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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之大者         
侠之大者
作者:难言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3-27


第一回:马嘶嘶 噩耗千里传

    咸阳,位于渭河平原中部,自古以来便是交通战略要地。此时已是盛夏时节,日头虽已偏西,天空却仍旧没有一丝风儿,闷热异常。
    便在那距咸阳不足百里的官道之上,飞驰着一匹黑鬃烈马,那马高约八尺,长逾盈丈,一看便知不凡。然而,此刻许是奔跑过剧,马儿已然浑身湿透,呈现出强驽之末的状态,可马上之人却似不知怜惜,马鞭翻飞,没命摧其奔跑!
    突然,在一转弯处,但见马前腿一软,就要扑倒!马上之人反应甚敏,猛一提缰绳,在奔驰中竟将前坠之势稳住。然而,马儿却四蹄颤抖,停了下来。

    此时看清马上之人着青衫,异常饱满的额头衬着一张四方大脸,腮上布满寸许长的青胡渣,年龄在四十上下,神态之间,很是威猛。但见他在马上愣了半晌,随后吁口长气,跳下马来,脚一及地,竟踩出一个湿痕!
    这青衣人满面黑泥和着汗水,却似忘了擦洗,双目凝住着抖成一片的黑鬃马,眼里满是深情,就听他喃喃道:“虎子啊虎子,非是我不疼你,我们两日一夜奔波千里,皆因事态太过紧急……”那马儿似懂人意,回头望了望主人,又低嘶了一声,然后四腿一软,扑地一声倒了下去!
    青衣人凝视着黑鬃马,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半晌,走到马前,只见他又愣了一阵儿,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蓦地伸出右掌,猛然按向马首---便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丝轻微地破空之音!青衣人脸色微变,掌势却是不改,一矮身躯,右足几乎同时闪电般反踢出去,只听“波”地一声轻响,靴底似踢飞了一枚细小的暗器。与此同时,击出的右掌在马首处“蓬”地一声,那黑鬃马浑身剧烈一抖,再喷个响鼻,竟已无力发出其它声响,便自陨命。

    “啪啪,啪啪”身后传来几下掌声,随之一粗豪的声音道:“好功夫,好功夫!龙五果然是名不虚传!”语声微微一顿,复又叹道:“唉,在此等时候尚能分心旁顾之人,武林中已是不多见了,佩服啊佩服!”青衣人缓缓转过身子,瞧瞧来人,心下微微一震,神色却是不动。拱手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梁舵主,幸会!幸会!唉,龙某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不提也罢,只不知神刀梁何时也学了一身好暗器?真令在下大开眼界!”
    这梁舵主年岁也在四十上下,中等身材,看长相是汉人,却做胡人打扮,腰挎一柄尺许长的弯刀。那梁舵主听龙五语带奚落,面色不禁微微一红,却是一闪即过,道:“龙五先生的大名,中原皆知,梁某自知不是敌手,出此下策,实属无奈。只惜我仍低估了你,以为在你心情激荡,内力甫发之际会轻易得手……”

    语音未落,却被龙五打断:“梁舵主,龙某现下是一刻千金,无时奉陪,瞧今日之局,你我动手之势已不能免,多有得罪了!”说完更不待答话,龙五左掌微曲,掌心向前,右手四指紧握,大拇指朝上,呼地一声击向那神刀梁。梁舵主看清来势,脸色大变,惊叫一声,竟不敢抵挡,身子尽力往后一纵,只听“铛”地一声脆响,龙五的拳风竟在半空中发出一金石相碰之音,而丈许外的神刀梁胸口似受了几下重击,借势又连翻几个跟斗,“哇”地一声吐了口鲜血。脚一及地,随即扭身便走,眨眼间没了踪影。
  龙五长吁口气,暗道“侥幸”。那神刀梁亦非等闲之辈,因此他出手便是三大绝招之一的“龙点头”,方能一击奏效。

  龙五搓搓双手,再胡乱抹下脸上的汗泥,回过身子,望着那适才已为其一掌震死的黑鬃马,神色间甚是激动!要知这马儿随他十多年,征南闯北,立下无数战功,实是比亲人朋友尚要亲密几分,不料最后竟死于自己掌下。
  龙五垂首黯然仅只片刻,忽地仰天长啸一声,朝着咸阳方向,拔足便走,更不回头。
  他一路疾奔,一路啸声不断,初时高冗,待奔出里许,其势渐渐雄浑,竟似奔雷般的永不断歇。要知那龙五外表虽然粗豪高大,却是个心思细密之人,这番不停长啸,虽耗些真气,却能激励斗志,亦能使敌人心怀疑惧,以为他龙五伏有援兵,因而以音示警。
  他口里啸声不断,脑中却不停思忖:“我那虎儿的脚程何等之快,这般驰骋了两日三夜,追敌断然早被远远甩开。现下忽然现出敌兵埋伏,定是提前得到消息,而知晓我龙五身份却还敢半路阻击,又决非等闲之辈……”一念及此,心底突升起一个老大的疑问,脚步不禁放缓,啸声亦随之停了下来。这个念头一经出现,龙五不禁心中突突直跳:“我龙某人此番回庄示警,即是大哥也不知晓,所行路线普天之下更是只我一人清楚明了,却为何有强敌设伏?”他心生此老大疑窦,却是无暇细想,然而形势愈添险恶那是毫无疑问的了。

  此时已近黄昏,却仍是闷热异常,路侧树枝纹丝不动。约摸一柱香功夫,龙五在行进中忽暗生警惕,忖道:“这许久怎得官道上竟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样想着,便放缓速度,欲待瞧瞧路边的地势。便在此时,前方丈许两侧,忽自树上纵下两个人影,人尚在半空之中已见刀光闪闪,杀气逼人!龙五心下微哂,脚步倏地加快,双手握拳,分左右击出,只听:“砰砰”两声,但见刀光一暗,连两人眉目尚未看清,就已被威猛的拳风击了出去。
  龙五长吸口真气,振振精神,加快步子继续向前,此时他已晓得官道之上为何不见行人,实因大批敌人已埋伏两侧,驱散了百姓,他心中暗暗告诫自己:“龙五啊龙五,前方既便是刀山火海,亦要闯过!否则怎对得起大哥,怎对得起……”一念尚未完,但听路侧又传来“嗖嗖”暗器声响,竟有数十枚之多,龙五晓得,欲要挡住,势必停下身子不可,然敌人亦志在此处,说时迟,那时快,龙五身躯一矮,忽使出就地十八滚,去势迅疾。埋伏两侧伏击之人不曾料到,似龙五这样大有身份的人物竟也使出此等低劣身法,却是被躲过去了。
  龙五滚动之势未歇,忽又弹起数尺,继续向前。“哧哧”身后又传来两枚暗器之音,这次与前面射出的不同,破空声极为强劲。龙五心中暗惊:“此处竟还有此等暗器高手?!”不敢托大,身躯猛向下坠,右手向后一撩,那两枝暗器来势实在太快,饶他反应迅疾,先是头皮一凉,一物擦着头部疾掠而去;那右手掌本已抓住另一枝暗器,却又从指间飞出,噗地扎进左腿。
  然而这刻他已顾不了许多,双脚甫一着地,旋即又弹起数尺。此招甚是高明,那适才落地处已射满了暗器。龙五身在半空忽翻了几个筋斗,去势顿然快了许多……遥听身后传来一声赞叹:“好身法,好一式龙行九变。”随之余音袅袅,龙五已去得远了。

  再奔片刻,龙五脚步慢了下来,只觉得头顶火辣辣地,知道是利箭划破了头皮;再用手摸摸扎入左腿的暗器,好在其势被阻,伤的不重,不禁松了口气,暗想:“既是那响尾箭柳三山,这暗器想来不会有毒了。”原来柳三山在江湖上以暗器驰名,三支金色的尾箭,只要发出,绝无失手,但此人暗器上却也从不下毒。这次不晓得何故,只发出两支,否则龙五必可被他阻住,那就有的苦头吃了。
  龙五又摸摸脑袋,只是被箭扫了块头皮去,运气不错。他走着走着,又想:“似那柳三山这等高手亦在路旁埋伏,前方必是危险重重,不行!我不能再在官道奔行。”一念及此,身子忽地一侧,窜入左旁树林,左穿右行,前方现出一不见边际的高梁地,龙五心中大喜,暗道一声:“天助我也!”便向地头奔去。

  来到地前,龙五正待向里冲去,忽从高梁丛中刺出三柄长剑,分三个角度,三个方位。龙五半点也不慌张,似早有可料,身子拔地而起,双掌猛向下按,随这一击,只见一柄长剑砰然坠地,另两柄来势一衰,竟拖出两个人来。想是龙五这一按之力太过巨大,而暗袭的人又不愿松手,竟被带了出来。龙五此时也无意恋战,身子尽力一纵,拔起丈许,向高梁丛中掠去,便在此时,龙五右侧忽闪出一匹练似光芒,其势凛冽异常,带着森森寒意!龙五大惊,来不及多想,身子猛一坠,那来剑亦随之一垂,只听“噗”地一声,刺入龙五右肩,就在此时霎间,龙五左掌已全力向来人直击过去,那人亦似早有可料,也击出一掌,两掌相遇一声大震,但听那人一声闷哼,身子倒翻出去,扎入龙五肩中的剑亦随之拔出。龙五也不细看,低吼一声,身子向密密麻麻的高梁地窜去。另外三人被眼前这电光石火般地一战惊呆了,此时省悟,便要追赶,却被喝住:“不用追了,去了枉自送命,我右肩脱落,快来个人。”声音一顿,又道:“好一个龙五,内力果是不凡,我用左手剑偷袭也不能得手,唉,只怕前面的人也挡他不住了。”为他治肩伤的是一十七、八岁的少年,这时忽道:“李爷,今儿个二先生不也来了么?难道他老人家也不成?”“二先生?!”这姓李的眼中忽闪出惊佩而又恐惧的光芒,口中喃喃道:“二先生?龙五若与他相遇,该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呢……”。

  再说龙五,一入高梁地,如鱼得水,高大的身躯,竟丝毫不见碍事,迅捷异常。此时他左腿一箭尚未起出,右肩伤口却又涸涸外涌,半边身子已为血水浸透,直往下滴,而他似不曾感觉到,脚步不减。要知那龙五在武林之中素以意志顽强而著称,他的功夫在江湖上或许只能勉强跻身一流,可他坚韧的精神却愈是激烈困难,愈能淋漓发挥。
  过得片刻,龙五暗忖追敌大概已被甩去,脚步便缓地一缓,岂知这口气一松,顿觉右肩疼痛异常。他暗暗叹口气:“龙五啊龙五,你真是太急躁了,竟未想到来人是左剑李泰龙,拼命对了一掌,致使真气大损。”原来那李泰龙在江湖向以左手剑闻名,而龙五当时硬拼着挨一剑,只因将对手以常态相估,认为是右手攻来的,而自己左掌全力递出,敌人有所顾忌,为求自保必会减弱攻击力道,那他受伤便不会太重;岂知对方乃左手出剑,虽撤回部分力道,但因擅使左剑,余力依然可观,这硬碰硬地一掌,致使龙五血气上涌,自右肩大量喷出。
  龙五边走边想,而左手亦撕下衣衫,裹住右肩伤口,此时他晓得失血过多,体力已然不支,但脚步却并未因此而稍减。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色暗了下来,月儿忽隐忽现,象个调皮的小姑娘与云层捉迷藏,却不知自己制造了更多的杀机!
  此刻龙五因奔行过疾,脑中已昏昏沉沉,但向前、向前、再向前,这个信念也已是根深蒂固!他向前跑着,脚下忽地一绊,龙五出于本能跳起身子,这一用力,伤口一疼,龙五神智不禁清醒了许多,细细一看,眼前现出一开阔地,原来高梁地已至尽头。他心下甚是高兴,昏沉的脑袋也因眼前升起的无限的希望,而暂时得已清醒。
  龙五此刻一清醒,便又变得以往般谨慎,他伏身地头,仔细望着前方,但见死寂一片。龙五自忖敌人在此埋伏的可能性极大。此处虽已距目的地不远,然敌人志在狙杀,觉不会轻易让他脱身的。
  “该怎么办?”他想。此时天已然很黑,而四周皆是开阔地,他慢慢立起身子跨上地头,此时,起了阵小风,这阵凉风可救了龙五一命,令他精神一爽,连伤口也似减轻了疼痛。要知这龙五一日疾奔,期间未刮过半点风儿,实是热地苦不堪言;此刻,这神来之风,怎不令他精神大振?
  龙五迎着来风,正欲将前襟敞开,好好享受一番,丈许外一条黑影忽似鬼魅般一扑而来,……此时月儿又躲进云中,大地一片漆黑。龙五内力深厚,隐约瞧见那人来势,不禁惊奇不已,来人竟然是徒手攻袭,似根本不知对手乃以掌指二绝技名满天下!然而时间已容不得他再去多想,龙五探出左臂,迎着来势,反手一拨,右拳又是一记“龙点头”,直击出去。就在这霎那,龙五只觉左掌一阵撕心裂肺般地疼痛,半个手掌竟悄无声息地被一利刀削去!随后,但听龙五发出一惊天动地般吼声,身子“蓬”地跃起丈余,右掌收回,与左手断掌一错,径自压下。

  这时月儿忽自云层中探出半个脑袋,但见那暗袭之人惊惧的五官都变了形,想来他是认得此招,却也晓得已闪避不开,咬咬牙一式“天王托塔”尽力击出!
  四掌相遇,出人意料,只发出“砰砰”两声轻响,响声过后,半空中的龙五忽悲嘶一声,借力纵去。与此同时,地下那人胸骨、肋骨、双腿剥剥作响,紧接着双腿突地从中断折!但在此痛楚面前,他却强忍住惨叫,只闷哼一声,委顿于地。

  此时整个月儿已从云层中钻了出来,照地大地斑斑驳驳。约莫一盏茶时间,远处突现出一黑影,似风驰电挚般疾奔而来,眨眼功夫,便到跟前。但见来人极是高大,比那龙五尤要长出半个头,着件紫袍,腰系条金光闪闪的带子。这紫袍人来到那卧倒之人前,脸上透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瞧了半晌,方厉声道:“怎会失手?又为何不追?!”声音似金石相撞,震地黑衣人耳中嗡嗡作响。黑衣人一指双腿,惨然道:“‘雷霆一击’,龙五的‘雷霆一击’!”紫袍人微微一震,声音却缓和下来:“这就怨不得你了。”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道:“那龙五难道丝毫未损?”地上人又惨笑一声,答道:“我用韦总管所赐墨玄匕……削去了那龙……龙五的半个手掌,岂知他仍处惊不乱,施出了这记绝招。唉,可是……”“可是什么?”紫袍人脸色一紧:“难不成他发觉了你的身份?!”黑衣人点点头:“他走时发出一声惨笑,其中似含义无穷……”语音未落,忽重重地呻吟一声,原来是他说得太急,引发了伤势。

  紫袍人脸色再变,却不说话,呆了片刻,走上前去,单腿一跪,双手在黑衣人身上揉搓起来;过了一会儿,收回双手,却不言语。
  黑衣人脸色顿时大变,颤声道:“二先生,莫非,莫非属下已成……废人……?”
  紫袍人似未听见,站起身来,负手踱了几步,忽自言自语起来:“那龙五的武功、内力早已是强驽之末,远不及传闻之中。唉,我早该与他正面相搏了。”语声一歇,低头看看黑衣人,道:“你不必害怕。双臂、双腿伤势无碍,只是胸、肋骨骼多处断裂,较为麻烦,待佟先生看后方知。”言罢,忽仰天尖啸三声。这几下叫声甚是怪异,似受惊的野马,凄厉衰恐,那啸声余音尚在,就见自南面奔来七八个汉子,到得跟前,忽列成一排,笔直而立,一言不发,看去甚是诡异。
  紫袍人指指地上黑衣人,道:“抬他回总堂,让佟先生看看。”说罢扭身向龙五消失的方向走去。看他如常人般迈着步子,去势竟是极快,眨眼便没了踪影。

  此刻龙五仍在狂奔,却已没了常日那份潇洒。他左手被削,右肩伤口又告撕裂,几乎已成了血人;可他没功夫再去包裹,时间实在是太过紧迫。龙五心知此处虽距目的地不远,然敌人亦清楚,定然在后追赶。
  又过了盏茶时间,前方突传来一声大喝:“何人?胆敢夜闯禁地!”
  龙五此时几乎已失去知觉,却仍是不忘以掌护身,没头没脑向前冲去,随后但听“砰”地一声,似撞在某种硬物之上,又听一声惊呼,一人一物被撞飞出去。而龙五的护身真气也几乎被震散,身躯左摇右晃,却是不倒。
  前方又奔来一人,执柄鬼头大刀,冲着龙五挥刀便砍。就听倒下之人嘶声大叫:“不可!是五爷!”挥刀人一楞,刀势一凝,就未砍出,然仍旧半信半疑,全神戒备着凑前仔细一瞧,突地扔出手中大刀,颤声道:“是五爷,真是五爷!五爷,您这是怎么了?”话音刚落,却见龙五黑塔似的身躯忽然软瘫了下来,缓缓向来人身上倒去---此刻紧绷了两日两夜的神经方才彻底松懈下来。因为,他听到了自已人的呼喊!
  那被龙五撞飞之人也忍痛爬了起来,扔去手中盾牌,抢步上前,也不说话,想是晓得事态严重。就听后来之人肃声道:“阿勇,我背五爷回庄,你将兵器收好继续埋伏警戒。”“是”那叫阿勇的应道。这后来之人身手很是利落,将龙五往背上一背,片刻便消失在黑暗中。
  这阿勇显是训练有素,迅速收起盾牌大刀,回到掩体重又埋伏起来。这刻,云已渐渐散去——月儿缺了云的衬托,顿时少了一点轻佻俏皮,却多了分端庄妩媚……大地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蝉的嘶鸣,又给这夏日的夜带来几分肃杀感。

  约莫柱香功夫,就见一条黑影风驰电掣般奔来,待到近前,忽止住来势,正是适才那紫袍人。但见他低头仔细看了看地上,又绕了个三四丈方圆的圈子,忽地仰天长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都怨我太过小心,竟让龙五那厮逃脱,该死该死!”言罢,又叹息一声,似极为懊悔。他愣愣地望着正前方,前面隐隐绰绰似有些微光,想是前方不远处住有人家,不禁烦躁起来,暗忖事已至此,该如何才好?
  此际云层已完全散去,皎洁的月光辉映着这无边的旷野。又一阵微风吹过,将那紫袍人的思绪自悔懊中拉回。他负起双手,仰望着天空,心中暗暗着急:“眼看十五渐渐临近,而整个计划才只进行了一半,那龙五本是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又被逃脱;事至如今,该如何补救呢?”紫袍人来回踱了数步,忽猛跺下脚,显见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目视正前方,自言自语道:“龙五龙五,休要怪我,是你逼我如此”。随即转身向来的方向奔去。

  当那龙五自昏迷之中清醒过来,只觉浑身无力头疼欲裂,知是因失血过多所致。他眨眨眼睛,挪动下身子,想辨认下所处何地,忽听有个女孩声欢喜道:“五爷醒了!五爷醒了!翠翠,快快唤二爷。”语声温软清晰,龙五一听便知是大哥收养的孤女兰草的声音。心下登时大安,知终于到了目的地,他不愿说话,又闭上双目养起神来。不一会儿,只听“腾腾”几下急骤地脚步声传来,尚未进屋便听一人大声道:“五弟醒了么?五弟这样快便醒了么?”门帘一起,进来个蓝衫人,年约五十上下,中等身材,蓄须,模样稳重精神。
  龙五睁开双眼唤声:“二哥,”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来人抢上几步一把按住,沉声道:“五弟,别动!你伤势很重,须得养息数日方可行动。”他说着话,眼中望着龙五那布满胡须的面容,心头一酸,想:五弟随大哥出去不过十余日,竟憔悴了这么多,定是所遇之事极为艰险,但怎会遇险呢?他心头疑惑万分,却并不急于追问,显是怕影响龙五休息。忽见龙五直愣愣地盯住自己,面上神情一连数变,甚是诡异,忙道:“怎么了,五弟?”那龙五吁口长气,闭上双眼,片刻后忽又睁开,一字一字道:“二哥,我们遭到了强敌暗算!”这句话如晴天霹雳,直骇得那蓝衣人目瞪口呆,只听龙五又道:“便在那昆仑山口。我走时,大哥重伤,三哥、四哥已然身死,只有六弟仍在苦苦支撑!”话未说完,泪水已涌了出来,接不下去。

  蓝衫人双目圆睁,握着的双拳格格作响,却也说不出话来。想是这消息太过意外可怕了。
  要知那神龙山庄自成立以来,短短十余年便有了极大的发展,放眼江湖,除了有数几个名门大派之外,当真便没了敌手,况且神龙山庄自八年前七兄弟八拜结义后,对自身的约束极严,无论黑白两道无不清誉有加,私人恩怨或许是有,然整个山庄却是从未树过一个真正的敌人。

  过了半晌,那蓝衫人长长嘘出口气,似是要极力稳定下情绪,颤声道:“大哥受了何人埋伏?他又何指令?”龙五闻声浑身一震,望着蓝衫人的目光忽又变得懔厉起来,蓝衫人心下动疑,追问道:“五弟,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望着为兄?”龙五眨眨眼睛,叹口气道:“二哥,你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竟是那与我们结义十一年的‘紫荆门’!”
  蓝衫人本是神龙山庄最稳健的人物,因而庄内大小事务皆由他来主持,亦确也从未出过大的差错;适才那般情绪失控已是前所未有,却是疑惑多于震惊。然而龙五这席话一出口,骇地他几乎跳了起来,比之兄弟之死尤要惊怖。但见他面上肌肉抽动,双目圆睁,口中喃喃反复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卧塌上的龙五早有预料,但看到二哥惊成这样,又颇有不忍,便道:“二哥,镇定些,我晓得你与紫荆门有甚大干系,可你虽出生于紫荆,却入了我神龙山庄,成为神龙七义,那便断然不会有错!”语声到得后来,说得铿锵有力,激常万分,蓝衫人似也有所感染,情绪已镇定了许多。只听龙五又道:“想当年我们神龙七结义,誓言要同生死,共患难,如今大哥遇险,二哥你便该挑起担子,好好计议探讨下此事方为上策,而似此等神思不属的五弟觉得倒颇有不妥。”

  龙五一席话直说的蓝衫人大汗淋漓,一整面容,冲龙五作个长揖,肃声道:“五弟之言,实令为兄汗颜,二哥这里谢过了。”慌地龙五又要起身,蓝衫人一把按住,道:“五弟,眼下一刻千金,你且说说那详细经过。”语声一顿,又道:“我总觉紫荆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我神龙山庄结怨,似有极大的隐情?况且仅凭他们的力量,岂能将你们困住?”龙五点点头,道:“二哥果然料事如神,这其中确有许多错综复杂的缘由。进攻我们的便有四个门派二十七人之多。”蓝衫人一惊:“二十七人!四个门派?”龙五重重应道:“是!计有紫荆十二人,武当、昆仑、青城各五人。”蓝衫人更是吃惊:“武当、昆仑也参加了。为什么?”龙五不答,一扫左右,道:“兰草、翠翠,你俩出去,守住大门,任何人不得入内!”二女喏喏连声,迅快退了出去。

  这内府门口是个雅致的庭院,面积不大,却是有假山有池水,有鲜花有翠草。当是时艳阳高照,蝉声四鸣----北方的八月天,向来是酷热异常。兰草与翠儿在庭中各立一边,神态间都很是镇定,适才龙五所言她俩都听在耳中,却似乎未曾使她俩受丝毫影响,想是平时里训练有素。约莫小半个时辰,房内再未传出半点声响。又过了一会儿,忽听龙五急骤地声音传出:“二哥,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三哥、四哥拼去性命掩护我先行赶回,便是为了安排后事。庄内已出叛徒,我们恐已甚难自保,绝不能因一个黑小子使得他人亦跟着遭殃。二哥,快下决心吧!”语声到得后来,竟透出惶急之音。
  兰草离窗子近些,听的清楚,心中一惊,暗道:“事态这般紧急么?怎地竟与小黑蛋有关?”不禁再靠近些,凝神细听。
  只听那老二缓缓道:“五弟,当时大哥怎么讲?大哥告诉你那小黑子的来路了么?”龙五涩声道:“不曾,那时大哥正与武功最强的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对掌,看我要走,只是、只是……”“只是甚么?”那老二的追问声忽然变得低沉凝重。“当时我已脱困跃上马背,回头最后看大哥时,大哥只是轻轻摇头。”语声刚落,龙五的声音倏又抬高:“二哥,难不成那黑小子竟很有来头?”那老二干笑一声,喃喃道:“他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却是连我也不晓得。五弟,咸阳侯你可知道?对了,五弟自然是不知,那为兄现在告知于你,他是那咸阳侯托附给我们的呀。”“咸阳侯?”龙五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他与咸阳侯有关?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屋外偷听的兰草差点也呼出声来:“我也不信!”又听老二涩声道:“我也不信,可是咸阳侯相托大哥之时,我就在一旁,此事却也不假。”话说完屋中一片寂静。忽然听得那龙五大吼道:“便是咸阳侯,便是咸阳侯,又当怎样?我龙五……我龙五……什么……什么也不怕!”

  其时乃明洪武二十七年。大明在洪武帝朱元璋的治理整饬下,已完全摆脱了元时期的混乱腐败局面,百姓生活已渐趋稳定。
  那咸阳侯本是洪武帝叔伯兄弟,官至极品,却不知因何弃印而去。此人乐善好施,朋友极多,这倒罢了,奇的是胸中所知之博,被公推天下第一。而身手武功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实是江湖百年来一大奇人。“要知天下事,拜问咸阳侯”。这句顺口溜连三岁小孩都知晓,可见其名气之大,以及对民间影响之深!

  这时屋中蓝衫人又道:“五弟,初始我也不信,一个小孩子怎会与咸阳侯扯上关系,但是咸阳侯与大哥别后又留封亲笔书信及‘讫命玉牌’在此,我就不得不信了,你看。” 随后屋内便没了声息。只过得片刻,忽然传出龙五的大哭声:“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兰草不知信中写些什么,竟使得五爷那般坚强的汉子痛哭失声起来,不敢再听,忙离窗远些,心下砰砰直跳,兀自在想:“五爷竟然哭了,他那般坚强,却是何事令他伤心?”正自想间,屋内传来二爷的声音:“兰草,速去将七庄主找来。”兰草应声,迅快跑出庭院。就听屋内又道:“翠儿,你去找少庄主来。” 翠儿也应声而去。

  此时晌午已过,日头开始偏西,天空中云突然渐渐多了起来,并伴着微风。约莫盏茶时分,一紧身打扮的壮年汉子随兰草急步行来。这人年约三十左右,身材甚高,留有一抹短髭,观其面貌,竟不象汉人。
  这人到得门前,却不进屋,躬身道:“二哥、五哥都在么?”声音粗犷有力。屋内二哥道:“七弟快快进来,有事与你商量!”随后门帘一起,伸手将他拉进屋内,门复又合上。
  兰草找来七庄主后,又立于门前警视四周,忽见庭堂之后闪过翠儿身影,只一晃便到得门前,气喘吁吁向屋内大声道:“二爷,少爷不在,听老吴说去乌龙山上打猎去了”。话音刚落,门“咣”地一声被推开,正是二庄主,脸上一片忧郁,道:“那李黑儿呢,他也不在么?”翠儿一听这名字,眉间竟忽然有了丝笑意,欠欠身子,道:“小黑蛋也随少庄主一同去了。”答完后却半晌未听庄主言语,翠儿悄悄抬头,不禁吃了一惊。但见那二庄主脸上忽喜忽愁,神情甚是怪异。
  七庄主从背后上来,道:“二哥,我去找他们,乌龙山上少爷爱去的地方我都熟。”二庄主沉吟了一下,道:“也好,那有劳七弟了。现下情势紧迫,定要快去快回。”七庄主应了一声,急步向庄外行去。
  二庄主站在门前,望着兰草与翠儿,沉思了片刻,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道:“你俩进来,我有要事相嘱。”言罢扭身进屋,兰草、翠儿相互对望了一眼,似甚迷惑,却不敢多问,随后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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