时期,普罗旺斯就被列为其所属的省份,而这个石头古巷就是其中古罗马建筑的一个代表。Arles虽然是座小城,但其充满浓郁艺术氛围的建筑风格和人文气息却吸引着所有外来的人们。古罗马的建筑、艺术家的作品、生活在现代文明社会的人,在这里和谐相处,宁静而美好。
下午五点,所有人和导游在约好的地点集合。大家似乎都和我们一样,兴致冲冲地想把这个美丽的古城逛遍,因为明天一早就要乘火车驶往另一个地区。但事情往往总是无法像人所期望的那样尽如人意——大多数人都很累,还没来得及欣赏完所有的景致,就急着回酒店好好休息。 “好累啊!”叶莎一进房间就倒在沙发上,边说边踢掉脚上的凉鞋。 “哇,房间好漂亮哦!”薇薇的反应似乎和她很不一样。她一直都是个精力极其旺盛的人,无论念书还是出游,几乎从不喊累。“这副梵高的画不是真的吧?……” “据《梵高传》里所写,梵高的确在Arles生活过、创作过。”我放下背包,走到那副画像前。 “是吗?” “嗯,那你把它偷回家卖掉,一定发大财。”叶莎在旁边笑着看她一脸口水的表情。 “懒得理你。”薇薇白她一眼,拿出衣物冲进浴室,“我先洗澡咯!”
我倒在床上,拿出包里的diskman,里面传出梁静茹温婉、轻柔的歌声,“才知道你脸上的微笑,不是幸福代表,是种不自在的礼貌,才知道感情已经动摇,我一直被误导,是你还不愿意揭晓……” “嘟嘟嘟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听着熟悉的声音挂断电话。连续三天,他整个人仿佛失踪一样,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望着天花板发呆。一阵风吹过,白色的窗帘不停地翻转。 “喂?请问尹子洋在吗?” “你是哪位?”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声音。我看着显示器上熟悉的号码,应该没有拨错。不,那个号码怎么可能拨错? “我…我叫Red,是子洋的同学。请问您是?” “哦,子洋不在。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来。”对方的口气似乎很不耐烦。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到底是谁?子洋一个人住的啊。 “可是,您是哪——” 未等我说完,对方便挂了线。 很久,我对着电话说不出话来。刚才的事让我没有勇气再拨通那个号码。子洋的手机也莫名其妙的关着,该不会出事吧?我打开手机,没有来电,也没有短信。那段时间大家正在忙着毕业前的准备和实习,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不知所措,脑子一片空白…… 一个月后,我收到一封子洋的e-mail。 ‘Red,抱歉让你担心这么久。我现在在美国。一切很好,请勿担心。保重。’ 短短26个字,交代完我跟他的一切。
“Red?” 模模糊糊中我睁开双眼,看见包着白色头巾的叶莎坐在我的床上。 “轮到你洗澡了,你这样睡着很容易着凉的。” 我起身,打开一旁的背包找衣服。来之前,我只准备了一些日常用品和换洗的衣物。与叶莎的两个行李箱,薇薇的诸多琐碎小包比起来要轻松许多。 “哇噻!好漂亮哦!” “Red……?” 我自然的坐到窗前的沙发上,故意忽略她们两人的眼神。即使数分钟前,我为是否该穿这条裙子犹豫很久,然后在浴室那面不算太大的镜子面前深吸了无数口气。甚至,推开门的一刹那我有脱下它的冲动。但最后,我穿上了它——表哥从日本买给我的红色连衣裙。当时我笑说,也许这辈子都没机会穿。它所代表的性感和美丽令我为之惊艳。 “你买的?”叶莎轻抚裙摆,“质地很棒,铁定很贵。” “我表哥送的。” “你打算今晚穿这个?” “嗯。” “也好,这样那些男人喷出来的鼻血即使溅到裙子上也看不出来了!”薇薇若有所思的指着裙子。 “尹子洋看到也一定从美国飞奔回来求你原谅他!”她继续说道。 “你个猪啊?”叶莎用力把枕头砸向她,“说话都不经过大脑。” “呃,我忘了不能提他。”薇薇尴尬的看向我。 我耸耸肩,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对于他,我一时之间真的想不到该说什么。在收到那封e-mail之后更是。那个就算是他给我的答案吧,只是我的智商还没高到从那26个字里能弄明白什么。所以,我承认我是个笨女人。
这时候,有人按响门铃。 “罚你去开门。”叶莎一把推薇薇到门前,露出一个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她是我们三人中惟一会说法语的人。来法国之前,她第一次对大学的选修课赞扬了一番,说是终于派上用场。而薇薇就只能悔恨当初选的是法律与辩论。 “我…我不会说法语啊!” “废话!” 她硬着头皮打开门。 幸好进来的是我们的导游,而不是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否则,任凭她平时再如何能言善辩、古灵精怪,也只有鸡同鸭讲的份了。
“国际摄影节?”我们三人同时看向导游。 “是啊,Arles每年7月都有国际摄影节,到时有很多国际级的摄影师和模特儿来到这座小城。前天晚上是开幕式,今天晚上在Mayim广场举行颁奖典礼暨广场舞会,到时会很热闹。大家如果有兴趣都可以参加,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坐我们旅行社的班车回来就行。” “你的意思是说,会有很多世界各地的名摄影师和模特儿出席?”叶莎的表情告诉我们,她又找到一个这次鼓动我们来旅游的优点。 “嗯,还有他们的摄影展和当地人民的表演。”导游小姐点点头。“切记不要太晚回来哦。”
在导游小姐跨出门槛的时候,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大叫了起来。 但原因各不相同。 叶莎开始疯狂的翻遍她的行李箱——挑选今晚的衣服和首饰。而据导游小姐说,今晚的舞会七点准时在Mayim广场开始,旅行社的班车六点三刻到酒店门口接大家。然后照叶莎平时化妆的速度来看,多半会迟到,偏偏今晚她一定要美美的出现,妆容打扮自然不能懈怠。 薇薇并不用像叶莎那样着急,她只是担心今晚的胶卷不够用。天知道那些大师级的摄影师和世界级的模特儿会抹杀多少胶卷?当务之急,她需要叶莎这个准翻译帮她买到足够的胶卷——即使她知道一旦叶莎坐到梳妆台前就不会起身。 至于我,只是担心今晚没人陪而已——看样子,她们两个不玩它个昏天黑地是不会回来的。我坐到沙发上,事不关己的玩起手机里的小游戏。时间就一分一秒的在分针与秒针的交会间滑过。
六点三刻。 我和叶莎两人准时在酒店楼下出现。 人在紧急情况下所发挥出来的潜能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叶莎仅用30分钟就把自己勾勒成完美的中国女人这点我能理解。当她穿着黑色的中式紧身裹胸和牛仔热裤出现在楼下时,没有人能忽视她的美丽。连开车的司机也借故天气热,跳下车来近距离观察,浪费了车上强档的冷气。 我倒是很庆幸她的这身打扮,如果她换上裙装再加上一双5公分的高跟鞋,我或许就要仰望她173变178的身高了。而今天我借着裙子的光,由163变成了168。 而这时,还不知道薇薇在哪里。 10分钟前,她在几次打扰叶莎化妆的情况下被“请”出房间。就在导游催促说来不及,要开车的情况下,远处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买到了!”她举着三盒新胶卷在我们眼前晃过。 我和叶莎一脸讶异,不明白她是从哪儿弄来的。 没有多问,我们便上车驶往Mayim广场。
二
Mayim广场其实就是个在石头古巷附近的小广场。我们一行到达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当地居民在欢呼饮酒。 颁奖典礼于七点正式开始。 除了薇薇,我和叶莎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座位。由于不懂法语,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广场的大屏幕上闪过一副副那些大师的精选作品。我不得不承认,除了那些照片的颜色、清晰度,我并不怎么懂得欣赏,或是说如何去评定一副作品的好坏。 听着陌生的语言,看着周遭不一样的陌生面孔。我突然感觉有一点孤单。有一种独自在这个陌生国度流浪的奇怪感觉。我无聊的抓起盘子里的鲜味芝士塞进嘴巴,看着身旁雀跃欢呼的人群,那种感觉却更加强烈起来。
终于,颁奖典礼形式化的结束。 当我看到坐着的人们纷纷起身朝广场中央走去的时候,全场响起了舞会的第一支曲子。那是一首法国名曲。看样子,它是每次摄影节必不可少的开场。 我一直以为法国人都像小说、电影描述的那样浪漫而矜持。事实却告诉我,这是一个热情奔放、快乐团结的民族。虽然普罗旺斯的生活简洁而高尚,但遇到一年一度的盛事,人们还是涌到街头,尽情的享受这难得的热闹氛围。当旅游旺季过后,这里又将恢复一贯的安详和平静。
Mayim广场是围绕着一个喷水池设计的。而其独特之处就在于喷水池的底部有四个微型音响,音乐就是从那儿传散开来的。喷水池的旁边整齐的摆放着一排白色檀木桌。 “叶莎,我们去跳舞吧!”我看向身边的叶莎。 回应我的是一个陌生的眼神。如同我打量他一般陌生。 “你是中国人?” 我没有回答他。 虽然早知道今晚肯定孤单一人,但她们的速度仍是快得让我无法接受。刚才还坐在我身边的叶莎居然一转眼就不见人影,而薇薇在5分钟前就到后台和那些记者“抢饭碗”去了。 我在人群中搜索叶莎的影子。广场的灯光虽然明亮,却看不清晰。在那些人高马大的外国人中,173的叶莎仍是埋没在一阵阵欢呼的高潮里。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欢乐的氛围,跳舞、饮酒、欢笑——除了我。
“小姐?你是中国人吗?”那人迟疑了一下,又开口问道。 “嗯。”我轻声答。 “来普罗旺斯旅游?” “嗯。” “这儿很美吧。” “嗯。” 对方显然是听出了我语气的慵懒,不再发问。 的确,我没有兴趣在异国他乡和陌生人调情。即使我承认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我开始后悔自己今晚的打扮,也许不该让人误会的。 “为什么不去跳舞?” “不会。” 无论他是否想邀请我。这是惟一的答案。 “呵呵,是吗?”他突然笑起来,露出两排白净整齐的牙齿。随即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我莫名地看向他,不明白他那句反问句有何意义。 “我看起来很像坏人吗?”他转过脸对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戏谑的微笑。“为什么你好像一副我会吃了你的样子?” “有吗?”我有些尴尬的啜了口饮料,别过头去。 “其实我觉得,在异国他乡遇到故乡人,应该是一件令人愉快、欣慰的事吧。”他起身走向白色的檀木桌,拿起两杯红酒,走回我旁边,继续说道: “普罗旺斯当地出产优质的葡萄美酒,其中20%为高级和顶级酒种。由于地中海阳光充足,这里的葡萄含有较多的糖分,这些糖转变为酒精,使普罗旺斯酒的酒精度比北方的酒高出2度。略带橙黄色的干桃红酒是最具特色的。那些桌子上放的是普罗旺斯当地盛产的红酒:Cotes de Provence、Coteaux d 'Aix en Provence、Bandol等等。” 说完,他递过来一杯红酒,“这杯是Coteaux d 'Aix en Provence。酒精纯度没那么高,很适合女孩子。试试?” 我接过酒,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懂的很多。酒,女人。”
他又笑起来,这次比上次笑的时间更长。让我有时间更近距离的观察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如同看到他第一眼的感觉。他很英俊。差不多183的身高。一身银灰色的西服,托显出挺拔、颀长的身材。男人与女人不一样。一个女人的年龄几乎都写在脸上。所以我不太敢肯定他的年龄。从他脸上偶尔露出的顽皮笑容来看,应该在23岁左右。但他风趣的谈吐和渊博的知识却让我觉得他有着27、8岁男人的成熟心智。 “你多大?” 没有多想,我竟然脱口而出这句话。 他显然被我的问题愣住,随即又大笑起来。我看到他宽宽的肩膀在轻颤。 “我是不是该说,由于问别人的年龄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所以我有权保密?” “你又不是女人!”我忿忿地瞪他一眼。 “我24。” “哦。” “不像?” “不是。” “你呢?” “我…当然保密!” “那,你究竟成年没有?”他突然来个90度的转弯。 “废话!” “哦。那就好。”他故意点点头。 “干吗?”我看向他,隐隐看见他唇边的微笑。不妙! “哦,没什么,刚才有些怀疑罢了。”说完,他若有所指的看着我。随着他游移的眼神停留在我V字低领的胸前,我才意识到已经上当。 “你…过分!”我气呼呼的站起身,一拳打在他穿着西装的胸口上。
当手回到我身体的一侧时,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在我自己看来,这都是一个相当暧昧且亲昵的举动。而他,只是几分钟前与我相识的陌生人。 “对…对不起。”我尴尬的低下头。 “应该我说的。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他故意弯下身,把头低到和我一样的高度,然后转过脸,微笑着说:“其实,你穿这条裙子很漂亮。而且,红色很适合你。” 我好气的瞪他一眼,连忙喝了一口红酒。我不想承认自己脸红的原因。尽管在黑夜里不会有人看清我脸上的红晕。 这个时候,舞会已经放完3首曲子。广场上,人们仍然深深沉浸在这欢愉的气氛里。
“Red。”他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 “嗯?” “我觉得红色很适合你,所以,暂且叫你Red可以吗?” 我点点头。 在他叫出我名字的一瞬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我身体里滋生。 他的眼神让我想到子洋。那段相爱三年却结束在短短26个字里的爱情。没错,子洋曾经说过红色很适合我。红色郁金香、红色指甲油、红色封面的日记本、红色的背包,还有最后那张红色的e-mail信纸。 “想什么呢?” “没什么。” “那好,为两个寂寞的人干杯!”他举起手中的酒杯。 “寂寞的人?” “是啊。” “说得好!”我笑了笑,“干杯!”随即,把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跳舞吧!” “你不是不会吗?”他看向我。 “你会啊!”我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拉起他走进舞池。 《let’s fall in love tonight》一首英文抒情舞曲。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而有力。我能摸到他手上硬硬的老茧。当他把手放到我腰间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这次,我把头轻轻靠到他胸前,双手环上他的颈项。 “你怎么不搂我?” “嗯?” “我是说你该双手搂着我的腰。”我抬头迎向他疑惑的眼神。 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轻轻地搂上我的腰。我把头埋进他怀中。他的身上有股清清的花草香,混合着淡淡的Tommy古龙香水。 子洋喜欢polo sports的味道。每一次拥抱,总能闻到他怀里熟悉的味道。如果一切都是梦,那么今天陪我在这里跳舞的,一定是子洋。我们曾经约定,等结束毕业实习,要一起到巴黎旅游。那是他最喜欢的城市。但,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是梦。然而从来没有想过,除了子洋,我竟然还能在第二个男人怀里如此安心,也如此舒心。 当我的泪水滑落到他胸前时,我能感觉,有一瞬间,他低下头来看了看我。然后,他加紧了手中的力道——紧紧地搂着我。
一曲结束。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他脱掉西装的外套。白色衬衫上有些湿迹。 “去哪儿?” “放心吧,不会把你卖掉的。”他摸摸我的头,像对待一个孩子。 “我才不怕!” “那就跟我来吧。”他又露出了之前的笑容。 然后,他牵着我的手。我就这样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离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身后的Mayim广场传来一阵阵欢歌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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